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南昭進門後才發現家裡來了不少客人，客廳中央支了頂大圓桌，圍著坐滿了好久不見的親戚，怪不得那麽熱鬧。

　　南昭的媽媽徐女士最先反應過來，招呼著兩個明顯有點兒局促羞澀的年輕人落座，笑眯眯地看著易榷。

　　一頓飯吃得和樂融融。

　　酒量這東西易榷基本沒有，席間給長輩敬了酒，幾杯酒下去臉就紅了。南昭在桌下悄悄捏他的手--笨蛋，不用那麽老實真的全喝了。

　　誰知易榷側頭看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真的有點兒醉了，兩秒後慢吞吞地舉起食指，放在唇上輕輕噓了一下，軟軟地說：「就這一次……」

　　說著竟然還摸摸她的頭，似乎是在安撫人。

　　酒桌對面的阿姨看在眼裡，忍不住笑道：「你們都收著點兒啊，別一個勁地隻灌小易，沒看見咱們昭昭嘴撅得都可以挂油瓶了？心疼著呢！」

　　衆人紛紛大笑，南昭臉紅得不行，又不知說什麽反駁，只好埋頭扒飯。

　　易榷的確喝的有點多，沒多久便下桌了。南昭陪他在客廳沙發上休息，長輩們依舊在吃飯。客廳裡燈全開了，電視裡放著小品，笑聲不斷，耳邊時不時傳來小孩子們追逐的叫聲。

　　有點兒吵，但更多的是溫暖。

　　莫名的，就有種過年的感覺。

　　易榷枕著她的腿躺了一會兒，忽然晃晃悠悠地從沙發上起來，身上的薄毯隨之滑落到地上。他身形不穩，南昭有點兒擔心，抱著毯子亦步亦趨地跟上。

　　離開客廳，易榷走了兩步，停下，回頭看她，不解地問；：「你跟著我幹什麼？」

　　南昭說：「怕你摔著。」

　　「唔……」易榷若有所思地凝眉，伸手去夠她。

　　南昭連忙靠近，易榷抱住她的手臂，頭順勢垂下，靠在她肩膀上，壞笑著啞聲道：「我上廁所，你要不要也來看著？」

　　……………… ！

　　流氓！

　　南昭猛地推開他，耳朵一瞬間爆紅。

　　她這一推沒控制力道，易榷無處借力，搖晃著身形眼看就要往後摔。南昭咬咬牙又不得不重抓住他。

　　他得寸進尺，半個身體都在她身上，就這樣低低笑出聲，兩頰透出淡淡的紅色，眼睛覆著一片溫柔的水光。

　　南昭被他弄得又氣又笑的，拖著醉貓來到衛生間前，將人一把塞進去，重重的關上門，同時紅著臉低喊：「摔死你算了！」

　　「那不行，摔了昭昭會心疼的。」裡面的某人認真回答。

　　南昭不再搭理他，轉身想要離開，却不由楞了下。

　　身前，站著阿姨家七歲的小女兒軟軟。

　　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跟過來的，兩人在這磨蹭這麼久，竟然一點都沒察覺。軟軟仰著頭，漆黑水靈的眼睛像黑葡萄一樣漂亮。

