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來啊造作啊

　　鳴溪跟顧明勳一起走進會議室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到了。

　　一進門他就感到了陳瀟暮那極不友善的目光， 滿眼的不屑與厭惡， 就跟自己殺了他全家一樣。明明是他殺了自己吧？

　　鳴溪有預感， 接下來陳瀟暮估計要開口嘲自己幾句， 讓自己不舒服了。

　　「這不是董事會議麼？怎麼一個公司員工也能來了？」陳瀟暮果然諷刺了一句， 「這種場合也拖家帶口， 不太好吧顧董。」

　　帶著自己戀愛對象來這種正式場合很不合適，就算顧明勳是董事長， 也肯定要有人覺得不妥提幾句。陳瀟暮本以為會有人符合， 跟他一起讓鳴溪難堪， 結果並沒有。

　　楊舞聲音不大不小，提醒道：「陳總， 前幾天股東會您在外出差沒來， 鳴先生已經被股東們選入董事會了。」

　　鳴溪悠悠坐下，坐的還是離顧明勳最近的位置：「請多關照，陳總。」

　　陳瀟暮臉都黑了， 然而接下來的會議， 讓他的神情愈發難看， 整場會議下來，他的眼睛都瞪著沒放鬆過。

　　如果這是在上輩子鳴溪被綁的那個地方， 陳瀟暮可能已經掏出槍來把鳴溪打成蜂窩煤了。

　　顧明勳話很少，直入主題，其他人又沒什麼說話的份，不管顧明勳說什麼都是在點頭表示同意。半小時後這場會議就已經結束， 內容無非就是鳴溪成為天明新的副總，還有幾件其他小事。

　　會議室前，一眾董事陸續出門，全部都臉色不太好，相互議論著什麼，都不敢大聲說話。

　　會議室裡面還剩了三個人，兩個是還想坐著休息會兒，另一個卻是恨不得把門堵死把人都留在這裡。

　　等外面的那幾個董事都離開，鳴溪看著面前一臉怒氣的陳瀟暮，輕輕扣了扣桌面：「陳總，交接的事，還要勞煩你了。我會好好做下去的。」

　　很快他就會取代陳瀟暮，成為天明的副總裁，現在這句話，無疑是挑釁。

　　他也的確是想把以前受的氣都還回去，耀武揚威這種事他不屑做，可如果對象是陳瀟暮，他不介意做一下那麼不上台面的事。

　　陳瀟暮果然臉色更沈，看著鳴溪冷笑：「你得意什麼？」

　　鳴溪笑笑：「這倒是沒什麼值得我得意的，不像陳總，自以為自己魅力無邊，稍微對你客氣點你就覺得自己已經是別人心頭肉了？」

　　陳瀟暮暴跳如雷：「你到底使了什麼手段！如果不是你授意，明勳不會有踢我出局的想法吧？你這不要臉的！」

　　顧明勳不悅皺眉，卻又不好發作：「小溪是我愛人，注意你的言辭。」

　　被人指著鼻子罵，鳴溪卻淡淡一笑：「陳總不是看不起我，說我不過是顧董的小玩意兒麼？一邊說看不起我不在意我，覺得自己在顧董心裡地位不可動搖，一邊又怕得想盡辦法要除掉我，還覺得是我讓他撤掉你的……原來我有那麼大能耐？這不是很矛盾？」

　　「顧明勳……」陳瀟暮咬緊牙關，「你到底為什麼……」

　　顧明勳：「這是董事會的決定，我也沒辦法。」

　　陳瀟暮被這句話弄笑了：「董事會的決定？現在整個董事會都是你說了算，董事會的決定不就是你的決定？」

　　顧明勳不置可否，這個問題根本就不需要回答，太明顯了，根本不需要回答。

　　陳瀟暮臉都快扭曲：「我們好歹是從小到大二十多年的情分，你就這樣對我？你到底怎麼了，從三年前開始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處處針對我，為什麼？為了這個公司為了這點利益？我難道沒有幫過你嗎？這些年我幫你一起經營這家公司，有起色了你就開始架空我。就算是這樣，那麼久了我一直沒有不滿過，我覺得你不會太過分，可你卻……過河拆橋卸磨殺驢，我實在是沒有想到，你竟然這樣對你的兄弟。先是悔婚又是撤掉我……你到底想幹甚麼？我們那麼多年的情誼難道都是假的嗎？」

