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撮毛：“不買花，找人。這裡是不是有個叫薑青的人？”

　“我就是，你們找我有什麽事。”

　這人疑惑的看著他們。

　等等，薑青是個男人，老板娘的丈夫也是個男人。可老板娘卻叫薑青做狐狸精……哦，搞半天是個男狐狸精。

　顧奚櫟意味深長的看一眼莫余和老龔，如果不是怕頂著老太太的一張皺臉嘿嘿笑兩聲太猥瑣，她就笑出聲了。

　莫余只是好脾氣的笑笑，顯然已經放棄跟她解釋自己和老龔之間的關系了。

　正是眼神相對的時候，她看到莫余忽的愣了一瞬，眼神直勾勾的看著前方。他一個人如此不奇怪，偏偏老龔也一樣，緊接著他們又同時伸手在虛空中戳了戳。動作好奇怪，似乎有什麽遊客看不到的，只有玩家才能看到的隱形屏幕一樣。

　遊客自然就不可能做一樣的動作。

　莫余垂下手之後看遊客們的目光中充滿了詫異，他張一張嘴，最後什麽都沒有問出來。

　老龔就直白得多，他眼裡面全是對遊客的懷疑。

　這就像是遊客們懷疑玩家的身份一樣……玩家自然也會懷疑遊客，畢竟雙方都沒有碰到過這樣的事情。

　亡靈領域裡還有另一波人？

　副本裡還有遊客？

　兩個人的異常不僅是顧奚櫟發現了，資深遊客裡面沒有笨人，都不為此驚慌。遊客既然能發現玩家不對勁的地方，玩家遲早也會發現遊客們的身份有問題。隱瞞是不可能瞞多久的，也不需要隱瞞。大家不是一路人這件事，遲早玩家們會知道。

　之前不說，只是想不動聲色的搞清楚玩家們到底是什麽情況。

　顧奚櫟在想：剛剛他們是不是接到主神發布的新任務了。

　既然有主線任務，肯定有支線任務。所有的任務是固定發布的？還是實時發布的？在這個領域裡面，除了沒有實體又無處不在的規則盯著他們之外，是不是還有一個神秘的主神也在看著他們。

　想想就叫人起雞皮疙瘩。

　大步走過來的薑青好像看不到地上的屍體一樣，店裡來客人該怎麽招呼，他就是怎麽招呼的。

　這樣的才像是NPC，他們‘活’在自己的世界裡面，和遊客的交際有限，眼睛裡根本看不到遊客們死亡的慘狀。以往在亡靈領域裡面，顧奚櫟遇到過很多這樣的NPC。可他們不會忽視同為NPC的人，甚至不會忽略工具人的死亡。

　因為那和劇情發展有關。

　遊客們是外來者，除非有必要的交集，否則他們眼裡沒有遊客，更不會有遊客的屍體。

　那西裝男真的不是領域裡面的NPC，莫余也不是？

　相處得越久，遊客們就更相信空間重疊理論，覺得莫余等人說的來歷是比較靠譜。

　西裝男是怎麽死的呢？

　另一名‘新人’又在哪裡？

　小文在店裡面轉一圈，什麽都沒有發現，然後他給一撮毛使個眼色，走出去了。依依那一隊裡面滿臉青春痘的遊客也跟著出去了。人既然死了，就要知道他是怎麽死的。如果那一名女玩家還活著，她應該知道發生過什麽。

　兩個人這時候出去，肯定是去找她。

　一撮毛：“你知不知道付長利在哪？”

　薑青：“我怎麽知道，我和他不熟。”

　一撮毛：“你和他不是情侶關系嗎？怎麽會不熟？”

　薑青臉色大變，咬牙切齒的說：“你胡說什麽？我是男人，他也是男人，我們怎麽可能是情侶，你是不是瘋了！”

　一撮毛還沒有說話，顧奚櫟戰鬥力全開，特別尖酸刻薄的說：“我們可不是胡說，是人家老婆說的，你和她老公有染，你是狐狸精。一個女人就算是要編造出老公出軌的謠言，也不會把出軌對象說成是個男人，那她自己也沒臉。這事肯定是真的，你不用再否認了。怎麽，敢偷人不敢認？”

　薑青氣死了。

　“誰偷人了！你這個老太太搞清楚好不好。我和姓付的來往之前，他和那個女人早就離婚了。”

　薑青怒氣衝衝地回到後頭，又氣衝衝地回來，把一個綠本子丟到他們面前：“這是離婚證，睜開你們的狗眼看看清楚。”

　一下子就反轉了。

　大約是受顧奚櫟剛剛那一套胡攪蠻纏的啟發，一撮毛也跟牛皮糖似的纏著薑青。一張口就你男人的車擋了我們的道，你跟他有關系你就更應該負責，你得幫我們找到他。一閉口就是你要是非說不知道他在哪裡，我們就不走了。

