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阿溪真的很無辜

　　上輩子鳴溪跟陸吉安沒什麼交集，只是偶爾見過幾面。

　　他這種空有一副好樣貌的十八線藝人，是不會跟天明的金牌經紀人說上話的。他們之間的距離太大，鳴溪根本就沒機會像現在這樣近距離看看這位金牌經紀人。

　　陸吉安剛剛年過三十，也是一股沈穩高冷的氣質，跟顧明勳一個樣。鳴溪還真是有些怕這種類型的人，一點都不夠親切。然而顧明勳都已經定了，鳴溪也只能照辦。

　　也不知換了個經紀人，對自己的影響會有多大。也許會比以前好，也許會更糟……自己要是還是個沒出息的藝人，那可就要把陸吉安的招牌砸了。

　　鳴溪才跟他問過好，還沒自我介紹說明來意，他就低頭隨便看了看桌上資料，問：「你就是鳴溪？」

　　「是的。」鳴溪回答。

　　「顧董硬要給我塞人，我挺反感的。」陸吉安直言直語，絲毫不掩飾。

　　鳴溪很尷尬地笑了笑。

　　「不過……你還不錯。」陸吉安合上那份資料，正視著鳴溪，「你的形象很好，能考進華影，應該也是有實力的。我不太清楚你跟顧董是什麼關係，我也不會因為你是顧董要的人就特殊照顧，你需要聽從我的安排。不然，我也有選藝人的權利。」

　　鳴溪滿臉黑線：「我真跟顧董沒什麼關係……我都不認識他。」這輩子，他們的確還不認識。至於顧明勳為什麼會注意他，他也很好奇。

　　陸吉安挑挑眉，說：「好吧，那就是顧董覺得你有潛質，你可要爭氣些，別辜負了顧董期許。」

　　「好……」鳴溪覺得，陸吉安還是不信自己跟顧明勳沒什麼。

　　還好陸吉安不是什麼愛八卦的人，沒有再繼續提那事：「明天開始，你要跟公司其他新人一起培訓，下個星期就得去試鏡，有什麼打算嗎？」

　　鳴溪：「上完課抽空把原著和劇本都看一遍。」

　　陸吉安：「好好準備，雖然是顧董的安排，但你去不只是走個過場，還是有被刷下去的可能。」

　　原來如此，鳴溪反倒暗暗松了口氣，顧明勳不是把自己硬塞進去就好。

　　「嗯，我會拼盡全力的！」

　　陸吉安笑了笑：「加油啊。等會兒去宿舍看看吧，記得把鑰匙交過去，好安排人給你搬家。」

　　對了，被顧明勳叫上去轉了一趟，他差點都忘了搬家的事了。得快點把鑰匙給人家去，早點辦完事也不耽誤人家下班。

　　「好，謝謝陸先生！」鳴溪點頭，「那我現在就去交東西了。」

　　陸吉安：「喊我陸哥就好，快去吧。」

　　其實陸吉安也還挺平易近人的，鳴溪微微一笑，跟人道過謝，就匆匆跑去人事部。

　　一整個下午，鳴溪就是在捯飭自己的新窩，雖然東西有人幫忙搬，但重新佈置還是得他自己來。其實他的東西也不算多，畢竟他窮得買不了什麼，只是他比較念舊，很多東西捨不得丟。

　　等他把那些東西都放好，已經是傍晚。

　　天明藝人的待遇還不錯，宿舍條件比他自己租的那個小破公寓好上幾倍。出門隨便吃了點飯，順便到書店裡買下一本《凌霄》，他就待在宿舍，不準備出去了。

　　下個星期就要去試鏡，期間還要培訓上課，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他必須盡早準備。

　　《凌霄》原著不是很長，花上三四個小時就能看完。

　　他要演的男三，本是個世家公子，全族因一樁冤案被滅，只剩下他一個，後來被世交收養。背負著血海深仇，一心想要建功立業，為家族洗刷冤屈。

　　人物性格麼……是個口嫌體正直傲嬌鬼，有時會很衝動。這一點要是把控得不好，就會很煩人，把控好了才能討喜。

　　上輩子演男三的那位演員，其實也是這一眾主角裡面最不火的一個了，還是演得缺了那麼一點意思。對鳴溪而言，這個角色也是個挑戰了。

　　一晚上他就把原著看了一遍，到點就上床睡覺。

　　第二天走進教室的時候，人還很少。

　　他的同學都在這上了很久課了，彼此間熟稔，聚在一起閒聊。見到他一個生面孔，雖然驚訝，但也只是跟他打了個招呼。

　　一上午都是表演課，鳴溪好歹上輩子也當了八年演員，演技再差也差不到哪裡去，跟這些剛剛入門的小朋友們比已經足夠了。

　　鳴溪看得出來，這位老師原本也是覺得自己靠關係進來，不會有什麼實力。希望自己的表現能好點，消除這位老師對自己的偏見吧。

　　熱身訓練之後，老師隨機給了他們一段戲做練習。

　　「鳴溪，你先來吧。你剛來，我還不太瞭解你的情況。」

　　被點名的鳴溪走出人群：「好的老師。」

　　老師：「薛靈，你來配合鳴溪，開始吧。」

　　鳴溪拿到的是一段情侶分手的戲，是前不久大火的一部偶像劇開頭。男主溫柔內向，實則是有些懦弱，有什麼事都習慣憋在心裡，完完全全的討好型人格社畜。生活壓力很大，但他一直默默忍受，對女朋友很好，什麼都依著女朋友。說白了其實就是個舔狗。

　　這段戲是女朋友嫌棄他沒車沒房，事業也沒起色，要甩了他。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出現，讓他完全崩潰。

