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六年」不見

　　接下來兩個月，鳴溪主要在學校認真學習。偶爾跑跑陸吉安給他接下的通告，通告不多，特別清閒。

　　上次那個小網劇的片酬只有兩萬多，相當於他一個月掙了個一萬來點，加上公司給的工資，勉勉強強達到能在這個城市好好生活下去的工資水平。不過相比其他人，他少了房租這種東西，這點錢夠他活得精彩紛呈了。

　　其實公司宿舍，也是要交錢的。當初顧明勳給他安排的時候，卻給他免了這筆開銷。原本他以為這筆錢公司會直接給扣掉，結果到手的還是那點錢。他還當這交房租的規則都變了，現在是發了工資之後自己交，沒想到一去問，人家卻說已經扣過了。

　　多半又是顧明勳的特殊關照，以後想辦法還他，雖然這點錢對他而言微不足道。

　　週六下午，鳴溪總算是把那位高中同學秋恬給約了出來，早就想跟她見個面，結果這位學霸現充成天有事，好不容易才得了空。

　　算上上輩子，他們這是快六年沒見過了。秋恬從地鐵口出來的時候，他都還有些覺得不太真實。

　　鳴溪跟她在商場裡面轉，看到什麼鬼屋、遊戲機就過去玩，一直玩到晚飯時間，才找了家餐廳坐下。

　　秋恬看了一眼菜單，小聲對他說：「小溪，這68一份的面也太貴了吧。」

　　鳴溪無所謂地道：「沒事，你點，反正我請。」

　　秋恬眯眼：「你們當演員混娛樂圈的，真那麼賺錢？」

　　鳴溪搖頭：「一般，其實也沒多少。我這種小新人，片酬也拿不到多少……要不是運氣好能接個男三，可能還不如在飯店裡端盤子呢。你沒看門口那個招聘嗎，服務員月工資五千至六千。」

　　秋恬好奇：「那你演個男三，片酬多少？」

　　鳴溪實話實說：「小網劇，拍了兩個月，兩萬多。」

　　秋恬滿臉震驚：「那麼少嗎？」

　　鳴溪笑：「你以為會很多嗎？只是個小網劇啦，也還行了。至少夠請你出來玩了，快點菜吧。」

　　「哦。」秋恬低頭看看菜單，還是點了幾個比較便宜的，又把菜單遞給他，「你的那個劇，什麼時候會播？」

　　鳴溪想了想：「過個四五月吧。」

　　「那還挺快的。」秋恬笑笑，「那差不多下學期期中就能看你的銀幕處女作了。」

　　「是啊……對了！」鳴溪回身從包里拿出一本雜誌來，「這是我前不久拍的雜誌，一直想著給你一本，你又老是沒時間，都拖到現在了。」

　　秋恬「切」了一聲，然後接過雜誌掃一眼：「這本我早就買了。」

　　「啊？」鳴溪有點驚訝。

　　秋恬：「你跟我說你去拍這個之後，我就每期都關注，天天到學校門口那個報刊亭等有你的那一期。」

　　鳴溪顯然很開心：「還真是辛苦你了，那這多一本給你，要不要？」

　　「要！」秋恬把雜誌推回去，「我要簽名版！」

　　還真是捧場。鳴溪笑著答應：「好，我跟服務員要支筆。」

　　真在雜誌上簽了個名，鄭重交到秋恬手裡。秋恬翻開看了看：「說真的，我覺得就你這樣的，當個花瓶都能火。」

　　「噗哈哈……」鳴溪沒忍住，「你這誇人的方式還真是奇特。」說完忽然有些失落，上輩子還沒鬧僵之前，秋恬也用這種獨特的方式誇過他來著。

　　他還沒在心裡感慨完，秋恬合上雜誌：「不行，我要當你粉頭，等你紅了，我就是元老級別人物。」

　　「行了吧，哪兒有那麼容易紅的，運氣不好一輩子也就是剛剛能吃飽飯而已。」鳴溪抬起茶杯喝一口，「所以當時舅舅很不贊成我藝考……我那分數勉勉強強上個一本線，他們都讓我隨便讀個大學出來工作就行。」

