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溫瑜在收到宗一封派人傳來的消息後, 立刻跟徐敬一起趕到仇紅家,考慮到可能存在內鬼一事,他還是沒有帶衙役。
到了地點,他先是檢查了一圈溫玉蘭有沒有事,然後看著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的宗一封氣不打一處來, 直接給了他一腳。
按理說宗一封這種身手自然是不可能被一個文弱書生打到的,結果他剛想起身躲開, 就感覺到身旁徐敬向兩邊扔了兩道暗器,若此時站起來勢必會被其打到,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行行行, 這兩夫妻聯起手來欺負人, 宗一封無奈的想。是的,作為一個嗅覺敏銳的大明特工,他早就看出二人關係不一般,不過識趣的沒有點破。生生挨了溫瑜一下後,他裝模作樣的「哎呦」叫了兩聲。
溫瑜看著他那副德行,惡狠狠的說了聲:「活該!玉蘭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 你竟然讓她涉險!如果這裡跟我上次一樣, 是白蓮教的聚集地怎麼辦!」
「怎麼可能……這就是溫大人你多慮了, 我當差多年, 跟這幫妖人打了不少交道, 我還不知道他們嗎?仇紅這種小角色白蓮教是不可能看上眼的,拿來擋槍還不錯,剩下的也沒什麼用了, 我自然是確定了萬無一失才敢帶溫姑娘來的。」說著宗一封對溫玉蘭眨眨眼,希望她能為自己說些好話。
誰知溫玉蘭彷彿沒看見一樣,在暗處對他惡劣的勾起嘴角,隨即轉過頭去盯著地磚出神。宗一封憤憤不平,可惡,所有人都被這小丫頭柔柔弱弱的外表騙了!當時仇紅發瘋的時候,她臉色都沒變,現在反倒像只小雞仔一樣躲在溫瑜這個雞媽媽身後,果然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溫瑜注意到他對自己妹妹擠眉弄眼,頓時覺得牙癢癢,還想再給他兩下,但此時還有正事要辦。望著昏死在地上的仇紅,溫瑜有些犯了難。雖然現在人是抓住了,但想也知道仇紅不可能是主謀,如果貿然提審,反而會打草驚蛇。另外如今他們在明,敵人在暗,無論怎樣他們始終是要用到衙役,內鬼混在其中簡直防不勝防。
這時候溫玉蘭在一邊提醒:「早聽聞錦衣衛的刑訊手段十分高明,剛好此事也是在您管轄的範疇裡,相信宗大人一定願意代勞。」溫瑜眼前一亮,對啊,他們管不了自然有能管的人,於是滿臉希冀的望向宗一封。
來了,宗一封心中暗道,他就知道那黃毛丫頭要伺機報復。不過就算她沒安好心,說的也是有道理,自己只能應下來。
在處理完仇紅之後,溫瑜一刻也不敢耽誤,馬上將溫玉蘭送回衙門,那幾個看守都是他精挑細選的,恨不得祖宗十八代都翻出來,目前還是信得過的。
臨別前溫瑜對著妹妹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千萬不要再冒險了。溫玉蘭見自己大哥如此擔憂,也在心中暗暗自責,並表示以後再也不會有這種情況了。
夜裡,徐敬跟往常一樣跟溫瑜抵足而眠。二人躺在床上閒聊,說著說著又聊到案件上,溫瑜若有所思的看著天花板:「明日還是要去陶琪家裡查訪一下,我還有些事搞不清楚。」
徐敬不解:「仇紅已經抓到了,相信以錦衣衛的手段,審訊出結果只是時間的問題,為何還要去?」
溫瑜嘆了口氣:「仇紅之前那個樣子,你也看到了,完全被邪、教洗腦,又有感情加持,我估計就算是宗一封也要費一番力氣,不管怎樣,多份保險總是好的,另外有一點我始終有點在意。」
徐敬問是什麼,溫瑜解釋道:「雖說殺死陶琪嫁禍給玉蘭的確能起到打擊我的目的,但你不覺得這樣太過麻煩了嗎?」
徐敬仔細一想確實,從設計溫玉蘭進二號樓再到栽贓,步驟繁瑣不說,稍微不注意就容易敗露,實在是有些多此一舉。
溫瑜接著道:「那人完全可以隨便找一個,卻偏偏挑中了陶琪,這其中一定有非殺她不可的理由,很有可能是陶琪本人發現了什麼,我想著去她家裡看看,估計能找到一些線索。」
徐敬本來覺得最近屬於特殊時間段,擔憂白蓮教再有什麼動作,不太建議溫瑜四處活動。但聽他說的有理,便也不再阻攔:「我跟你一同去吧。」徐敬釘釘的看著他。
