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毀滅2

　　「不──」簡墨啞聲否認，這，怎麽會這樣？她衝到虛弱到不能站立的小喵身邊，顫著手扶住他，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襟，大片大片地暈開，看得她心裡既急又慌。她把小喵攙到凳子上坐下，壓抑住心中的恐慌，挺直了脊背面對莫奚悠，「我不知道怎麽會這樣，但是我沒有下過毒，即使我能早些知道了你的身份，就算我恨你，可是我也不會牽連小喵的！」

　　她避開了莫奚悠慟然的臉色，徑自說完一通話，轉身正想去撥打救護電話，手却被小喵牽了住。「小喵，你忍忍，我現在就叫救護車。」她以爲小喵是痛得受不了了，可回頭却發現幷不是如此。

　　他冷眼看她，譏誚的笑像把淬著毒汁的利劍，刺進了她的心。她整個人暈暈的，心像被掏空了一般。她一個踉蹌，「小喵……你，你也不相信我？」

　　小喵有些恍神，他很想去相信簡墨，可昨晚那一幕歷歷在目，她在杭寅的身下婉轉呻吟，攀著他妖艶滿足的表情，像硫酸一點點地腐蝕了他的心。他慢慢地開口，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毒辣，「墨墨，我……怎麽從來不知道你這麽有心機呢？你那張……無辜臉……可到底欺騙了多少人？呵……你那蕩婦……的樣兒，又有多少人看過……？哈哈……想不到我……要捧著寵著的……女孩，居然是隻破鞋……是個人人可騎的賤人！」他强撑著力氣，一字一句像要將簡墨淩遲。

　　簡墨拼命地搖頭，搗著耳朵，「不，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是的，閉嘴閉嘴！他當時也好想叫尤叙閉嘴，那人描述簡墨是如何如何地討好他，如何如何地在他身下臣服，如何如何地將自己全身心地奉獻給他，巨細靡遺，片刻都不肯讓他好過……他一直以爲簡墨是被他們强迫的，可看到昨晚那一場淫靡的交歡，發現也不全然是呀。他的眸被血蓋過，他用盡了力氣在簡墨的手腕上留下鮮血淋漓的指印，「賤，人！」

　　「轟──」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從厨房發出，衝天的火光將整座公寓都包圍了。

　　……

　　莫奚悠跌跌撞撞地從火光中現出身影，他靠在門邊喘著氣，回頭深深地看了眼劈裡啪啦燃燒的房間，冷酷的表情與惡魔如出一轍。

　　他收回目光，撑起墻轉過脚步。

　　是了，他莫奚悠，何必要救那麽一個賤人？可是心裡如絞的疼痛，又是什麽？是什麽讓他邁不開脚步？

　　悠，救她！心激烈地跳動，聲響如擂鼓。他抓緊胸口，是莫奚然！他，居然醒過來了，而且……竟能與自己對話！

　　悠，該死的！我求你，救她！兩股相當的勢力在他體內呈拉鋸狀，莫奚然在吼，在咆哮，在急欲爭取身體的掌控權。

　　他媽的！他脚尖一轉，衝進了大火中。

　　「走！」小喵想推開簡墨，可她硬是咬著牙，撑起了他的身子。

　　汗珠密密地布滿了她的額頭，她背負著一人重的瘦小身軀在大火裡步履維艱。大火迷住了她的視綫，她像隻無頭蒼蠅亂竄著找尋著出路，騰騰的火苗竄上她的衣襟，啪啪直響。

　　「小喵，堅持住，我們會出去的！」此時的簡墨，腦子裡什麽都沒有，就只有一個念頭，她一定要跟小喵一起活著出去，解釋清楚所有的事情！

　　「墨墨……」小喵却定住了身子，他的體力已經到達極限了。他扳過簡墨的臉，吻住了她，血的腥味堵住了她的口鼻，鹹鹹的泪滲進她的嘴巴。小喵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簡墨大力推出去。他的嘴角挂著一抹調皮的笑，一如她熟悉的小喵。他的身子重重地倒地，竄起的大火將他整個吞噬。

　　「不──」蒼凉悲憤的喊聲直衝雲霄，她被莫奚悠死死地扣在懷裡，不管她是咬是踢都無法掙脫。

　　「救他，救他，我求你我求求你！」

　　莫奚悠半拖半拽地把簡墨拉到一個相對比較安全的位置，他掀起大掌，使足了力氣扇在了簡墨臉上。簡墨的臉登時腫了大片，她抬起涕泪縱橫的臉，終於，像死去一般地沈寂。

　　莫奚悠嘆了口氣，隻默默地拉著她往外頭跑。可是，火龍變幻，却像個六月天脾氣的孩子。來時的路，被堵了一片，根本就走不出去。

　　莫奚悠停了下來，他彎著身直喘氣，雖然他體力較小喵是好些，不過畢竟是中了毒。他放開簡墨，四處探尋著能出去的地方。面無表情的簡墨詭异地笑了，她慢慢後退，身子漸漸陷入火裡，小喵，墨墨來陪你哦……

　　「笨蛋──」一根被火燒斷的柱子掉落了下來，分不清楚是他的意願或是莫奚然的，他一轉身就撲了上去。

　　「你……」

　　呵，這個竟然就是他莫奚悠的結局？烈火燎過的脊背也不是很疼嘛。莫奚然，既然都這樣了，你就出來告個別吧。莫奚悠仔仔細細地將簡墨的臉看了個遍，半晌，閉上眼。再睜開，神色已變換成了另一個人……

　　「簡墨。」他眯著眼笑著，火光襯著他的臉，溫暖的顔色仿佛秋天的光景。他將唇小心，虔誠地印在簡墨的唇上，貼著她的嘴說，「這是我第一次吻你。簡墨，我喜歡你，和我交往吧。」

　　「好！」簡墨唇綫的弧度大大勾起，眼泪像脫了綫的珍珠。她用力抱緊莫奚然，兩人的身影在火中煆煉成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