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林神色迷茫的做出一個往下撲的動作，顧奚櫟抬起來的手晃了晃，倒吊人姿勢的他瘋狂地搖擺起來，活像手機的振動模式，搖出了殘影。

　這期間，拱橋下方的溪水像是被煮沸一樣，不停地冒泡，飄出濃濃的白煙。

　“啊啊啊啊——”

　戚林發出尖叫，清醒過來了。

　“好啦！好啦！”

　“我真的清醒了。”

　顧奚櫟這才大發慈悲的停下來。

　“嘔……”

　戚林捂著腦袋，沒忍住直接吐溪水裡面了，稀裡嘩啦十分的暢快，吐得胃裡面只剩下酸水，才被提溜起來丟在橋上。雙腿發軟，腦子暈乎乎的根本站不起來，還要跟顧奚櫟道謝。

　……妹子看起來文弱，手段這麽粗暴的嗎？

　一時間戚林又覺得得意，因為他吐在溪水裡面了，藏在裡面的鬼東西一定惡心死了。

　顧奚櫟根本沒有管他，視線一直停留在剩下的幾個人身上，沒有移開的意思。

　聞玉樹：“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被迷惑的。”

　其他遊客也表示，你在橋上站著大家都很安心的呀！可我們真的絕對不會被迷惑，因為那也太慘了。剛剛他們是在水裡面看到了年輕女人張開手要擁抱他們，戚林被吊起來之後，她還凶狠的想要撲出水面。可是戚林的嘔吐物一入水，那女人表情就崩壞了。

　然後大驚失色，直接從水裡面消失了。

　溪水恢復平靜，看起來和普通的水沒有任何的差別。

　怎麽說呢？能把亡靈惡心到，也是超級厲害了。不然他們不可能這麽容易的就能離開溪邊，女鬼那麽凶，明擺著沒索到人命不會罷休的。

　顧奚櫟一直有觀察他們的表情，是在溪水裡面看到點什麽，他們才蹲下的。聞玉樹神情較為清明，幾乎沒有被迷惑，其他人或多或少有過短暫的失神，戚林的情況就最糟糕。

　顧奚櫟：“你們認得她嗎？”

　戚林：“不認識”

　趙四寶搖著腦袋說：“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翻譯一下就是：長得這麽漂亮做鬼也太可惜了。

　顧奚櫟根本懶得理他，別的遊客也不願意搭理他。這個人的腦子裡能裝下的東西很少，總是說出一些不合時宜的話，讓人很懷疑他是如何活到現在的。

　扮豬吃老虎？

　那他的演技都已經能騙到顧奚櫟了，得誇他一句厲害。

　聞玉樹上橋之後，輕聲問顧奚櫟：“你是不是要去玻璃廠？”

　被他猜到了。

　顧奚櫟大方的承認：“嗯，要去看看玻璃廠周圍有沒有紅色木樁。”

　聞玉樹：“一起？”

　玻璃廠的佔地面積可比員工宿舍大多了，一個人找肯定沒有兩個人尋找來得快，顧奚櫟沒什麽不樂意的，兩個人相伴而行。

　其他人都意識到他倆結成了聯盟，就是不知道一男一女的小團體還歡不歡迎第三個人加入。還在思考的時候，那兩個人已經走遠了。

　……

　顧奚櫟隨口問：“你對我的態度一直很特別，為什麽？”

　“我能感覺到你很強。”

　聞玉樹笑起來的時候就會變成眯眯眼，看起來會很和善，讓人親近。

　一個沒有任何棱角的單眼皮男人，竟然奇特的一點都不油膩，顧奚櫟莫名GET到他的顏，也收下了他的恭維：“你也很不錯。”

　聞玉樹又笑了：“啊呀！你值得我用特別的態度對待，強者都是跟強者的玩的，對吧？”

　顧奚櫟不置可否，顯得十分的冷酷：“到了，分頭找。”

　聞玉樹進玻璃廠裡面，顧奚櫟的行動沒有那麽方便，就在外面找。圍著玻璃廠轉了一圈，她沒有收獲，最後是聞玉樹找到紅色木樁的。

　兩人都認為玻璃廠裡面應該有，招待所裡面沒準也有這種東西。假設是一回事，真的找到又是另一回事。

　玻璃廠裡面的紅色木樁是在擺放工藝品的陳列室找到的，這個地方是他們明天會去的。明天的行程[參觀工藝品陳列室][玻璃廠食堂用午飯][體驗玻璃燒製的過程]。聞玉樹就是想到他們發現紅色木樁的地方都是遊覽的景點，才想到去工藝品陳列室看一看。

　結果那裡真的有。

　好幾個地方都有四根紅色木樁，這不可能是巧合，兩個人有點相信萬天平的‘陣法理論’了，有位‘高人’在陸家街設陣……這位高人會是亡靈領主嗎？

　顧奚櫟：“宿舍的牆用那麽多的紅色木樁來裝飾，這種做法很特別啊！應該能打聽出是誰修建的那面牆吧？”

　這確實是個思路。

　聞玉樹：“我去一趟宿舍，你就要不要去，時間來不及。你還得去取照片，你知道照相館在哪嗎？”