　　這是場情緒爆發的戲，其實這種有劇烈衝突的戲要比平平淡淡的戲份要好演得多。

　　給他助演的薛靈先開口了：「皓軒，我們分手吧。」

　　鳴溪原本微笑的臉瞬間就僵住，沈默兩秒之後，強忍著心裡的怒意，盡量平靜地問：「為什麼？」

　　「我們不合適。」薛靈看著他，深吸一口氣，「我想要穩定一點的生活，可你不能給我。」

　　鳴溪笑得很勉強：「你嫌我什麼都沒有，是嗎？」

　　薛靈：「皓軒，你這樣，不只是我嫌棄你，換作是別人，也不會選擇跟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人結婚。結婚，生孩子，養孩子，哪一個不需要錢？可我們只能剛剛能夠在這座城市生活下去，你讓我怎麼嫁給你？」

　　「所以你要嫁給那個孟哲是吧？」鳴溪提高了聲音，「我難道對你不好嗎？我每天加班加到晚上十一點，我每個月一半的工資都花在你身上，你想要什麼我能買的都會給你買！他有十萬給你一千，我有一千給你九百，可這九百永遠也比不上一千是嗎！」

　　薛靈沈臉，顯然不想跟他多糾纏：「不用再說什麼了，別再找我了。」說完就轉身離開。

　　「沈夢！」鳴溪看她這樣不耐煩，意識到自己在她心裡面果然沒有任何分量，崩潰大喊，「為什麼！我給你的不夠多嗎！你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到底算什麼？啊！」

　　這段戲里女朋友直接走了，之後就沒有戲份，薛靈已經沒事了，卻被鳴溪嚇得回過頭，一瞬間感覺自己好像真的是個剛剛甩了人家，傷了他的心。她是被鳴溪給帶入戲了。

　　薛靈這一回頭，瞧見鳴溪眼睛里冒著淚光，但又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來，眼圈都是紅的，他的眼睛裡面有憤怒，有委屈，還有不甘。

　　不只是她，旁邊圍觀的同學也都被嚇了一跳，有的都有點想上去安慰他。

　　這一段表演結束，鳴溪鞠個躬，示意自己表演完畢。老師才說：「演得不錯。」

　　「謝謝老師。」鳴溪平靜地抬手抹掉快溢出來的眼淚，走回同學中間。

　　其實他有點感同身受，他本來也是個情場失意的人，剛剛也是接著戲發洩一下情緒。

　　他沒有注意到，身邊有幾個人翻了個白眼，對他這表演很不滿。

　　這堆同學里有幾個看他不順眼的人，不過沒人表現出來，頂多就是翻個白眼了，畢竟沒有人會傻到當著人的面說人家壞話的。鳴溪是在下課出門之後，才無意間聽到前面的人在議論。

　　「不就是個托關係進來的空降嗎？我看明明演得不怎麼樣，完全就是在靠吼。」

　　「對啊，會吼會發狠就是有演技了？誰不會啊。以為有個靠山就能上位了，沒實力也紅不起來。」

　　鳴溪一聽就知道是在說自己，很無語。不過嘛，算了。

　　其實他們說的也不算錯，不是顧明勳這樣亂搞，自己也沒辦法現在就進來。這樣突然出現，肯定要有人不滿，抱怨幾句的，看不慣自己很正常。

　　這些話就是耳旁風，沒必要在意。上輩子他就聽得不少，要是連這點承受能力都沒有，他上輩子可就真的是白活了。以後他還得經歷無數次網絡暴力呢。

　　鳴溪剛決定走慢一點，不要讓他們發現自己就在他們身後，免得他們尷尬，結果他們自己回了頭。

　　鳴溪：「……」

　　尷尬。

　　結果那兩個人並不尷尬，愣了一下之後，反倒針對鳴溪針對得由暗轉明，一個人說：「看我們幹甚麼？不服氣？」

　　鳴溪：「沒有，你們說得對。」

　　那個人沒想到他會那麼回答，被噎了一下，更加陰陽怪氣：「知道就好，看你這樣就不像個會演戲的，好好討好你的金主就得了。」

　　鳴溪微微一笑：「這是在說我的臉太好看了嗎？」

　　「你！」那個人的聲音卻戛然而止。

　　鳴溪發現自己周圍的那些聲音都在一瞬間停止了。

　　這氣氛似乎還變得有點冷。

　　「顧董……」

　　顧董？

　　鳴溪猛地轉頭，果然見到顧明勳站在自己身後。

　　所有人都很驚訝，顧明勳這種身份的人，平時都待在最高那幾層樓，幾年見不到一次。現在卻出現在教室，真的很反常了。

　　可能顧董突然閒著沒事，就在自己的領地裡巡視一下吧。

　　「顧董，我們剛剛上完表演課。是有什麼事嗎……」旁邊的老師見老闆過來，當然上前彙報。

　　「你教的學生，還不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嗎？」顧明勳沈著臉，聲音還是那樣沒什麼感情，「不會說話的人，只會惹麻煩。」

　　原來是聽見他們的議論了，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唯有鳴溪好整以暇看霸道總裁在線犯病。

　　顧明勳聲音變得更冷：「天明不需要一個麻煩。」

　　老師立馬明白自己學生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連忙賠罪：「對不起顧董，這些都是新人，我會好好教育他們的……」

　　「你。」顧明勳的目光忽然轉過來，落在鳴溪臉上。

　　鳴溪忽然就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乾嘛看自己？轉過頭去！

　　顧明勳的聲音小了很多，幾乎只能讓鳴溪一個人聽見：「見到我，不知道問好嗎？」

　　鳴溪呆住，瞧見他稍微靠近，有點不敢動彈：「顧董好。」

　　顧明勳輕輕哼了一聲，徑直而去。

　　什麼嘛……

　　這人霸總病真的晚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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