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些不一樣了

　　鳴溪抽了幾下嘴角，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什麼表情管理，不存在的。

　　到底哪裡出了問題？自己沒去招惹他，他倒是自己找上來了？顧明勳這毒罌粟他鳴溪是繞不過去了是吧？

　　堂堂一位董事長，找自己幹甚麼？

　　自己不過是個剛準備演小網劇的大學生啊，怎麼會被注意到的？

　　難不成，顧明勳這好色之徒根本就是看中了自己的樣貌，以前也是，現在也是。剛才不知道什麼時候看到自己，又跟上輩子一樣想把自己搞到手了？

　　腦瓜疼。

　　呸！姓顧的就是表面正經有威嚴！

　　鳴溪恍惚著走進電梯，按下88樓。

　　這個電梯是公司高層專屬的，只能去最高的那幾樓，普通員工不會來乘這電梯，所以沒有一個人跟他一起。

　　88樓挺高的，坐電梯也得要好久。

　　說起來……顧明勳其實恐高。而他的辦公室在88樓，最頂層。當年顧老爺子為了圖個吉利，非把辦公室弄那麼高，可是苦了顧明勳這個接班人。

　　鳴溪曾經想過，顧明勳這種年輕有為的霸道總裁類型人物，會不會真像那些霸總小說里的人物一樣，坐在最高的樓里，手托一杯紅酒，俯瞰整座城市。

　　看！這就是我的商業帝國！

　　我，就是這裡的王者！

　　想想也還是挺爽的，不過顧明勳肯定不會那麼傻了。他要是顧明勳，倒還有可能幹點這種中二事。

　　而且，顧明勳根本就不敢往下看。

　　鳴溪想到顧明勳每次一靠近落地窗就渾身僵硬的樣，忽然笑了出來。

　　電梯門打開，他走出去，笑容又凝固住了。

　　怎麼面對那個人呢……抬頭瞧瞧周圍的樣子，還是跟記憶中的一樣，顧明勳的辦公室就在前面。

　　門開著，他在外面就能瞧見那個男人。

　　做了那麼長時間的心理準備，本以為自己不會慌了，真正見到那個人的時候，還是不敢進去。

　　跟以前一模一樣，坐在那裡就如此讓人不敢逼視。

　　他的氣勢是與生俱來的，靠近他就會感覺到一種壓迫感。鳴溪現在連抬手叩叩門都不敢。

　　還是顧明勳抬起眼眸，望見了他。

　　那雙深潭般的眼裡閃過一絲驚訝，旋即消失無蹤，重歸平靜：「鳴溪是麼？請進來吧，麻煩順手把門帶上。」

　　鳴溪怔愣：「啊……好。」

　　照著他說的掩上門，鳴溪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

　　這一段路漫長得很，走得無比折磨。

　　「坐吧。」顧明勳面無表情，示意他坐下。

　　跟人面對著面，那種壓迫感就更加明顯。

　　鳴溪心臟開始狂跳，腦子里只剩下緊張。

　　「那個……顧董找我有事麼……」

　　「沒事，我會找人來我辦公室麼。」顧明勳一挑眉，滿臉都寫著「你這是在說廢話」。

　　鳴溪有點氣。

　　他忘了顧明勳此人總裁病極其嚴重，張口就是懟人，整個一槓精，總能把人氣個半死，但由於身份尊貴，沒人敢懟。

　　他可不敢還嘴，畢竟顧董不會像其他患了總裁病的總裁們一樣。

　　竟然還嘴？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顧董只會炒你魷魚。

　　於是鳴溪只能說：「顧董說的是……」

　　顧明勳沈默了一會兒，終於提正事：「請你過來，是想通知你，那個網劇，你不要拍了。」

　　「好……」鳴溪下意識回答著，猛地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等等！什麼？要換人嗎？」

　　怎麼回事？不是剛剛簽了合同嗎？連個小角色都不給自己了？

　　「那個角色不適合你。」顧明勳看著他，「我會讓他們挑其他人補上。」

　　鳴溪的靈魂已經咬牙切齒，演員的基本素養卻讓他控制住了神情和語氣：「可是顧董，那我怎麼辦？」

　　「我會給你安排更好的，還有，跟天明簽約。願意的話，現在就讓助理帶你去。」顧明勳說完就指了指門口，「出去吧。」

　　什麼啊？莫名其妙！

　　鳴溪目瞪口呆兩秒鐘，聽話地滾出了董事長辦公室。

　　這個走向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在顧明勳面前，他的腦子彷彿停止了運轉，很多話都沒能轉過彎衝出口。

　　現在一走出辦公室的門，被按下暫停鍵的大腦才開始重新運作。

　　顧明勳說不讓他演路炎，會另外給他安排個更好的……為什麼啊，平白無故的突然對自己那麼好？怎麼那麼大一位人物會突然關照一個見都沒見過的人？

　　自己重生之後是還開了個掛，成為錦鯉本鯉了？

　　雖然有點捨不得路炎這個角色，但仔細一想，不演也挺好的。

　　上輩子他演了路炎，可是被罵得有點慘的。

　　《不良學園》是個無釐頭熱血校園漫，講的就是一群中二少男少女成天不好好學習就知道拉幫結派打架鬥毆還沒人管的故事，說是不良，其實還挺俠義，滿足了各位中二少年和曾經是中二少年的中二中年們。路炎出場不多，但一直活在眾人的台詞裡面，人設是校園第一美男子，戰鬥力排行前三，身患重病要暫時離開校園去做手術，完全符合美強慘三大屬性，自然人氣極高。

