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在公司坐，鍋從天上

　　自古以來，這些個大家族的人就多半是身不由己，家族利益為先，聯姻不奇怪。顧家和陳家也早有聯姻合作的意思，老顧董打算讓自己唯一的兒子娶了陳家姑娘，有陳家的力量幫助，顧家的實力定然能再上一個台階。

　　訂婚的事雖然還沒板上釘釘，可兩家人都已經明白得不能再明白，誰會想到顧明勳這時候居然說他不會跟陳小姐訂婚。

　　他這句話一出口，陳瀟暮頓時就繃不住了：「你什麼意思？」

　　「這句話很難理解麼？」顧明勳拿起一張照片，低眸細看，「你弄這些照片來，無非想威脅我，或是威脅照片里的另一個人……他身上好像沒什麼值得你費心思的，不過你看他不順眼，這個理由就足夠了。想拿這些東西當黑料壓著他，來威脅我……你原來那麼肯定他在我心裡的地位？」

　　陳瀟暮臉色立即變得很難看，顧明勳沒有明說，可他在這時候這樣提鳴溪，暗示得已經夠明顯了。

　　陳瀟暮查過這個小新人的底細，的確是個沒什麼背景，剛剛入行的新人。可看顧明勳這樣，他只能懷疑是自己查到的太少了，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究竟發生什麼了？

　　細想起來，這三年顧明勳對自己的的態度變了很多，處處防備。自己的人不知不覺已經被他逼走那麼多，計劃徹底被打亂。這半年來他針對得更是明顯了，難道他早就察覺到了什麼，從三年前開始？

　　「幾張照片而已，天明的公關要是連這都解決不了，那我也不用坐這裡了。」顧明勳放下照片，抬眼望他，「我跟他本來就是要訂婚的人，你弄那麼幾張照片，能做什麼」

　　現在的陳瀟暮心裡在意的已經不是顧明勳不會跟自己妹妹訂婚，而是顧明勳要跟鳴溪訂婚。

　　「你要跟一個入行半年的小新人訂婚？顧家和陳家會同意嗎？」陳瀟暮勉強扯出一個笑，盡量平復一下，「顧明勳，顧家就你一個兒子。」

　　「嗯。」顧明勳點頭，「訂了婚不就有兩個了麼？」

　　陳瀟暮突然無語。

　　過了半晌，顧明勳慢悠悠嘆口氣：「瀟暮，你就不要再亂來了，安安分分的不好麼？」

　　陳瀟暮張了張嘴，可惜心裡的想法太雜，完全理不通，也就順不出一句有分量的話來。

　　顧明勳看著他的眼神慢慢暗了些：「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這是最後一次……行了，去忙你的吧。」畢竟再過些日子，你就不用那麼忙了。

　　陳瀟暮暗暗咬牙，一言不發地離了辦公室。

　　顧明勳看著陳瀟暮離開，不禁搖搖頭，他可不指望陳瀟暮能安分，還好他已經想好了怎麼應對。

　　短短三天之後，顧明勳桌上的那幾張照片，還是傳了出去。

　　《鴻蒙記》的熱度持續攀升，越來越多的人關注到鳴溪，最近這幾天鳴溪每次打開微博都要被一堆新增粉絲和轉發評論點贊淹沒，不得已開了個小號刷博。現在《鴻蒙記》還在熱播，流夜的戲份還沒完，從那次流夜揭下面具開始，他這個飾演者就是一天幾萬的吸粉速度，對他這種番位的演員來說，簡直是個奇跡。

　　不出意外的話，等劇情到流夜死的時候，這個角色的熱度還會再升一點。可惜鳴溪還沒等到那時候，網上就開始鋪天蓋地傳他的黑料。

　　最主要的就是他和顧明勳的那幾張照片。

　　那麼大的事，陸吉安也給急得不行，才見到「顧明勳 鳴溪」這個tag上了熱搜，就隱隱覺得大事不妙。點開那些配圖小論文一看，更是頭疼不已。

　　「還記得近日《鴻蒙記》中的流夜嗎？劇中陰險狡詐，有著魔界第一美人之稱的魔王流夜，飾演者為天明公司剛簽約不久的新人鳴溪。新人就演出了這樣的角色，不僅頻上熱搜，還圈粉無數堪比主演，不少姐妹都覺得這孩子有大紅的命。然而昨日有人爆出拍到鳴溪與天明董事長顧明勳深夜出入酒店，舉止親密，看來這事情不簡單。」

