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裴三看著他就來氣:「我看你就是個孌童!」
捧硯驚呆,他哪裡做那種事了?!
裴義淳道:「三哥!你可不能亂說,這對捧硯不好!」
裴三:「你看看你,你都護著他了!」
「我——」裴義淳覺得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破罐子破摔地道,「那你把他打殺了吧!」
捧硯頓時哭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六少爺!我做錯什麼了?」
裴義淳一腳踹在他屁股上:「你給我起來!沒點骨氣……就那麼怕死嗎?我看誰敢動你?行了,出去!三哥今日酒喝多了!」
「哦……」捧硯這才知道他是說著玩的,抹著淚爬起來,又跑了。他就說,他這麼忠心耿耿、任勞任怨,少爺怎麼捨不得換掉他。
不過他學聰明了,端著飯碗跑到離房間近一點的地方聽牆根,想知道自己怎麼突然被孌童了。
裴義淳被冤枉成這樣,只好對裴三說:「其實那書不是我寫的!也不知是什麼人,非要用一個富貴閒人的名字,大家都以為是我,連聖上也懷疑。我能怎麼辦啊?我要是不認,余家怕要倒大霉;我領了這罪,聖上頂多罰我銀錢,笑笑也就過去了。」
「你這是欺君!」裴三叫道。
「只求三哥別告訴他人!」裴義淳對他行了個大禮。
「你就不怕那真的富貴閒人跳出來?」
「我自然會跟余家說清楚。就算跳出來,倒霉的也是他們,我想他們還不至於那麼笨。」
「你你你……你就是仗著聖上喜歡你!」
「那是父親與兄姐們的功勞,惠及家人。」
「既然你心裡清楚,就該找點事做。為聖人分憂才是正經,於國有功才能真正地保住自己。否則你再這麼鬧,遲早有你受的!」
「是,三哥教訓得是。」
裴三神色緩和:「既然你不是斷袖,就早點成個家。我和你四哥去外地上任,你嫂子們也要跟去的,到時候家裡誰來操持?母親年紀這般大了,小七也快議親了,你合該娶個妻子。」
裴義淳驚訝:「娶妻難道是為了讓人來操持家裡嗎?你這樣說,不怕三嫂生氣?」
「我——」裴三又想揍人,「難道你只讓她操勞,卻不為她做點什麼?哦,我知道了,你和別人不一樣。你若娶了妻,怕是人家多吃一口飯你都要念叨,肯定也捨不得給人買新衣服新首飾,那你的確不適合娶妻。」
「我——我才不會!」裴義淳漲紅了臉,腦中浮現一道倩影。若是她,也不是不可以花錢……
「呵!」裴三甩手,「我走了!你好自為之!」
走到外面,看到一道鬼祟的身影匆匆跑開。
裴三挑了挑眉,走過去,到拐角處停下:「出來!」
「三少爺。」捧硯從另一頭拐出來,手上還端著只空碗。
裴三沉下聲音:「你真的沒魅惑你主子?」
捧硯屈辱不已,捧著碗跪下,像要飯的:「三少爺,我哪有那個本事?你看我像嗎?」
裴三:「……」一臉蠢鈍,的確不像!
捧硯抽出一隻手抹了抹淚,更像要飯的了:「三少爺,其實六少爺心裡有人了,是個女人!」
裴三一驚:「是誰?」
捧硯猶豫了一下,肯定地說:「我瞧著是余三娘。」
「余三娘?」裴三想到今日在京兆府見到的那女子,身段模樣倒是配站在裴義淳身邊,只是她那出身……
他又想到今日裴義淳做的一連串事情,可不都是為了余三娘麼!他還開口閉口余家,竟將自己蒙蔽過去了!
他皺起眉,厲聲問:「他們私下裡見過?」
捧硯明白他的意思,趕緊澄清:「因緣際會見過,都有旁人在,不曾私相授受。」
裴三鬆口氣:「你看著他點,不許他做糊塗事!」
「六少爺明白的。再說,他可能是一時興起,過陣時間就拋之腦後了。」
「他從前有這樣一時興起嗎?」
「……那倒沒有。」
裴三揮揮手,離開了,猶豫著要不要將此事告訴安陽。但余家與裴家門不當、戶不對,安陽多半不會同意;裴義淳自己又沒說,他還是不要多事了——就算家裡人同意,搞不好裴義淳仍然捨不得聘禮。
……
裴義淳被裴三一鬧,覺得自己院子裡應該添幾個人,否則真是有嘴說不清!就連他自己,也覺得裴三的話有幾分道理,只是他知道自己並不是那種人罷了。可旁人不知道啊,不是還要冤枉他?