　　原作要拍真人版，大部分都是要被罵的。尤其這種高人氣角色，不管誰演都要被罵。他一個小新人，被罵得更是極慘。網劇一播出，路炎一出場，彈幕不是在說他醜就是在說他演技尷尬。

　　平心而論，鳴溪長得很好看，比例和諧，五官精緻，而且很有特點，屬於看一眼就能把人驚艷到的那種，可清純可艷麗。就是因為過於精緻，老被人說長得娘。美本來就有很多種，陽剛之美是美，陰柔之美也是美，但總有人覺得性別為男就該粗獷，看不慣所有不合群的「異類」，他這樣的長相就是原罪。

　　如果絕世美人顏值算十分，鳴溪也能有個八九分。當初導演選他演路炎，也是覺得他外形更適合這個美男角色。不過原作粉多數認為真人化就是在毀角色，也沒幾個人會看他到底好不好看，直接罵就是了。

　　至於演技，那時候他演技的確不怎麼樣，但第一次演戲他是認真對待的，鑽研了很久，認真揣摩過角色。演技普通，但絕對不糟糕，沒有那麼不堪。

　　當年他滿心歡喜看自己出演的

第一部 戲，看到彈幕上那些評論，立馬就懷疑人生了。

　　他明明很認真對待了啊，為什麼那麼多人都在罵他？

　　他原本以為，自己努力了那麼久，是可以做好的，看來還是不行，是自己還不夠努力，做的還不夠多。

　　下定決心以後要付出更多，可好像怎麼都沒用。

　　奇了怪了，有的人什麼都不會，光憑一張臉都能被吹上天。他的臉也不差啊，怎麼就沒人吹他？

　　或許這就是命。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那麼看他不順眼，也有一小部分人很喜歡他演的路炎。但很少很少，覺得他演的路炎好，似乎是件很讓人鄙視的事。

　　加上後續資源跟不上，這一點點喜歡他的人也留不住。

　　幾年過去，他的想法就從要當一個好演員，變成了能混口飯吃就行。畢竟這種東西，還是要看命的，不是說努力就會有收穫。沒有資源沒有曝光，就沒人能發現自己，自己再怎麼磨練演技，也成不了能被大家認可的好演員。沒運氣紅起來，能那點片酬養活自己也不錯了。

　　片場被拉來臨時演個配角的演員，演得比很多紅到發紫的主角都要好，可他們也就拿個百來十塊，能吃頓盒飯，他們沒有名字，也沒人會關注他們是不是好演員的。

　　有時候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選錯了路，可他又不死心。

　　嘴上說著再也不要演戲了，安安心心當顧明勳的小貓咪就好。可他還是一次又一次堅持了下去，儘管沒有起色。

　　要不是有顧明勳養著他，這些年他演戲賺的錢，恐怕都不夠在這座城市活下去。

　　想起往事，鳴溪就唏噓不已。

　　他以前經常跟自己說，才幾年啊，急什麼，多少人混了十幾年才混出點名堂來……可大部分人，混幾十年也還是這個樣子。

　　不知不覺他已經在這88樓走了一段路，這高層就是高層，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

　　畢竟是金字塔頂端，容不下太多人。

　　他不知道該往哪裡走……顧明勳說什麼他要是願意就去簽約，可又不告訴他怎麼簽去哪兒簽！真的是重度總裁病！無形刁難人！

　　鳴溪才吐槽了幾句，那邊就迎面走過來一個身著正裝的美貌女郎。這是顧明勳助理楊舞，剛剛的電話就是她打過來的。

　　楊舞直接朝他打招呼：「是鳴溪先生麼？顧董說您要是考慮好了，就讓我帶你去簽合同。」

　　嚯，顧董還真是好氣魄，就那麼肯定自己會簽約！

　　不過自己好像也沒什麼別的選擇……

　　不行不行！要簽也得簽別家公司，離顧明勳遠一點，不然又莫名其妙被一槍打死怎麼辦！豈不是重蹈覆轍？

　　可天明是國內娛樂公司老大啊，要是這樣就得罪了顧明勳，自己怕是這輩子都別想演戲了。

　　糾結……

　　簽還是不簽……

　　「楊助理……顧董說會另外給我安排角色，但沒有明說。」鳴溪決定先探探口風。

　　不等他問完，楊舞就回答：「《凌霄》里的男三，裴風。這是公司剛準備投拍的古裝片子。」

　　鳴溪懷疑自己幻聽了，或者是在做夢。

　　《凌霄》根據同名小說改編，講的就是幾個將軍之間的愛恨情仇，因為原著題材特殊，拍的也是個小網劇。但播出之後反響意外的好，直接火爆全網，一下子就捧紅了幾個主演。男三的飾演者也是其中之一。

　　其實當初他也去這個劇組面試過，本來敲定他演男三，可開拍前一周又給換了。原因他直到兩年後才知道，是男三帶資進組，他當然要被換。

　　這事他一直覺得很可惜，他很喜歡那個角色，不過也沒辦法。

　　楊舞見他不答話還在猶豫，又開口：「鳴先生，其實我建議您還是不用再考慮了，這樣的好機會很多人想要都得不到。您要是不喜歡天明，想去其他公司，也最好先簽了天明，等合同期一到，想去哪裡都行。畢竟顧董是從來沒有這樣直接要人的……」

　　鳴溪呆呆地回答：「好……」

　　最終還是屈服在了顧明勳勢力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