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討什麼說法?」余慧心沒領會她的意思,也是因為和古代人觀念有差,「我踹了他啊!他不會報復吧?」
陳氏緊張起來:「踹殘了還是踹癱了?」
「應該沒有吧?我看他自己爬起來了,還能走呢。」
「那他報復什麼啊?」陳氏鬆口氣,「他出身世家,又有才學,雖然比尋常才子多了點銅臭味,但也就這點不好了,別的方面還是為人稱道的,不至於就報復上了。」
「才、才子?」余慧心懵逼了,她推導出來的人設裡沒有這條啊!
陳氏驚訝:「怎麼?你不知道?」
余慧心認認真真地回憶了一下,確定余七巧不知道,便搖了搖頭。
陳氏奇道:「你上次托我給你買的字畫呢?你沒看?」
「看是看了……」但余七巧對字畫沒什麼研究,只是拿來做裝飾品,根本沒細看過。余慧心取下來的時候倒是瞅了兩眼,可她的欣賞水平估計還不如余七巧,也沒看出門道來。
「你再去看,其中一幅就是裴六郎作的。」
余慧心驚了:「他還會這個?他不是紈褲嗎?」
「誰跟你說他是紈褲了?」
「……咳!」余慧心不敢說了。她腦洞大,自己想出來的,但好像想岔了。
她馬上起身去找畫。
原先的余七巧雖然會讀書寫字,但並沒有書房,所以從王家搬回來的書籍和文房用品都還沒擺出來,等著她自己來佈置呢。
剛剛她找書的時候看見了字畫,知道在哪裡,直接走過去拿起,一邊打開一邊問陳氏:「哪幅是他作的?」
陳氏端起水喝了一口:「一看落款便知。」
余慧心見她還賣關子,也是好奇,打開第一幅,是一幅字。可惜是草書,從頭草到尾,落款比正文更草,幾乎完全認不出來。看了半天,勉強認出第一個字是「裴」,後面就實在不好猜了。
而且大家提到裴義淳都是用「富貴閒人」或「裴六郎」稱呼,余慧心還不知道他真名,想拿現成的字去套都不知道該拿哪個字。
不過這字飄逸靈動,看得人極度舒適。
她感慨:「想不到他那樣一個人,字卻寫得這麼好看!」
「噗——」陳氏拿扇子擋住臉,樂不可支地笑道,「你不要看到裴字就是裴六郎了。裴家還有三郎、四郎呢,他們可是以書法博得才子之名的。至於裴六郎嘛,他擅長丹青。」
余慧心記得只有一幅畫,趕緊扔了字去看畫,是一幅蘭花圖。
蘭花圖她上輩子在網上看過不少,感覺都差不多——花朵盛開、葉子細長,這幅也一樣。
她上輩子雖然職業是寫小說,但是理科出身,藝術水平有限,勉強能判定一個好壞,還是極好和極壞那種差距;都好的,她就不知道到底有多好了,眼前這幅就是這樣。
所以她也懶得細看,直接去看落款——只有一個年月日和一枚印章,印章上是「聚寶散人」。
「……」難怪說一看便知呢。
陳氏走到她身旁,看著畫道:「這是他的號,現在外頭都叫他裴聚寶呢。」
余慧心無語了。這人是多愛錢啊?不會是出生的時候跟余家這樣的人家抱錯了吧?
「這畫是他身邊的書僮偷出來的,落款不全,只兩百兩銀子。」
「啊?」余慧心驚了一跳,這是什麼操作?
「聽說他天天畫,也不知是嫌畫得不好,還是怕畫得多了不好賣高價,便天天撕、天天燒,剩下的一千兩銀子起賣!」
「資本家。」余慧心脫口而出。
「什麼?」
「我是說他故意抬價!」
「我看也是。」陳氏搖著扇子,「他不要的,很少落款,有時連年月日都沒有,書僮一般偷他一枚印章蓋上,再叫其他人題字補款,看起來也是一幅完整的畫了。就這樣,還一金難求呢,現在更是沒有了,大概被他發現了。」
余慧心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心下疑惑:陳氏怎麼對裴聚寶的事知道得這麼清楚?難道……莫非……有過什麼芳心暗許的橋段?