他愁得一夜沒睡好,次日一早去給安陽請安,等裴老爺去上朝了,就跟安陽說想在房中添兩個丫鬟。
安陽驚訝地看著他:「你腦子發燒了?還是想開葷了?」
裴義淳臉一黑,正色道:「阿娘!你要這樣說,我就不要了!」
「那就別要。」安陽淡淡地說,「你自己說的,養那麼多下人費錢。你成天好吃懶做,還想人伺候你?」
裴義淳委屈得不想說話了。
安陽看他氣呼呼的模樣,忍不住笑:「好吧,你想要哪個丫頭?」
「不要了!」裴義淳賭氣一樣說,「給兩個婆子就夠!」
「行吧。」安陽答應了。
但在她看來,兩個婆子夠幹什麼呢?趁機就想安排十來個人過去,連隨行的小廝都添了兩個。至於捧硯,他的月錢不必減回去,待院中人一多,正好讓他當個總管。
裴義淳嚇了一跳,趕緊說不要了。
安陽豈容他反悔?
但他著實不想要這麼多,最後就只給了一個婆子、一個小廝、一個年輕貌美的丫鬟,之前調過去照顧貓的丫鬟也順便給他留下,他院中終於有點像樣了。
安陽倒想看看,他會不會對年輕貌美的丫鬟做什麼。
結果,裴義淳將這一等丫鬟當成三等丫鬟用,面都不曾見過,婆子倒做著二等丫鬟的事,一等丫鬟的事當然是捧硯在做了,搞得嬌花一樣的丫鬟愁雲慘霧。
……
裴義淳早上去鄭家,路過余家時讓門房給余慧心遞了口信,說自己下午去查書肆。
余慧心正拿了錢給余旺,叫他去京兆府大牢撈王掌櫃。
王掌櫃出來後,當然第一時間來見她。
余慧心佯裝生氣:「你怎能出賣我?」
王掌櫃驚恐:「我沒有啊!」
「你說富貴閒人和我認識!」
「這……這我沒說錯呀!我想著,官府要找的是他,還是老實交代了吧,否則我和東家哪裡擔待得起?再說,富貴閒人在新書結尾說他要出門遠行,現在怕已經找不到了。哎,他多半是知道要惹禍,才提前跑了。」
余慧心覺得他腦補能力不錯,沉吟了一會,突然怒道:「這個富貴閒人到底寫了什麼?你把書拿來我看看!」
「這——」王掌櫃大驚,「書肆已經被封了!大門上貼著封條呢,進不去!」
「書肆裡進不去,但你家裡肯定有!你現在就去給我拿!」
「我我我……」王掌櫃不知道怎麼辦了,那種書怎麼能給她看?
「你還不快去!」余慧心哼了一聲,轉身進屋。
王掌櫃無法,只能先回家。回到家中,他看到那些書,問題突然迎刃而解!
他家中的確有富貴閒人的書,但他怕兒子看到會影響學業,就沒有小黃文,只有清水板的《馬嵬山舊事》,以及他自己動手改出來的清水板《金玉傳》和《文房秘事》。
他覺得這幾本除開不堪入目的床笫之事,還有一點警醒世人的作用,很是喜歡,還妄想流傳開來,好給書肆多賺錢。
只是現在書肆因小黃文被封了,這不黃的他也不敢繼續印了,自己收藏倒還可以。
余慧心要看,他便將《馬嵬山舊事》送了過去。他覺得,《金玉傳》和《文房秘事》還是不太合適,《馬嵬山舊事》相對好點。
余慧心拿到書,翻了翻,是她要的東西,暗暗地鬆了口氣:「下午我要去書肆,你記得過去等我。」
「書肆現在——」
「我知道,下午就能進去了。」
到了下午,余慧心特地換了身嶄新的夏衫,拿了面色彩搭調的團扇,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門。
到書肆時,書肆的門已經開了,有兩個衙役站在門口。
余慧心趕緊下車,拿團扇遮住面走過去。到了門口,被衙役攔下。
裴義淳靠在一面書架上看書,抬眸一看,道:「這是書肆老闆,讓她進來。」
衙役馬上放行,余慧心走進去,福身道:「見過裴公子。」
裴義淳看著她,眼睛就黏在她身上了,感覺她今天格外地不同。他緩緩站直身子,手中的書啪地一聲落在地上。
余慧心一看——《金玉傳》。
「……」這本的肉戲最為誇張,還有一場二龍戲鳳呢。
余慧心心情複雜,頓了頓抬起頭,一臉純真,好似什麼都不懂。
裴義淳輕咳一聲,見了禮,彎腰將書撿起,對走過來的王掌櫃說:「書我看了,雖不污穢,卻也不正經,還是要收繳!這富貴閒人寫的書,要都收走,你不要耍什麼花招!」
余慧心:「……」
她愣了愣,去看裴義淳手中的書,好像有些薄,而且封面是手抄的,似乎明白了什麼。
這王掌櫃,是個人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