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魏欣然從床上爬起來，尷尬的笑了一下，面色有些窘迫的低聲道歉，“不好意思，今天穿了一雙新的高跟鞋，有點不適應。”

　　她經過這幾次的相處，真的已經放棄了晏秦野，沒想到剛剛起來倒水的時候，一下子崴倒撲到晏秦野的身上，看起來就像投懷送抱一樣，實在是有些尷尬。

　　晏秦野淡淡的搖了搖頭，“沒關係。”

　　他從魏欣然的眼裏可以看出來，魏欣然不是故意的。

　　魏欣然點點頭，臉頰還是窘迫的紅了紅，為了緩解尷尬，她笑了笑問：“你家裏的‘小傢伙’呢，今天不來嗎？”

　　晏秦野唇角勾起一抹微笑，聲音柔了幾分，“他今天會來的晚一些，等我結婚的時候，再介紹給你認識。”

　　魏欣然愣了一下，“你快結婚了？”

　　“還沒有，等我的傷好出院之後，我會親自去挑選戒指，然後向他求婚，不過……我還不知道他會不會答應。”晏秦野淺淺的笑了一下，嘴角的弧度看起來有些緊張，眼神卻閃爍著勢在必得的光。

　　魏欣然還是第一次在晏秦野的臉上看到類似於膽怯的神情，不由笑了笑，沒想到在法庭上無所畏懼的晏律師也會有這樣的一面，“我相信他一定會答應你的求婚的，祝福你。”

　　“謝謝。”晏秦野真心實意的回以一笑。

　　魏欣然撥了一下耳邊的碎發，站起來，笑著說：“那我就先走了。”

　　晏秦野點點頭，下床送她，客氣的道：“多謝你來看我。”

　　“應該的，我們是同學也是同事嘛。”魏欣然同樣客氣的笑了笑，她現在明白晏秦野是在用這份客氣與她劃清界限，她只能也如此照做。

　　晏秦野等她走遠才回了病房，沒有躺回床上，而是站在窗邊看著樓下，有些期待的等著湯四圓送‘糖’來。

　　可是直到夜幕降了下來，湯四圓都沒有來過醫院。

　　湯四圓打電話讓曾風亮到醫院照顧晏秦野，曾風亮這段時間跟湯四圓已經熟識，立刻答應下來，來了醫院。

　　晏秦野看到曾風亮卻狂皺眉頭，拿起電話打給湯四圓，顯示電話已經關機，晏秦野攥著手機，不由皺起眉頭，目光沉了沉。

　　一連三天，湯四圓都沒有去過醫院，第三天晚上，他一個人去了夜店。

　　夜店裏依舊彌漫著煙酒的氣息，音樂聲震耳欲聾，燈光不斷的閃爍著，到處都是嘻哈喧鬧的人群。

　　李飛看到他從人群裏走過來，笑了一聲說：“湯少，你這麼久不來，我還以為你要從良了呢。”

　　湯四圓的面色看起來有些蒼白，神色暗淡，沒有理會他的說笑，走到卡位上坐下說：“酒。”

　　李飛打了一個響指，讓酒保把酒送過來，坐在他旁邊說：“晏秦野的傷好了沒有啊？他可真是個狠人，連張宗良都能扳倒，我現在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

　　湯四圓沒說話，低頭看著酒瓶，眉頭微微蹙著，神色看起來有些糾結，他猶豫了一會兒，拿起酒瓶，仰頭喝了一口酒。

　　李飛看著他像下了什麼重大決心一樣的模樣，不由笑了笑，看著他難看的臉色，揶揄道：“我聽說晏秦野搬出去住了，湯少最近‘獨守空房’，是不是因為太寂寞了，所以今天臉色才這麼難看？”

　　他本來是在開玩笑，卻沒想到湯四圓聽到他的話，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起來，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了一句：“今天不提他。”