　“知道”

　顧奚櫟已經把陸家街菜市場逛得很熟了，街上有兩家照相館，她都準備去看一看。照相館這種地方，沒準也是有線索的。

　兩家照相館都離招待所不遠，顧奚櫟先去了第一家。店名叫做“美好的回憶照相館”，外面的玻璃門上貼著許多的照片，有藝術照也有證件照，選的都是照得很好的，她站在外面看了看，上次路過的時候，她就已經把照片看過一遍了。現在也沒有新增的照片，這些照片裡面的人，她一個也不認識。

　小老頭就是在這家洗的照片，拿到白色的信封之後，她立刻打開來取出照片。

　這一看，她手就猛的抖了幾下。

　照片也掉地上了。

　顧奚櫟很快回過神來，冷冷的注視著地上的照片。明明照相的時候遊客們都站得很隨性，剛剛走到一起小老頭就按下了快門，她甚至懷疑有些人隻被照到側面，她就感覺到自己被擋住了半邊身體，可在這張照片上，她就端坐著看向前方，遊客們一個個站得筆直，圍在她身旁，臉上都帶著一模一樣的笑容。

　可怕的是照片上不僅僅只有八個人而已，他們的身後站著密密麻麻的人，有老有少，全部面無表情的盯著他們，其中就有已經死亡的豆腐西施，還有小尹。後者顧奚櫟不太能確定，畢竟她只是在人群裡匆匆一瞥，看到過小尹的半張臉。

　但是小尹哭得很淒慘，面容也有些扭曲，以至於顧奚櫟不能確定照片上這個是不是她。

　……連昨夜死亡的韋伯也在裡面，他就站在趙四寶的旁邊。

　這張照片是黑白的，相紙也有一種“舊”的感覺。遊客們身後的‘人’裡，有已經死亡的，也有還活著的，比如第三排中間站著的就是堵在招待所門口賣碟片的大姐，裡面還有很多人的面孔，顧奚櫟都覺得眼熟，有菜市場的攤主，也有在玻璃廠遇見過的人。

　近一百多個腦袋擠在一張4A紙大小的照片中，每個人的臉竟然都足夠清晰，真的有種魔幻感……

　信封裡面還有一張照片，和地上這張是一模一樣的，看來是小老頭要求洗出兩張來。她把照片放回信封裡面，覺得這白色的信封都有點燙手。

　顧奚櫟回到招待所的時候，還沒有到晚飯時間。

　小老頭就站在門口，手裡拿著大蒲扇，看到顧奚櫟回來，臉上露出了戲謔的笑容：“拿到照片了嗎？”

　明明能看到她拿在手裡面的白色信封，偏偏要問上一句。

　才第二天而已，這家夥的惡意已經完全不準備掩飾了。

　顧奚櫟：“你擋到路了。”

　小老頭：“我問你話，你沒有聽到嗎？你聾的嗎？”

　顧奚櫟：“我是不聾的，但我懷疑你瞎啊！我手裡面拿著的就是照片，你看不見嗎？所以我提醒你讓開，畢竟你眼睛看不到，沒發現自己擋著我的路了。”

　小老頭：“……”

　面對對方的死亡凝視，顧奚櫟不過是懶洋洋的翻了個白眼，特別的不耐煩，操縱者輪椅直接撞上去。小老頭先是楞了一下，他沒想到顧奚櫟敢這麽大膽，他也沒有被哪個遊客這樣冒犯過，反應過來之後，以完全不符合他歲數的靈活身手閃開了。

　顧奚櫟勾起嘴角：“哦，原來你真的不瞎啊！”

　小老頭氣急敗壞的指著她：“你你你……”

　顧奚櫟根本不理他的，招呼在一樓的遊客們過來看照。小老頭氣得都快中風了，整個人不停的顫抖，不是沒人覺得顧奚櫟太莽，可在看到照片之後，就沒有人在意小老頭了。

　每個人看到照片的時候都被嚇了一跳。

　顧奚櫟放心了，看來並不是只有她一個人能看到裡的‘鬼東西’，這個領域時常有別人看不到，獨你一個人能看到的東西，預示著能看到的人被選中了。

　林浥塵指出：照片裡面還有昨天中午被殺死的一家人，站在小尹身邊的男人正是她的老公，也就是凶手。豆腐西施身邊站著的老太太，就是她的婆婆。大家各自認識的人也被指出來，比如賣碟片的大姐，比如玻璃廠的後勤處錢主任，還有一些別的不知道姓名的人，他們都還活著……死人出現在照片上可以理解，活人為什麽也會在上面？

　聞玉樹很快回來了，他一進門就對顧奚櫟搖了搖頭。

　看來是沒有打聽到有用的消息。

　小老頭：“自己長什麽樣子不知道嗎？看個照片著什麽急！還沒有裝上相框，弄不好相片會損壞的。給我！給我！”

　然後他就把照片拿走了。

　遊客們陸陸續續的回來了，可直到晚飯時間，都不見趙四寶的身影。

　=……=

　【現在還沒有回來的人，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