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配合你演出

　　顧明勳那座行宮的小花園裡，譚辰月正坐在池塘邊的小石凳上， 拿魚食砸池子里的幾尾錦鯉。

　　前有肉包子打狗， 現有魚食打魚。魚食一掉進水里就被搶了個乾淨， 完全沒有打到。

　　「說吧， 什麼事。」顧明勳剛被鳴溪趕出廚房， 只能來池塘旁邊， 顯然有些不快。

　　「你怎麼總覺得我有事才過來的，沒事我就不能來找你了？」譚辰月又往水里丟幾顆魚食， 回過頭來， 「我也不是有事， 想找你玩玩而已。不過我哥那邊倒是想要我傳個話。」

　　「你說。」顧明勳往石凳上一坐。

　　「就是……你之前不是說想讓你家小溪演王導的戲麼？《心靈流感》是吧？燦文那邊有個林穆然，本來就是實力派年輕演員， 人家公司還肯砸錢， 我哥去說也沒辦法了。」譚辰月嘆口氣，「趕緊幫小溪把另一個簽了吧，不然那邊看你這一直不給回應， 找了別人怎麼辦？」

　　《心靈流感》這戲顧明勳已經花了不少心力， 現在卻聽到這樣的消息， 臉上自然好看不到哪裡去：「真沒戲了？」

　　譚辰月點頭：「除非你跟燦文那邊比砸錢，倒還有點競爭力……不過你剛剛弄走了一批人， 你的天明現在拿得出那麼多錢來嗎？」

　　顧明勳：「沒有。」

　　「那不就得了，沒戲。」譚辰月望望天上白雲，「沒想到吧？你居然也有要為錢愁的一天。」

　　顧明勳卻又問上一句：「可是按理來說，燦文那邊也拿不出什麼錢來。他們哪裡來的錢？」

　　譚辰月聳聳肩膀：「你忘了嗎？陳家啊。你都跟陳瀟暮撕破臉了， 在天明壓他壓得那麼明顯，人家回去跟老爺子告個狀，你小子准沒好果子吃。這也就算了，你還公開出櫃，毀了跟陳家千金的婚約，人家現在都恨死你了。能不跟你對著幹嗎？」

　　顧明勳糾正：「我跟她本來就沒婚約。」

　　「好吧……可是別人不那麼想啊。」譚辰月站起來，撐著那僅僅用來裝飾的石欄桿，「你家那位老爺現在不也想著教訓你麼？」

　　譚辰月給了顧明勳一個很無奈的眼神。

　　身為好兄弟，他也是有心無力，老子要教訓兒子，哪裡有他插手的份，何況他連插手的資格都沒有。自己好兄弟是什麼情況，他再清楚不過，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反正啊……你好自為之吧。你老子還是你老子，非要對著乾，那你怕是活都活不下去……你那個風流成性的爹，又不止你一個兒子對吧？」譚辰月手搭在顧明勳肩上，重重拍了拍，「你就服個軟，等過幾年他沒工夫管你了，不就萬事OK了？」

　　顧明勳重重舒口氣：「不能……」

　　譚辰月：「啊？你怎麼忽然那麼倔強了？」

　　顧明勳的語氣里竟然有了幾分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傷感：「你不知道……如果真的服軟，我會後悔一輩子。」

　　譚辰月笑了一下：「怎麼說得跟有真事兒一樣，你就那麼肯定？我看你就是叛逆期來得太晚，都要奔三了才開始跟家長對乾。」

　　顧明勳白他一眼：「我才二十六，怎麼就奔三了？」

　　「四捨五入已經是個中年大叔，還覺得自己年輕呢？」譚辰月忽然一聲驚嘆，「等等……你的小嬌妻不是十九都沒到？行啊你，老牛吃嫩草。」

　　顧明勳冷了半天臉，忽然間想到什麼：「你倒是提醒我了。」

　　鳴溪說到底也就是個剛成年的幼稚鬼，有些小脾氣很正常，得寵著。但他還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寵這個彆扭的人，人家不愛理他，想知道人家的心思，他只能靠猜。

　　問題他還猜不到。

　　真是，管一個公司都沒覺得有那麼難。

　　譚辰月：「提醒你什麼了？哎好香啊……是不是飯好了！」

　　香氣從廚房裡面飄出來，把他套住直往里拉，他都沒等顧明勳回答，就往房子里衝。

　　餐桌旁邊鳴溪正解著身上的圍裙，桌上擺了五菜一湯，看著好看，聞著好聞。譚辰月看到時就已經忍不住了，迫不及待要嘗嘗味是什麼樣。

　　「我還以為你們那個綜藝拿劇本拍的呢，就是做做樣子，沒想到你倆還真的會做菜啊。」譚辰月先嘗一口扣肉，表情都變了，「好吃！顧明勳你賺了啊。」

　　鳴溪微微一笑：「喜歡就多吃點，吃乾淨了也好收拾。」

　　譚辰月驚嘆：「真好啊……我都想找個人過日子了……」轉頭看向顧明勳：「怪不得你這種人都還瞞著大家談戀愛同居……原來找了一個那麼好看又溫柔體貼的。」

　　鳴溪雙頰上都微微泛了紅：「快吃吧，話那麼多。」

　　顧明勳見狀心裡一聲冷笑，又在演了是不是！

　　顧明勳眯眼：「這些吃的還堵不了你的嘴嗎？」

　　譚辰月：「好吧，還兩個一起聯合起來對付我，行我閉嘴。」順便舉手示意投降。

　　一頓飯吃完，鳴溪和顧明勳兩個人一起收拾洗碗，跟旁邊只吃飯不幹事的貴客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兩句。譚辰月沒有待很久，等他們洗完碗之後，又坐了十幾分鐘就告辭離開。