　　鳴溪喝茶旁觀，瞧著他這段表演不禁冷笑出聲。他還好意思說這種話，上輩子他騙顧明勳騙到那種地步，弄死好兄弟，殺人放火毫無底線。顧明勳沒用同樣的手段對付他，也只是因為不想那麼下作。

　　也不知道這位陳家少爺到底什麼心態，看起來很喜歡顧明勳，一有人靠近顧明勳就要想方設法把人除掉。自己也是……他想做掉的一直都是顧明勳，自己不過是個順手弄死的陪葬品而已。

　　可是他又裝著顧明勳的好兄弟騙得他命都沒了，一邊還跟隔壁蕭總卿卿我我，利用著燦文那邊的勢力。

　　總結一下，就是……蕭熠就一舔狗，舔著陳瀟暮這位人渣小寶貝，然而人渣小寶貝喜歡的是顧明勳，舔著顧明勳卻又更喜歡顧家的錢顧家的權，忍痛給了人一槍。

　　真是一出好戲。

　　顧明勳沒什麼波動：「情誼？本來就是假的。你暗地裡乾了什麼自己不清楚麼？你對我沒有過情誼，為什麼又要我跟你講感情？」

　　陳瀟暮如遭雷擊，當即愣在那裡，被人這樣說中心事，再怎麼心裡強大也得心虛。過了好半天他才有些慌亂地爭辯：「我沒有……別人跟你說了什麼？肯定是有人想害我，挑撥你和我的關係。我們從小一起長到大，你竟然還不信任我？」

　　顧明勳冷笑了一下。

　　他以前不就是太信任這位好兄弟了麼？他從來都沒有懷疑過陳瀟暮，直到臨死前才幡然醒悟，然而已經太遲了，明白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只能活幾分鐘了。

　　陳瀟暮沒有進軍演藝圈，而是在這裡當高管，實在太可惜。不然怎麼也能混個影帝當當。如果顧明勳沒有經歷過上輩子的事，沒有被他一槍了結，現在大概還是把他當兄弟，只覺得他是被家裡慣得脾氣比較差點而已。

　　鳴溪暗暗翻個白眼，這種塑料兄弟情的戲份當真是無聊。

　　「陳總，時候不早了，還是快點去收拾收拾吧，該下班了。」鳴溪百無聊賴地看眼時間，「再耽擱會兒，回家裡該堵車了。」

　　顧明勳嘆口氣：「行了，該下班了，你回去吧，別耽擱關門。」

　　陳瀟暮似乎還不死心，在那裡看了他們兩個人許久，才憤憤地轉身離開。

　　「三天之內，我要他在天明消失。」鳴溪看著陳瀟暮摔門而去，頓了頓又繼續補充，「還有，什麼劉雨夢，他重新塞進來的人，我接任之前都開了，我不想再看見他們這些人。」

　　鳴溪就差把囂張跋扈寫臉上了。

　　顧明勳沒想到鳴溪還有這麼一面，愣了愣：「弄不了那麼快的。」

　　鳴溪冷笑：「多大點事還弄不快？又不是讓他們三天內給我拍個國際獎提名電影出來。有這時間MV都拍幾個了。顧明勳，給我搞快點。」

　　行啊，現在連顧董都不叫了，直接叫全名了都？

　　顧明勳轉過頭，抬手捏著他下巴，出聲威脅：「還沒上任就那麼霸道？我還沒有行使過我的罷免權，你需要試試麼？」

　　他這個董事長兼正總裁都沒發話呢，這位准副總就開始垂簾聽政了？

　　鳴溪冷哼：「你試啊。」

　　他的話語權雖然比不上顧明勳，可好歹還是有的，顧明勳沒辦法輕易動他，動了他，那就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這話語權，還有七八成都是顧明勳自己給的。