　　「天明董事長顧明勳早已傳出要與陳氏集團千金訂婚的消息，沒想到竟然還跟一鮮嫩男演員同入酒店，看這動作，不多想都難。莫不是顧董有了新寵，才費心捧人？」

　　「流夜演員火得快涼得也快？《鴻蒙記》熱度和口碑都在不停上升，劇中演員也憑此收穫了超高人氣。尤其是流夜的演員鳴溪，戲份不多，卻著實吸引了一大批粉絲。然而網上卻突然爆出流夜演員鳴溪與天明老闆顧明勳的親密照片，疑似被顧明勳包養。其實《鴻蒙記》不是鳴溪第一次參演電視劇，在此之前，他就曾帶資進組。」

　　「……」

　　一個寫得比一個像回事，連之前鳴溪演網劇角色換人的事都抖了出來。

　　加上另一個主角是顧明勳，這位備受矚目的商界才俊，這些黑料的熱度可比他在《鴻蒙記》中表現的熱度要高得多。

　　「小溪，你跟顧董到底怎麼回事？」陸吉安眉頭緊鎖。

　　對面在看這些營銷號小論文的鳴溪也是一樣的神情：「我就是那次去首都旅遊恰好跟他遇到了而已……他又犯病了，我就送他去醫院。怎麼辦啊……我是不是該解釋一下……」

　　鳴溪自己都說得沒什麼信心。

　　事情已經傳得到處是了，路人不會關心他的解釋，他自己解釋也沒多大用處。不過這事跟顧明勳也有關係，顧明勳肯定不會容忍自己的名譽受損吧，他說的話比自己有用，還是不先摻和了。