　　秋恬嘆口氣，似乎是回憶起了拼死拼活為一場考試的當年：「但還是做自己喜歡的事開心啊……不像我，我就是不知道想做什麼，那時候只知道把分數往高了考，考完了卻很迷茫。別人說讀經濟、金融相關的專業好，就報了，只想著以後工資能高點……現在想想，覺得很奇怪，上完小學、中學、大學，然後工作，結婚，養育下一代，怎麼所有的事好像都是固定好了的，我似乎沒什麼選擇的餘地。其實我小時候很喜歡畫畫的，也學過一段時間，那老師還老誇我有天賦呢……但我從來沒有想過以後還可以學畫畫，因為身邊的人都覺得那最多就是個興趣，不是正事，正事就該是學好數理化，考試考好些。現在看到隔壁美術學院的那些人，我就很羨慕，突然發現原來也不是每個人都是每天絞盡腦汁跟那幾門科目較勁的。以前你跟我說你想藝考的時候，我也是嚇了一跳，覺得你很奇怪，明明成績還不錯……當然，跟我不能比。」

　　突然被提起成績的鳴溪：「……」

　　秋恬繼續：「所以……我真的挺佩服你的勇氣的，你敢跟別人不一樣。不管紅不紅，你都在做自己喜歡的事，能開心就很好。來，乾杯！」

　　鳴溪瞧瞧她舉起的果汁杯，默默抬起茶水配合人演出。

　　秋恬放下果汁杯：「不過……這世界上誘惑太多，你那個圈子尤其多……」她變了個表情，一臉的威脅：「你可千萬別幹甚麼壞事啊，不然我跟你絕交！」說著還揮了揮沒什麼威懾力的拳頭。