「你看著我做什麼?」陳氏問。
「沒!」余慧心趕緊移開眼神,「我是想……他還真不是紈褲啊!」
陳氏不知她何來此誤會,不過想她嫁進王家後不曾對外交際,不知道也不奇怪,便說:「他若是紈褲,我家裡那些兄弟就都是惡棍了。他就是脾氣怪了點,加上父兄早就聲名在外,又不像他這樣有怪癖,自然備受推崇,就顯不出他來了。大家提到他便是富貴閒人、裴聚寶,誰還記得他有才情的事?」
余慧心笑:「這倒怪不得別人。」
「對!他這叫『自作——』」陳氏噗嗤一聲,沒將話說完,「不過他好好地掀你帽子做什麼?」
余慧心一愣:「我也不知道呢。」
陳氏想:難不成裴六郎看上小妹了?總覺得這種事不可能發生在裴聚寶身上,他看上小妹身上的錢差不多!
……
余慧心起床時,發現豆腐蜷縮在床頭。她一動,它也睜開了眼,打著哈欠喵嗚一聲,配著張嘴的動作,看起來凶萌凶萌的。
余慧心高興極了,將它抱在懷裡揉搓了幾下:「你昨晚到哪裡去了?餓不餓啊?」
「小姐?」紅梅從外面進來,「你和誰……哎呀!小姐,你怎麼把它抱上床了?小心有虱子!」
余慧心渾身一僵。虱子是什麼,二十一世紀的她不懂,但聽著就可怕。她趕緊將豆腐放下,退得遠遠的。
豆腐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下一秒就呼哧呼哧在床上磨爪子。
「啊——」紅梅驚叫起來,叫了一半趕緊止住,無助地望著余慧心,「床單……」
余慧心也很無助啊,她現在感覺渾身都爬滿了虱子,好想回現代。
她一咬牙,撲過去將豆腐按住,對紅梅說:「快!讓人抱它去洗澡!我也要洗澡,去燒水!還有,把床單換了!」
一大早,因為一隻貓,小院風風火火地忙開了。
紅梅、紫蘭伺候余慧心洗澡,阿春、阿夏帶著青竹、墨菊給貓洗澡。
余慧心不習慣脫光的時候被人看著,讓紅梅、紫蘭站在屏風外等吩咐。這裡兩個人閒得無聊,院子裡洗貓的四人卻忙不過來。
豆腐四條腿、一張嘴,全都要害人。別看四個人有八隻手,一開始硬是按不住,貓還沒洗,自己先濕了一半。
豆腐一沾水就扯開嗓子哀嚎,好像被人謀害了似的。余慧心在屋裡聽見,擔心不已,讓紅梅出來看了好幾次。
後來,斤丫也來了——她家就在余家後門,不守夜的時候都回家去。她也加入洗貓隊伍,與其他四人分工合作,一人抓一隻爪子,再拿個人按住頭,剩下五隻手輪流洗刷。
余慧心洗完澡出來,見院子裡滿地都是水,丫鬟們身上都濕了、頭髮也亂了,豆腐被固定在木盆中央,叫得可憐巴巴,身下的水面上浮著一層厚厚的貓毛。
余慧心又是心疼,又是好笑:「這麼多人洗一隻貓啊?」她家的布偶一開始也要兩三個人洗,後來她一個人就可以搞定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大陣仗的。
阿春苦著臉道:「它太厲害了,又不敢重了按它,阿夏還被它抓出一條口子。」
余慧心神色一凜,去看阿夏,果然見她手臂上有道血痕,急道:「快去上藥!」
這古代的醫療條件,萬一得了破傷風、狂犬病什麼的怎麼得了?只能期待還沒有那麼多病毒了。
然而無論在哪個時代,求醫問藥對窮人來說都是奢侈品,當奴婢的就更不敢奢望了。有點小傷小病,都是自己熬過去。
阿夏誠惶誠恐地說:「我沒事。」
「叫你去就去。」余慧心語氣不重,看起來卻嚴肅,嚇得阿夏馬上鬆開了貓腿。
「喵——」豆腐得了五分之一的自由,馬上癲狂起來。
「啊呀呀——」其他人趕緊騰出手將它按住。
「喵——嗚——」豆腐叫得可淒慘了。
余慧心聽得揪心,忙問:「差不多了吧?洗久了要感冒的。」
「好!再沖一下就行了!」阿春說,「可是完了怎麼辦啊?它這麼濕……」
正說著,從院子外面進來一個丫頭,是段氏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