　　李飛以為他們兩個是鬧了矛盾，笑了笑，老老實實的不再提晏秦野，只和湯四圓碰了一下杯子，掐著聲音逗湯四圓開心，“好，今天小李子只服侍湯少爺一位，絕對不提其他大爺一句。”

　　湯四圓本來想配合李飛笑一下，可惜他今天心情太差，扯了扯嘴角，愣是沒笑出來，只好低頭喝酒。

　　兩人對飲了一會兒，李飛看他心情不爽，拍著他的肩膀說：“要不要去跳舞？運動一下一身汗，有什麼煩心事兒就都忘了。”

　　湯四圓看了一眼醉生夢死的舞池，裏面人頭攢動，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就好像在跳動的音樂中忘記了煩惱一樣，他的目光閃了閃，頭輕輕一點，跳下卡座，朝那裏走了過去。

　　李飛也站了起來，正想跟過去，不遠處的一桌卻在這時候吵了起來，他看了一眼那裏，再回過頭，湯四圓已經走進了人群裏，燈光昏暗，他一時再看不清楚他走到了哪里，旁邊那桌的吵鬧聲越來越大，他只好先走過去解決。

　　湯四圓走到舞池中央，周圍都是轟鳴的音樂聲和熙攘的人群，他手裏拿著酒瓶，隨意的扭動了幾下，不時仰頭喝一口酒，夜店的燈光昏暗卻絢爛多彩，打在他臉上，勾勒出他分明的輪廓和精緻的五官，性感的讓人移不開眼睛，自然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

　　不遠處，一個Beta的目光漸漸落在他的身上，離不開眼睛，嘴角彎起，朝他走了過來。

　　男人貼過來的時候，湯四圓腦海中不甚清明的想，他為什麼一定要喜歡晏秦野呢，其他人就不行嗎？

　　他這樣想著，不但沒有躲開還抬起頭，逼迫自己對面前的男人笑了一下，面前的這個男人長得還算清秀，身材也不錯，按理說應該是不錯的對象。

　　他笑起來精緻的面容更加生動，男人不由眸色動了動，上前一步靠得更近，手曖昧的摸上湯四圓的腰，上下摩挲，動作漸漸放肆起來。

　　湯四圓聞到他身上陌生的味道，霎那笑容盡收，感覺男人的手在自己的腰間遊走，眉頭厭惡的緊緊皺了起來，不著痕跡地躲開了他的觸碰。

　　男人以為他在欲拒還迎，毫無所覺的低下頭，貼在他的耳邊，聲音曖昧的說：“這裏太吵了，我們換個地方如何？例如隔壁的酒店……”

　　湯四圓抬頭看了一眼男人陌生的臉，終於撐不下去，冷著臉轉身，毫不猶豫的離開了舞池。

　　他做不到，除了晏秦野，他無法喜歡上任何人。

　　男人不死心的跟了過來，還想再說幾句，李飛正好過來，見狀推了他一下，他才不得不遺憾的轉身走回舞池去找下一個物件。

　　李飛抱著湯四圓的肩膀，邊走邊笑道：“行啊湯少，這一會兒的功夫就釣到一個，不過咱說好了，你可不許在我這兒亂來啊，晏秦野可是跟我說過，你如果在我這出了什麼事兒，他就找個理由直接封了我這小夜店，我可招惹不起他。”

　　湯四圓聽到晏秦野的名字，心頭忍不住煩躁，捋了一把頭髮說：“我先走了。”

　　李飛見他情緒不高，沒有多留他，“成，你喝了這麼多酒不能開車，我讓人送你回去。”

　　湯四圓點點頭，直接大步離開了夜店。

　　李飛派來開車的司機是熟人，以前送過湯四圓幾次，湯四圓和他打了一聲招呼，靠在椅背上歪頭睡了過去。

　　他這幾天沒睡好，現在在酒精的作用下，倒是睡得很快，等他被喊醒，才發現司機以為他還住在他和晏秦野的家，所以又把他送到了這裏。

　　湯四圓看著熟悉的高樓，微微發愣。

　　司機看他許久都沒有動，低聲問：“湯少？”