　　鳴溪猛地一震，瞳孔驟然收緊。

　　上輩子她跟自己斷交時的情形瞬間就浮現在眼前，他一下子就覺得什麼地方被狠狠扎了一下，鑽心的疼。

　　「怎麼了？」秋恬奇怪他怎麼突然呆了。

　　鳴溪勉強笑道：「沒有……你怎麼這樣想我啊，你還不清楚你這個三年同桌什麼樣的膽子麼？還乾壞事……」

　　秋恬點頭：「也是，忘做作業我借給你抄，你抄完都慫得想去老師跟前自首認罪。」

　　鳴溪：「……」

　　他的好姐妹秋小恬究竟是什麼聊天鬼才，或許應該說是懟人鬼才。

　　秋恬：「對了，還有，你們公司再有人針對你讓你委屈了，你把那個人跟我拉個群，我幫你辱罵他！我學這些破玩意兒天天學得一肚子氣，正需要一個辱罵對象。」

　　鳴溪：「……」

　　真不該沒事跟她吐槽陳瀟暮的……雖然她這提議聽著挺爽……可怎麼可能啊！

　　晚飯吃完差不多七點半，再到附近逛逛街，就九點了。怕他一個人回去不安全，鳴溪特地陪著她去了財大，送人送到宿舍樓下，非常正常地在宿舍樓下看到一對對黏在一起的小情侶。

　　秋恬很習以為常地對著那幾對小情侶翻了個白眼以示鄙視，然後朝鳴溪揮手：「走了，姐妹！」

　　鳴溪嘴角一抽：「再見，兄弟！」

　　自己一個人在這烏漆墨黑的校園裡瞎晃蕩，一路晃出大門，晃進地鐵站。

　　下星期有工作，所以他決定回公司宿舍待著。學校比公司遠，宿舍人還多，他還是比較喜歡一個人住。

　　宿舍的床太小，也不能讓他像現在這樣在床上打個滾。

　　趴床上掏出手機，鳴溪打開微博看了看，提醒新增了些粉絲。《凌霄》的宣傳還在繼續，要撐到開播呢，他也就沾了點光，被很多人關注了。

　　官博里發了些拍戲時的小花絮，基本都是轉發一百多，評論二百多。偶爾有一條數據多一點的，也過不了千。

　　這劇當年也只是其他幾個演員的粉絲在關注，播出之後粉絲又是畫圖又是剪視頻的，拉了一大堆人入坑，不少年輕小姑娘首頁都能刷到，這才火了起來。

　　除了他之外的幾個演員，都是之前已經演過幾部戲的人了，還是積累了一些人氣的，相關的微博下面不少留言。他這個新人就顯得比較可憐，畢竟他什麼作品都還沒有，目前大多數注意到他的，也只是因為臉。

　　看了一會兒他就關了微博閉眼睡覺。

　　第二天去公司的時候，他才進門就遇上了楊舞。

　　楊舞急匆匆地走，高跟鞋咚咚咚砸在地板上，光聽那聲都能感受到她的心急。

　　「小溪？能不能幫我個忙，這份文件你幫我先送到顧董那裡。」楊舞見到他，就停了下來。

　　鳴溪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答應了：「好，楊助理你先去忙吧。」

　　「謝謝！」楊舞把文件遞給他，又快步往外走。

　　鳴溪這才突然反應過來，這些東西是要送給顧明勳。

　　算了……就送個東西，放下就走，能有什麼事，沒必要抗拒。

　　要上到88樓，需要挺長一段時間。一個人在電梯里，他一直在想希望顧明勳不在。

　　可惜才接近董事長辦公室他就聽到了聲音。

　　「明勳，孟津和公司的合約要到期了，他好像沒什麼留下來的意願。」

　　鳴溪一聽到這個聲音就來氣，祈禱顧明勳不在，結果他和陳瀟暮兩個人都在。

　　他站在門口前面，覺得自己需要醖釀一下才能有勇氣進去。

　　裡面的顧明勳繼續跟人談著話：「他不是早就想跳到華風去麼，留不住的。」

　　陳瀟暮：「可少了一個一線，公司會損失很多。」

　　「要留他，付出的代價遠要比他離開的損失多。」顧明勳的聲音異常冷靜，「他這樣實力配不上人氣的人，年紀大些就人氣下滑，商業價值遠不如前。要麼任他糊掉，要麼要幫他轉型，可惜他身上的標籤已經粘得太緊。就讓他走，給新人讓位。公司也該培養一批新鮮血液了。」

　　陳瀟暮有些急：「他之前人氣那麼高，就算現在也是一線。讓他走了去華風，不是幫了我們的競爭對手嗎？」

　　顧明勳聽著笑了：「我是個商人，我只看利益。投資帶來的收益不夠，我當然不會繼續在他身上投資。他到華風讓華風損失，我不是求之不得嗎？」

　　陳瀟暮吐口氣平復一下，繼續勸人：「明勳，孟津在公司快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當年靠著高人氣給公司帶來了多少收益？你現在這樣想，會不會有些太絕情殘酷了？」

　　顧明勳：「公司的藝人本來就只是賺錢的工具，我們是在壓榨他們身上價值的商人……你打感情牌，不覺得很可笑？」他頓了頓，語調忽然轉冷：「還是說，你想讓公司花更多的錢把他留下來，好讓你多個幫手？」

　　陳瀟暮一驚：「明勳，你怎麼能這樣想我？」

　　接著一陣沈靜。

　　鳴溪在外面聽得暈頭轉向，見陳瀟暮很久沒出聲，以為他們這談話告一段落，終於逮到機會去敲開著的門。

　　「顧董，陳總。」

　　兩個人忘門口看來，陳瀟暮登時怒目：「怎麼又是你？」

　　鳴溪不卑不亢：「我來幫楊助理送份東西。」

　　陳瀟暮忽然眯起眼，看向顧明勳，質問：「明勳，你要培養的新鮮血液，包括他？」

　　顧明勳抬眸：「是。」

　　作者有話要說：

　　鳴：＿（：з）∠）＿專業躺槍十級

　　顧：那我當件防彈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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