16、數字服務區

　　顧奚櫟是被司機先生叫醒的。

　　「到達服務區了，乘客需要下車休息嗎？」

　　花濛已經不在車上了，顧奚櫟將毯子還給司機先生，下車的時候看到投幣箱上寫著『巴士是免費乘坐的，但您可以給司機一些小費，這會讓您下次的旅途更加愉快』，上一倆車上也有投幣箱，不過這行字是沒有的，她還以爲這是複製了普通巴士上齊全的設備，覺得它只是個擺設。

　　現在看來顯然幷不是如此，上次投幣箱上沒有字，是因爲大家都是窮光蛋，用不著，也給不出小費。

　　司機先生站在旁邊熱切的注視著她，顧奚櫟笑眯眯的說：「上巴士前被搜過身，我沒錢。」

　　在安全區指定地點乘坐巴士的時候，是要過安檢的，很多東西都不允許被帶上巴士。安全區通用的貨幣在暗侵蝕地區就是廢紙，工作人員建議她不用帶進去，反正不能活著離開地球，也不能再回到安全區了，她就上繳給搜她身的工作人員了，趁機還多說了幾句話，打聽出了一些事。

　　有些時候情報遠比金錢更重要，否則怎麽會有人用巨額的金錢來換情報呢！

　　司機先生：「我幷不需要安全區的通用貨幣，女士你有開直播吧？」

　　剛才上車的時候，顧奚櫟已經將直播器關掉了。她沒有興趣在綫直播睡覺，估計金主爸爸們也不願意守在旁邊看人睡覺。

　　司機先生介紹說，乘客到了車上就可以打開主播頁面，可以觀看篩選過的留言，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查帳，地球直播間會將收益打入主播的賬戶中，主要來源當然是打賞，平臺按比例收取一定的費用，扣稅之後分給主播。外星幣的計量單位是晶，它在銀河系中是通用錢幣。

　　顧奚櫟無意探究司機爲什麽需要晶幣，她打開主播頁面，被下方的晶幣數量給驚了一下。

　　晶幣不值錢嗎？

　　銀河系通貨膨脹這麽嚴重？

　　顧奚櫟試探著給司機先生劃了十個晶幣，成功讓它眉開眼笑，還特地下車送她，依依不捨的對她揮舞小手絹。

　　很好，看來晶幣還是值錢的。

　　服務區的編號是564，據說這些開在暗物質侵蝕地區的服務區都是以阿拉伯數字排序，所以又被戲稱爲數字服務區，這個區域內是有巨大的防護罩的，可以隔絕外面空氣中游離的暗物質，而且游客可以在這裡免費清洗身體內沉積的暗物質輻射，這在安全區內是要付大價錢的，還不一定能排上號。

　　這些都是顧奚櫟在安全區內打聽到的消息，她從十八歲起就决定參加《逃離地球計劃》，爲此做了多年準備，儘管關於《計劃》的消息渺渺無幾，但她能打聽到的，都沒有放過，起碼比花濛想像的要瞭解這裡。

　　顧奚櫟在大廳裡面看到了花濛，他顯然是特地在此等待她的。

　　「司機堅持提供叫醒服務，在巴士上最好不要招惹它們，我就先下車了。」

　　顧奚櫟：「因爲它們要抓緊這個時間收取小費？」

　　花濛被她直白的言語逗笑了：「沒錯！」

　　接下來，花濛給她介紹了數字服務區，除了排名靠前的二十來個服務區，其餘的服務區設備都差不多。從每個亡靈領域出來之後，巴士都會帶著游客停靠一個服務區，每個人至多能在服務區內待一周，申請接受心理輔導可以以消耗大量晶幣的方式延長一段時間進行修整。

　　服務區內禁止械鬥，是絕對安全的。此處有旅館、超市、商店、餐廳……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只要你晶幣，就可以爲你提供最妥帖的服務，窮鬼也能在這裡生活，不過只能享受最低生存標準。

　　花濛：「即使是最低標準，也能做到吃穿不愁，比在安全區內的日子可好多了。能節省一點是一點，以後離開了地球，晶幣還大有用處。當然這是我的想法，你沒爲吃穿發過愁，免費的食物肯定吃不香，不需要非得接受我的建議。總之，在安全區只有一個原則，讓自己休息好，過得舒坦。」

　　安全區也不是伊甸園，否則不會有這麽多人報名參加《計劃》，像顧奚櫟的『家庭』這樣有遠大的理想，超前眼光的不多，大部分人會做這個决定，還是因爲在安全區生活不下去了。

　　沒吃沒穿，受餓受凍要死了，只能拼一把。

　　顧奚櫟的『家庭』成員在安全區內絕對過的是上等人的生活，只是認爲地球已經不適宜人類居住，總一天人類會陷入絕境，不想要在那一天到來時無力反抗，就冒險參加計劃。在舊宅裡說這些話的時候，其實很多人不能理解，覺得顧奚櫟乃至她的整個『家庭』都過於理想化，不知人間疾苦。

　　可是在和顧奚櫟深入接觸之後，他們又漸漸的理解了。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理解是理解，認不認同……就基本是不認同，苟活沒准他們害怕的一直不會發生，報名參加《計劃》很可能原地死亡。舊宅這一個亡靈領域裡面進去十二人，出來了幾個？

　　花濛傾向於顧奚櫟他們家是被騙了，官方對外宣稱完成《計劃》的比例很高，引得人將《計劃》當成最後的出路，實際上完全是虛假宣傳。好多報名的人在進了一個領域之後就什麽都明白了，都後悔了，恨自己爲什麽不在安全區內苟一苟。

　　舊宅在花濛經歷過的領域中難度排行第一，他幷不知道這還是因爲顧奚櫟默默吸引了BOSS全部仇恨值，以至於變相降低了領域難度的原因。總之他認爲顧奚櫟能從舊宅裡出來，素質是有保證的，讓他有了合作的想法。

　　顧奚櫟看出來了，從各方面評估，花濛都是個很不錯的合作夥伴，雖然他幷不具備性命攸關時回頭來救你的仁義，可是他也絕不會在背後捅你刀子，這就已經很不錯了。

　　可惜天賦特殊，注定顧奚櫟無法有固定隊伍，謊言說過一次，在同樣的人身上得到的能量就會逐漸變少。

　　花濛稍微一試探，就知道顧奚櫟無意，是有點失望的。

　　顧奚櫟：「那我能在這裡遇到喬姐嗎？」

　　花濛：「每倆巴士行徑的路綫不同，她也許順利的離開亡靈領域了……但和我們上的不是同一倆巴士，人就多半不在這個服務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