　　她拉拉南昭的衣角，奶聲奶氣地問：「姐姐，剛剛易榷哥哥嗎？」

　　「是呀。」

　　小女孩認真地點點頭，「那我等他出來。」

　　南昭：「你找哥哥有事嗎？」

　　軟軟乖巧地「嗯」了聲。

　　南昭有點好奇，想套她的話，於是說：「你可以告訴我，我可以幫你轉達哦。」

　　聞言，軟軟却皺了下鼻子，遲疑地看著南昭，半晌搖搖頭：「我等著就好，這是秘密。姐姐，你在這還有事嗎？」

　　「……」

　　南昭有點崩潰。

　　秘密？他啥時候和小姑娘有了秘密？如果沒記錯的話，今天應該是第一次見吧……

　　門在這時打開，易榷倚著門框，似笑非笑地看著南昭，學軟軟的語氣慢吞吞地說：「是啊姐姐，你怎麼還在這兒？難不成想偷聽我們的秘密嗎？」

　　十足的幼稚鬼。

　　南昭沒好氣地睨他一眼，這時正好媽媽在客廳叫她，跟他說了一句「好好看著軟軟」便離開了。

　　易榷蹲下身和軟軟平視，「聽說你有事找我？」

　　軟軟點點頭，從小棉襖的口袋裡拿出一小袋糖果，和一張小卡片給他。上面畫著簡單可愛的小塗鴉，還有一顆紅色的愛心。

　　做完這些後她退後兩步，儀式感十足，鄭重地開口：「哥哥，我喜歡你。」

　　被一個七歲的小女孩表白……易榷還是第一次。

　　驚訝了一會兒，他問：「你喜歡我哪裡？」

　　「你長得好看。」小丫頭回答得坦誠又直接。

　　易榷忍不住揉揉她的頭，皺起眉頭露出爲難的表情：「可哥哥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怎麽辦？」

　　「是南昭姐姐嗎？」

　　「嗯。你喜歡南昭姐姐嗎？」

　　軟軟點頭。

　　「我也喜歡南昭姐姐，」易榷笑的很溫柔，「而且我隻喜歡她。」

　　「不能也喜歡軟軟嗎？」

　　「能喜歡，但這種喜歡和對南昭姐姐的不一樣。 」

　　軟軟被繞暈了，想不明白他在說什麽。

　　易榷將她抱起來，一邊說一邊往外走：「喜歡軟軟，就像軟軟喜歡吃奶糖一樣，可以吃，但不吃也能忍得住。但喜歡南昭姐姐，是不能離開，沒有就會死掉的那種喜歡。軟軟長大就能明白。」

　　軟軟似懂非懂地看著她，小胳膊圈住他的脖子，好一會兒，咯咯地笑起來：「我明白的。哥哥對南昭姐姐的喜歡，就是在她面前裝醉。」

　　「嗯…」易榷揚眉，「這也是秘密，軟軟不要告訴南昭姐姐。」

　　**

　　雪愈發地大。

　　易榷又醉成那樣，南昭父母自然不放心他再回去。

　　易榷便順理成章地住了下來。

　　南昭在客房給他鋪床，易榷不知什麽時候也跟進來，安靜地靠墻站著，看她彎著腰整理。等全部收拾完，南昭一回頭便撞上他幽深的眼睛。

　　她有點被嚇到，沒好氣地瞪他：「進來也不說一聲。」

　　易榷過去捏捏她的臉，熱氣噴灑在她唇角，癢癢的。

　　「看出來了？」

　　自然是指他裝醉的事兒。

　　南昭裝傻，「看出什麽？」

　　易榷親親她的嘴角：「明知故問。」

　　她身上淡淡的香包裹在鼻尖，混著他沉沉的酒香，十分醉人。溫軟就在掌心裡，易榷忍不住更深地索吻。

　　……

　　紅著臉從客房出來，南昭轉身就遇上了徐女士。

　　徐女士端著牛奶正準備回房，看見女兒慌亂又羞澀的樣子，眯起眼停下來。

　　「媽？」

　　「小易睡了？」

　　「唔，」南昭摸摸鼻子，「差不多吧。」

　　徐女士是何等精明，若無其事地掃了南昭一眼，把牛奶塞進她手裡。

　　「讓小易睡前喝了。」雲淡風輕地丟下這句話就走了。

　　南昭：……

　　主臥裡，南昭爸爸看著兩手空空的老婆，疑惑：「我的牛奶呢？」

　　徐女士掀被上床，言簡意賅：「賞女婿了。」

　　南昭爸爸：？？？

　　我的牛奶啊！賞什麼女婿？人小易不是早就醉得不行睡著了嗎？！

　　過道裡靜悄悄的，只有南昭一個人背對客房站著。

　　半分鐘後，門被輕輕打開。

　　易榷從後面將她擁進懷裡，悶悶地笑：「阿姨比你聰明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