　　顧明勳看他好像生氣了，一下子噎住，方才的氣勢瞬間消失：「我開玩笑的。」

　　如果是以前，不知道鳴溪有上輩子的記憶，他還可能放著自己本性跟人槓兩句。

　　現在的話，心虛，怕。

　　這是他債主，知道他上輩子乾了什麼的債主！能不慫嗎？

　　「你想幹甚麼都依你，我會讓他們快些清理乾淨。」顧明勳說完，還特別沒面子地加了一句，「別氣。」

　　「別用那種哄人的語氣跟我說話。」鳴溪的眼神非常可怕，「我現在不想跟你演。」

　　「別鬧……」顧明勳有點迷惑，他的這位准霸道總裁是在撒嬌還是真的特別討厭自己？

　　「誰跟你鬧了？我乾嘛跟你鬧？我只是看不慣陳瀟暮，想弄死他報仇而已。」鳴溪放下茶杯，緩緩起身，眼神輕蔑，「顧明勳，你弄清楚，我們只是合作夥伴。等搞垮了他，我們兩不相欠！」

　　「不要妄圖用這種方式引起我的注意，我們總裁都是喜歡那種單純不做作勇敢決絕有骨氣的清純白花。你這種糾纏不清的妖艷賤貨，是入不了本總裁法眼的。懂嗎顧明勳？」鳴溪猛一拍桌，「來人，把他拖出去！」

　　那自己還得演個小白花才能輓回鳴總的心？不了不了。

　　顧明勳：「你戲還可以再多一點。」

　　說完看著鳴溪卻是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他這種鬧脾氣的模樣，有點像他們剛認識那會兒。

　　那時候鳴溪真的才剛成年，又皮又虎還甜，跟他待一起，真是什麼煩惱都沒了。

　　後來被打壓得太狠，他才一點點成了那樣，沈默敏感自卑，什麼話都憋進了心裡。他的臉上很少會有笑容，也只會在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勉強自己忘掉那些煩惱憂慮，裝作很開心的樣子。其實他本來就是那麼可愛的樣子啊，如果不是經歷了那些，他永遠都是個有點小脾氣的幼稚鬼。

　　其實那時候他們兩個人都有著各自的心事，卻選擇在見面的時候把那些事都阻絕在別墅的大門之外，一次又一次逃避，只貪圖那片刻的安寧。

　　結果就是他們營造出來的美好幻象被人打破，只能悔恨。

　　顧明勳湊近，細細端詳著他：「小溪，你是跟我說真的呢，還是……調情？」

　　鳴溪一陣惡寒。

　　他是有幾分認真的，這輩子重生回來，不就是為了報仇嗎？

　　之前他還很佛，覺得要是這輩子別人不來招惹自己，那自己安安分分努力工作就好了。畢竟自己也沒什麼勢力，翅膀硬之前，就算想報復也沒那個能耐，只能是惹不起就躲。可他不招惹別人，卻總被人壓著欺負。

　　既然能靠著顧明勳報復一下，乾嘛不跟顧明勳合作一下？用完再甩就好了。

　　他不想靠近顧明勳，也不想報復顧明勳，因為上輩子的事，顧明勳不是故意在傷害他。只是這位大董事長真的在各方面都特廢物，乾的事從愛他出發，以傷他結束。

　　加上中間一個亂攪和的陳瀟暮……冤有頭債有主，這點他還掄得清。

　　對顧明勳恨不恨的他不計較了，但不代表他就會跟以前一樣願意靠近他。

　　「說了離我遠點，你為什麼非要那麼糾纏？說吧，要現金還是支票？」鳴溪眼神輕蔑，懶懶往後一靠，「愛，我是給不了的。」

　　顧明勳扶額：「你正常點……你現在沒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