　　湯四圓收回目光，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讓司機再開走，而是朝司機點了點頭，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他的頭有些暈，歪歪斜斜的上了樓，按了指紋打開房門，屋裏沒有開燈，但是窗外的燈光映進來，帶著微弱的光芒，他低頭換鞋的時候，看到門口的位置上擺放著一雙皮鞋，不由奇怪的抬起頭，發現沙發上坐著一個人。

　　他嚇了一跳，低低的驚呼了一聲，酒意霎時退了個乾淨。

　　黑暗中，沙發上坐著的人沒有動，只是抬頭看向了他的方向。

　　湯四圓模模糊糊可以看清一個輪廓，他眯了一下眼睛，顫聲問：“……晏秦野？”

　　沙發上的人沒有開口，但聽到他聲音裏帶著些微驚嚇的顫抖，還是低低的‘嗯’了一聲。

　　湯四圓聽到熟悉的聲音，頓時松了一口氣，脫了鞋，摸索著打開燈，終於看清楚晏秦野的模樣。

　　晏秦野的手臂上仍舊打著繃帶，衣服裏面穿著病號服，正沉著一張臉，坐在沙發上，臉色看起來有些難看。

　　湯四圓有些焦急的走過去連聲問：“你怎麼會突然出院？醫生允許了嗎？我現在送你回去。”

　　晏秦野嘴角牽起冰冷的弧度，聲音喑啞的說：“你在關心我嗎？”

　　湯四圓愣了一下，理所當然的道：“我當然關心你……”

　　他拿著鑰匙想要開車送晏秦野回去，突然想起他今晚喝了酒，動作頓了一下說：“我打電話給曾風亮，讓他送你回醫院……”

　　他的話還沒說完，晏秦野突然拽住他的手腕，拉他做坐在自己的腿上，神色有些陰鷙的問：“你這些天去哪了？”

　　湯四圓靠在他的懷裏，心口有些酸澀，他眨了眨眼睛，並不看向晏秦野，只是聲音低低的道：“我最近有點忙……”

　　晏秦野聞到他身上的酒味，手捏住他的下巴抬起來，逼他和自己對視，聲音沾染著壓抑不住的怒火，“你喝酒了？”

　　“……嗯。”

　　晏秦野看了他一會兒，忽然鬆開他的下巴，低頭嗤笑了一聲：“你後悔了，你不想生我的孩子。”

　　湯四圓心口尖銳的刺痛著，他將額頭靠在晏秦野的胸口，輕輕的蹭了蹭，聲音酸澀痛苦的說：“晏秦野，我不想生……”

　　晏秦野身體僵了一下，這是湯四圓第一次這樣明確的說不想生他的孩子。

　　他停頓了一會兒，伸手緩慢的摸了摸湯四圓柔軟的頭頂，聲音艱澀低沉的問：“是因為我只是你包養的物件，所以你才不想生嗎？”

　　如果湯四圓不想生孩子，他一定不會逼迫湯四圓，可是他在乎的是湯四圓為什麼不願意，是單純的不想生，還是不想和他生，因為他只是湯四圓包養的情人，而不是湯四圓的愛人，所以他沒有資格。

　　“當然不是！”湯四圓呆滯了一下，立刻矢口否認，卻像有千言萬語堵在心口，一時再說不出其他話來。

　　晏秦野怎麼可以這樣誤會他呢？他是那麼喜歡晏秦野，從來都沒有把晏秦野當做包養的對象，而是把晏秦野當做他偷來的寶物，小心翼翼的守著，怕被搶、怕被偷，卻不捨得強逼他留下。

　　“為什麼？小湯勺，究竟是為什麼？”

　　晏秦野的聲音裏藏著忍不住的痛苦，聲音低低的帶著一絲懇求。

　　湯四圓吸了吸鼻子，閉上眼睛，有些艱難的開口：

　　“因為你不愛我……”

　　“因為你不可能愛我……”

　　所以我怎麼可以生下你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