　　陸吉安無奈：「這事顧董也有份，他那邊會想辦法處理，但都已經傳出去了，要澄清很麻煩，費力又不見效……敗壞路人緣，對你以後發展太不好了。」

　　鳴溪皺著眉沒答話，上輩子他就路人緣差，演什麼都被嘲，後來查無此人，連黑都懶得黑他。沒想到這輩子起點高些，還是會變成那樣麼……

　　陸吉安的座機突然叮鈴兩聲，他接起電話：「餵，楊助理？」

　　那邊簡短說了兩句，就掛了電話，而後陸吉安松了一口氣：「小溪，顧董讓你上他辦公室去，他會管那我就放心了。」

　　鳴溪也覺得是看見了救命稻草，眼睛都亮了一下：「那陸哥我們上去吧？」

　　陸吉安卻搖頭：「顧董要你一個人上去。」

　　「我一個？」鳴溪愣住，商討如何處理這場風波，居然經紀人都不要嗎？

　　鳴溪疑惑地走進電梯，疑惑地來到88樓董事長辦公室。跟他想象的會有幾個人一起開小會商量對策的情形完全不同，顧明勳的辦公室里還是就他一個人在。

　　於是鳴溪開始感到壓抑了。

　　「請進，過來坐吧。」

　　「顧董……」鳴溪過去坐下，忍不住想開口問，「是要跟我說那些照片的事嗎？」

　　「嗯。」顧明勳點頭，從旁邊抽出一份合同，直接擺到鳴溪身前，「如果是一個會給公司帶來麻煩，又沒有任何商業價值的藝人，我不會想要。」

　　鳴溪頓覺不妙：「顧董的意思是？」

　　「所以，我會讓你成為一個有商業價值的藝人。」顧明勳手指輕輕在那份合同旁邊扣了兩下，「我想，你可以考慮一下。」

　　鳴溪低頭把那份協議看了一遍，強自鎮定：「顧董要讓我簽這份合同？無功不受祿，我想知道怎麼回事。」

　　很奇怪，那是一份贈與合同。

　　受贈人是鳴溪。

　　這種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戲碼，一看就不對勁。

　　顧明勳回答：「我需要一個配合我做事的人。」

　　鳴溪：「什麼事？」

　　顧明勳：「跟我訂婚。」

　　鳴溪臉上的表情立即變得很精彩：「這就是這件事的解決辦法？」

　　這算個什麼事，顧明勳的腦子有毛病嗎？明明還有其他方式可選吧，公關團隊隨便想一想都比這樣處理好。

　　「這的確不是最好的方式，但是我最想要的。顧家要跟陳家聯姻，不過比起跟一個無法把控的**訂婚，我更想好好享受一個人的生活。可惜老爺子想要的東西多，陳家的那點東西，他也放不下。」顧明勳眼中浮現一絲笑意，「不過，只要得到的東西足夠，他並不會在意我是跟陳家小千金訂婚，還是跟哪位超一線影星訂婚。」

　　鳴溪睜大雙眼，極為詫異。忽然想到，是不是顧明勳上輩子也跟那個人訂婚了……可自己是一點都不知道自己會訂婚。

　　顧明勳：「本來我不想那麼快跟陳家撕破臉，只不過他們逼得太緊，我也只能先一步動手。」

　　鳴溪還保持著那個十分僵硬的微笑：「所以，顧董是想拿我當擋箭牌，保住你感情生活自由？」

　　鳴溪算是明白了，顧明勳從一開始就是在套路自己。

　　這個人，到底把自己當什麼了。自己上輩子被玩得還不夠嗎？

　　顧明勳：「你只要配合我，我不會做什麼逾矩的事。剛才你看到的那些，還有給你之後的事業鋪路，都是報酬。而且對你來說，這也的確是個好法子，那些爆料留的時間越長，對你越不利。」

　　是啊……自己要是猶豫個幾天，損失就會特別慘重。

　　可他實在不喜歡……成為顧明勳的一樣工具。

　　「我可以拒絕嗎？」鳴溪垂眸，「顧董想要有人配合你演一齣戲，公司里的藝人一定會有很多人樂意為您效勞。」

　　鳴溪滿腔的怒火突然像是被與氧氣隔離開來，一下子就沒了繼續燃燒下去的可能。只是這怒意變成了酸澀，還有隱隱的痛。

　　顧明勳這樣位置的人，天生的不把人當人看。

　　他覺得只要給點好東西，再哄兩句，就是對一個人好了。

　　那是對寵物……不是對愛人。

　　可自己本來也只是他的寵物，不是愛人。

　　寵物心裡只有自己的主人，他心裡只有一個顧明勳，可惜他不是一隻真正的寵物，而是個人。他知道的東西太多了，不是主人撫摸幾下就能感覺到愛意的。他無法像一隻什麼都不明白的寵物一樣開心，因為他能清清楚楚地感覺到，顧明勳並不在意自己。

　　但自己把自己放得太低，姿態太過卑微，就算明白一切，也還是像飛蛾撲火一樣撲向了他。

　　只為了能在他身邊，哪怕只有短短一瞬。

　　但那是上輩子……

　　他現在不是那個乖巧聽話的小寵物。

　　重生之後，他想改變，徹底一點地改變。

　　可他卻沒有那個想走就走的底氣，當初顧明勳讓他簽約，他不敢拒絕。同樣，現在他也不敢走，就連表達自己內心的不願，也只能這樣。

　　他喜歡演戲，這是他的夢想。但這夢想很容易破碎，現在的他只要別人一句話，就可能永遠也沒有演戲的機會了。

　　他沒辦法放下這份他喜愛的事業，但他也不想再那麼沒尊嚴地被這個人玩弄於股掌。

　　可他能怎麼辦呢。

　　他什麼都沒有，玩不過這些人的。想要留住一樣，就肯定要放棄另一樣。

　　「顧董……我只想演戲，其他的，我不想要。」鳴溪盡量讓自己平靜，卻還是隱隱有些哭腔。

　　「小溪……」顧明勳看到他這強忍著淚的神情，突然之間方寸大亂，「別哭……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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