溫瑜心裡也清楚,自從他上次被虜後,身邊這位始終處於一種草木皆兵的狀態,無論去哪都要跟著自己,本來是覺得這點小事他自己去就行,但為了其放心,最終還是同意了。
次日,溫瑜來到了陶琪家,其父陶子行接待了二人,雖然之前已經讓衙役來問過一次,但為了保險起見,溫瑜還是再一次詢問了陶琪的人際交往情況,再得到了相同的答案後,他又狀似不經意的提到之前陶家似乎與縣衙走的很近。陶子行向來謹小慎微,拿不準他是什麼意思,想了想才答道:「是這樣沒錯,最近蒙陽和周邊活動辦的比較多,我們這些負責木料的受官府監督,平日裡官府難免會派些人來。」
溫瑜看他的樣子不由笑了笑:「陶老爺不必緊張,我是覺得縣衙裡的人出入的如此頻繁,歹徒還敢挑陶府之人行兇,只能說明兵過於鬆懈了。之前經常來往都有誰,你跟我說說,我回去好好調、教他們一番。」
陶子行聽他這麼一說,心中也難免有些怨氣,是啊,這些人是吃白飯的嗎,
隨即就將那些人的名字說了出來,溫瑜一開始還暗暗記下,不過後來就放棄了,因為他發現縣衙內一大半的人都出入過陶家,一個個排查實在是有些不容易。溫瑜又叫陶子行帶他去陶琪房裡,他打算在屋內翻一番看有沒有什麼新發現。
陶家是屬於那種典型的古代商戶,陶子行整日忙於生意應酬,走南闖北有時連家都不回,兒子繼承著家族的希望,偶爾還能管教兩句,女兒大部分時間都是一種另類的「放養」,就拿陶子行來說,看得出來他對陶琪的房間也很陌生。
溫瑜也沒客氣,當著人家爹的面開始翻箱倒櫃,最後找出一件未完成的衣服。陶家上下男丁身量都不算高,但這衣服卻明顯十分寬大,想來這就是玉蘭之前提起的,陶琪給心上人做的那件了。
看樣子陶子行指定是不知道這件事的,不然也不會在弄明白怎麼回事後直接漲紅了一張臉。溫瑜在翻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有哪裡奇怪,不免有些煩躁,一整天什麼都沒查到,剛要放下衣服,徐敬卻突然抓住他的手,在衣服的下襬處指了指。
溫瑜奇怪,表示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是普通的男子衣服啊,拿在手裡上下都一樣寬,像個圓筒。徐敬搖頭:「衣服的制式已經能說明問題了。」溫瑜又看了幾眼,旋即恍然大悟。
他們將目標鎖定在縣衙,但衙役其實分很多種,假如是普通皂隸民壯,他們要求頭戴漆布冠,冠上插孔雀翎,身穿青布衣,下截必須要打密褶,這時代又幾乎沒有休假,所以他們的衣服,基本都是下面要寬一點。
而捕快地位比較低,則是身穿青衣,外套紅布背夾就行。如今這件外衣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那這不就證明,那男子其實是一位捕快?如此一來範圍就縮小多了,畢竟整個蒙陽捕快就那些人。
有了突破口溫瑜頓時感覺柳暗花明,從陶家出來後就打算去找宗一封。路上溫瑜語氣輕快的問徐敬,他怎麼會一眼就看出來衣服的問題。徐敬笑道:「我爹走了之後,我娘為了填補家用在城裡幫人做衣服,她手藝好人又精細,當時京城內有名的製衣店還曾邀請她做客卿。我那時還小,被拘在屋內無所事事,只能整日看她做活,漸漸的也學會了不少。」溫瑜心中感嘆,長得好看還賢惠,這種人怎麼就被自己遇上了。
二人一路說笑,等宗一封見到他倆之時險些閃瞎了眼睛,「至於這麼黏糊嗎?」他輕聲嘟囔。
「你說什麼?」溫瑜沒聽清。
宗一封立刻轉移話題,談論起仇紅的情況:「那瘋婆娘還是個硬骨頭,審了一晚上嘴裡一句實話都沒有,幾次想自盡都給我攔下來了。」
早就料想到是這種結果溫瑜也不怎麼驚訝,不過還是忍不住開口嘲弄,畢竟之前拐帶自己妹妹的的仇還沒報:「不是說就算是啞巴,錦衣衛都能讓其開口的嗎?怎麼一個普通的婦人都把宗大人難住了?」
宗一封彈了彈身上的灰,也不在意:「婦人?信了那邪教的還能算是人?溫大人也未免太天真了,何況這才第一天,你急什麼,要不了多久就給你答覆。」
「不過嘛……」他有些不自然的接到:「要是有個人陪我一起激一激她,相信速度還能快一點,之前我跟令妹配合的就挺好,要不然……」
還沒等他說完,溫瑜直接要擼袖子上手:「我就知道你個混蛋沒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