　　他說要自己在附近轉轉再回家去，顧明勳也就沒去送他。

　　等他一出門，房裡那兩個裝了半天恩愛情侶的兩個人瞬間翻臉。鳴溪轉身就要上樓，卻被顧明勳一把給拉住。

　　顧明勳突然來那麼一下，害得鳴溪沒有站穩，失去平衡往後仰。還好那個惹禍的人撐住了牆壁，也拉住了他，沒有讓他摔下去。

　　「你發什麼瘋！」鳴溪好好的險些就因為他摔個跟頭，自然氣得想罵人。

　　而顧明勳的行為愈發惡劣過分，順勢把鳴溪往懷裡一摟，雙手將他牢牢鉗制住。

　　這樣抱得死緊，鳴溪瞬間就身體僵得沒法再動彈。

　　對方的溫度和氣息離他是那麼近，他感到了一種久違的親暱感，有些心慌，有些迷亂。想要推拒雙手卻好像沒了力氣，甚至都不受自己控制。

　　看到顧明勳有朝自己靠近的趨勢，鳴溪才猛地掙脫開他的懷抱，想再往後退，卻發現自己已經退無可退。脊背就那麼撞在牆壁上，前面堵著一個顧明勳，他根本就沒有退路。

　　而顧明勳緩緩湊近，試探了很久，沒有看到他抵觸，才小心翼翼地貼上他臉頰。

　　對方身上的味道很清淡，卻也很誘人。

　　鳴溪幾乎要屏住了呼吸，緊張害怕得心都快跳出來。

　　他明白顧明勳想做什麼，愈發慌亂，竟然是連思考的能力都打了個折扣，居然還要想半天要不要躲開，最後就是待在原地，一動不動。

　　似是發覺他的慌亂，顧明勳動作微微一頓，繼而勾起嘴角，有些諷刺地激他：「你是個演員，難道連這個都演不了？」

　　說完稍稍眯起了眼，觀察著鳴溪的反應。

　　本來他沒什麼要強迫這個人的想法，可譚辰月出門的那一瞬間，他看到鳴溪立馬扯下面具走出角色，就非常不爽。

　　所以發神經一樣，忽然拉住了這個人。

　　這個人居然把「戲」和「現實」分得那麼清楚！演員是嗎？真是一位好演員，好演技！自己之前跟他說的話，竟然無法觸動他半分！

　　不是喜歡演嗎？這個怎麼不能演了！

　　顧明勳眼裡幾乎都要冒出火來，看到鳴溪眼中的些許無措，才有那麼一點滿意。

　　而鳴溪發覺顧明勳神情微微變了，這才發現自己有些失態，極為懊惱。他說什麼都不能在顧明勳面前慫了，態度立馬轉了個大彎，冷聲道：「我當然可以，跟誰都行，跟你，不行。」

　　顧明勳眸光微暗，似是又有些氣惱，然而他隱忍著沒有發作。鳴溪只覺手腕上的力道突然大了很多，而後就見到已經與自己貼得極近的顧明勳微微低頭，朝他的唇吻了上去。

　　唇瓣相觸，竟然是無比的溫暖柔軟。

　　鳴溪呆了半天才想起來抗拒和掙扎。

　　曾經八年的相處已經在他身上烙下深深的印子，他習慣了被擁抱被親吻，就算是被強迫，也下意識地想要迎合。

　　太過分了……他怎麼能這樣，還是無法把顧明勳留給自己的那些東西完全清掃出去。

　　好在對方的唇只是這樣輕輕與他觸碰，沒有什麼多餘的動作。也不知是對方還算有點道德良知……亦或是不敢。

　　這個吻一觸即離，甚至對於鳴溪而言，都算不上吻，只不過是嘴唇被人碰了一下，碰到自己的地方恰好是對方的唇罷了。鳴溪似乎大大松了口氣，一下子跟虛脫了一樣。

　　顧明勳還是離他很近，看著他冷笑：「你愛跟誰演跟誰演，但第一次，必須跟我。」

　　顧明勳到底把自己當什麼了，他是覺得能控制自己的一切嗎？說跟他就得跟他？到底哪裡來的迷之自信。

　　鳴溪被這話激得有些惱怒，稍稍抬眼，雙目之中亦是一片冰冷：「誰說是第一次？」

　　顧明勳聞言果然臉上一僵。

　　鳴溪冷笑：「顧董，要我說多少次？我只配合你演戲，其他的我不乾……除了假裝情侶，我們沒有任何關係，我想做什麼不勞顧董管，我也有自己的個人生活……另外，我有女朋友的，請顧董自重。」

　　最後一句話說得尤其慢，尤其重。言畢轉身上樓，片刻後傳來一聲關門巨響。

　　顧明勳被那聲「女朋友」氣得火冒三丈，要不是他早就查過秋恬，他都要被鳴溪這義正辭嚴的話給弄得以為自己觸犯了道德底線……居然還拿這種事來唬他！

　　暴走到陽台，顧董怒氣沖沖打開手機，撥了助理的號碼。

　　「楊舞，你跟許青松說，《魑魅魍魎》我可以再加投三百萬。但是……」顧明勳強忍著怒氣，「得給我把男主的吻戲全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