　薑青也是被煩得不行。

　“那個死鬼剛剛停車確實是為了幫我送花來著，他幫我把兩盆山茶花送到下面街上最後一家店裡。不過離開也有好一會了，他像在還在不在那，我就不知道了……就算不在，總歸是被什麽事絆住了手腳，你們等一等不行嗎？火急火燎的，趕著去投胎啊。”

　這話老太太就不愛聽。

　不說這是不是亡靈領域裡面的強製劇情。

　可照正常的邏輯，你把車停在這裡將路堵死了，就為去幫小情人搬花。這叫不叫沒有公德心！做錯事的腔調還這麽高。就算不是奸夫淫夫，那道德水平也不高。

　顧奶奶一叉腰，直接把人罵個狗血淋頭。

　薑青被罵得整個人都愣了，回過神來，彎腰賠笑好好請他們出去了，送瘟神一樣。囂張氣焰全無，特別有禮貌。就怕老太太一個不順心，又給他一通罵。

　莫余一本正經的說：“奶奶這樣的人多一點，世界上不講道理的人就能少一點。”

　顧奚櫟：“哪就這麽厲害了。”

　唇角上勾，笑容根本壓不下去。

　簡直盡顯老太太的虛榮心。

　看來莫余已經掌握了哄老太太的精髓。

　一行人從店裡面出來就碰到小文兩人，可他們身邊並未見到女玩家的蹤影。

　剛剛他們在店裡的時間，已經足夠兩個人把上面這條街轉一圈了。進店是不可能進店的，西裝男在店裡面被腰斬了，肯定有遇到什麽事，違反領域的規則了。這起碼說明店裡面有未知的危險，而街上的危險有限。

　只要不作死的靠近大門口，應該都不會出事。

　兩個人沒有找到女玩家，證明她凶多吉少，很可能已經出事了。

　莫余歎息：“新人進入A級副本，全軍覆沒太正常了。”

　遊客們們其實對A級副本這個說法挺好奇的，畢竟亡靈領域不分等級，也沒有絕對的難度大小之分。

　一撮毛：“怎麽判斷副本的等級啊？”

　莫余：“主要是靠經驗，一般通關之後，主神才會給準確的副本評級。咦，這些你們都不知道嗎？”

　一撮毛：“……”

　說自己是新人就太假了。

　‘主神遊戲’的新人沒有一點心理準備，就被很忽然的丟到副本裡面，缺乏對情況的正確認知，比起遊客中的新人就差很多。這不僅是個人素質的差距，也是有準備和沒有準備所展現出的巨大差別。

　新人不會看到死者的時候那麽的冷靜，第一個人死亡的時候，站在這裡的人沒一個大驚小怪，個個穩得一逼。

　西裝男死得挺慘的，內髒流一地，現場特別血腥。

　沒人露出不適的表情，也沒一個人覺得惡心想要嘔吐。面不改色心不跳，還有人蹲下來檢查屍體。這種反應，非說自己是新人，像話嗎？

　還好莫余沒有揪著這個問題不放，現在還有正事要做，根據線索他們現在要去下面那條街盡頭的花店，顧奚櫟記得名字是叫做‘大自然園藝’。

　年輕力壯的遊客們都走得快。

　顧奚櫟杵著拐杖慢慢走，很快就掉隊了。

　莫余故意放慢腳步走到她身邊：“奶奶，您要不要休息一下？”

　上一次坐下還是在司機前妻門外，那也沒有休息幾分鍾。對一個老人家來說，到目前為止的運動量已經很大了。

　顧奚櫟：“年輕人，你要是累就坐一會，我老人家好得很，完全不需要休息。”

　說完，她就急促的喘兩口氣。

　莫余哭笑不得，就過來扶著她，腳步放得很慢，自然就讓顧奚櫟的步子也跨小了。

　莫余：“您不是玩家對吧？”

　這位老人家的眼睛並不渾濁，反而很亮，垂垂老矣的人不該有一雙這樣的眼睛……這大概是老人身上唯一沒有七十五歲的零件了。

　現在她的眼神變得很銳利。

　“剛剛你們的主神是不是發布了新的任務？”

　莫余：“對，主神會把任務發布給每一個玩家，你們都沒有接到任務提示，我就能肯定這一點了。之前我就在懷疑……您和另外五位明明不熟，卻有一種奇怪的默契。你們的表現，也有很多違和的地方。”

　顧奚櫟：“比如呢？”

　莫余：“你們好像沒聽說過主神、任務和積分等詞匯，我們說起這些時候，總有人會露出詫異或者感興趣的表情。”

　顧奚櫟：“不錯，你的觀察很仔細。”

　莫余神色鄭重的看著她：“奶奶，所以您到底是什麽人？……或者說，您到底是不是人？”

　=……=

　【看直播十幾年的老觀眾，從來沒見過一個領域兩撥人的情況，新鮮了！】

　【玩家真的太弱了，目前送命的都是玩家】

　【遊客懷疑玩家，玩家疑心遊客】

　【把各自的來歷解釋清楚，目標一致，大家完全可以合作嘛！】

　【你們覺不覺得，這些線索是在帶著遊客們兜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