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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愛美人纖阿》第43章
第 43 章

  奚妍留心了一下自己的貼身宮女玉纖阿最近的動向。因奚妍始終不喜公子翕那樣溫文爾雅的人, 因她常看到自己兄長們之間的權力爭鬥, 奚妍覺得公子翕那樣看上去斯文的人, 才是一肚子壞水。

  奚妍很擔心玉女被那樣的人騙了身心。畢竟範翕相貌太唬人, 他又是周王室的公子,對每個宮女來說, 都算是很有吸引力的一類人。想來玉女也會被那樣的男子吸引。公主自己才剛剛十五歲,她就老氣橫秋地,開始擔憂自己的宮女被人騙走——若是把玉女給騙走了,誰來做她的貼身侍女啊!

  畢竟玉女這樣好用!

  誰能像玉女這樣, 說話又溫柔, 做事又會看人眼色, 什麽事都能提前安排好, 讓人舒舒服服地候著啊?

  奚妍自己被這麽多宮女伺候過, 玉女才來到她宮中不到一個月,小公主就覺得自己已經離不開玉女了。

  奚妍偷偷問身邊人玉女最近有沒有和公子翕接觸過。玉纖阿平日行事多麽隱晦,她可不會露把柄給人。是以公主身邊的宮人絞盡腦汁想了半天,只想起一件事:「玉女最初來內宮時,公主那時不在, 玉女曾去書捨借過公子翕的詩集看。但公主回來後, 玉女就將詩集還回去了, 之後再未借。」

  奚妍當即一拍手,從榻上站起,又喜又憂又氣:「哎呀,我就知道!」

  「我可憐的玉女呀!」

  她喜自己如此聰慧, 果然抓到了玉女愛慕公子翕的證據;又憂心玉女怎麽愛慕那樣一個人呢;最後氣公子翕太壞,竟這樣勾無知少女入他內帷。

  奚妍公主徘徊一會兒,心中糾結半晌,還是决定再試探一下玉女。若是有可能,她希望將玉女拉回正常軌迹。她要看看玉女的心,看玉女與那個斯文敗類的公子翕進展到了哪一步。作爲一宮之主,奚妍自然會爲自己的宮女向范翕討個說法。

  她便問身邊人玉女此時在何處。

  內侍答:「今日不是玉女當值,玉女不當值的時候,通常是在公主的書捨中待著。」

  奚妍聽後一陣悵然,恐玉女又去她的書捨偷看公子翕寫的書了……哎,奚妍也不懂爲何她母后巴巴地要將公子翕的書送給她讓她好好讀一讀。她本就不愛讀詩,縱是分封國討好周王室,那也該是吳世子奚禮的事,與她何干呢?

  奚妍公主到底年少,從沒想過她父王母后對她婚事的一步步安排。

  而吳世子自然察覺。但奚禮雖與九公主一同被養在王后膝下,對於九公主這樣的連吳王后平時都不怎麽管的小透明公主,一國世子自然不相熟。何况在他看來妹妹去聯姻也無不可,公子翕不是什麽惡人,如今又和自己有利益關係的牽扯……奚禮便靜默以待。

  奚妍尋到了書捨,隔著一個書架,她趴在架子上,看到了背對她而立的玉纖阿。玉纖阿手捧一卷軸,靠著書架,她手指一點點劃過卷軸上的字,默默誦記。玉纖阿知道自己沒文化,怕在範翕面前露餡,便一有機會就來這裡補充知識。她正讀得專注時,身後傳來女子幽怨悵然的聲音:「你可是在讀公子翕寫的書?」

  玉纖阿一驚,連忙返身,看到了身後雙手趴在架子上、隔著數道卷宗與她對望的公主。

  玉纖阿定定神,走出去向公主請了安,幷向公主展示自己正在看的書。不過是尋常傳記,和公子翕全然無關。奚妍有些失落地「哦」一聲,爲自己沒抓住玉纖阿的把柄。奚妍想了下,忽然走到書架一側,找出一宗卷遞給玉纖阿:「玉女,你是在學字吧?我覺得公子翕的學問不錯,我這裡有一些他寫過的書,例如這本便是……你拿去看吧?」

  玉纖阿却笑著退後避過。

  她不願再找範翕的書翻來看了。誰知道名義上是他寫的書,實際上是不是又是他哪位兄長或弟弟開他玩笑,爲他代的筆。若是她辛辛苦苦背下來,到他面前展示,他又來幽幽一句「這不是我寫的」,那她多浪費時間。不光浪費精力,還得哄著被她戳了心事後難過的範翕。

  玉纖阿再不願行那費力不討好之事了。

  玉纖阿便輕聲回答公主:「公子翕自是學問極好,但奴婢却實在才疏學淺,不說看不懂公子翕的書,恐連字都認不全。公子翕的書,暫時不太適合奴婢。」

  玉纖阿這樣說也沒錯,她記得範翕好似分外喜歡寫複雜的字,生僻的字,大多數人不記得的典故……

  奚妍失望地點了頭,她盯著玉纖阿片刻,心中有些茫然。望著玉女清澈若泓的乾淨眼眸,奚妍對自己的猜測産生懷疑。小公主不禁咬唇,想自己莫非猜錯了。這樣一想她更覺得慌,若玉女不是與公子翕偷情,而是與其他人,若是內侍,若是她的兄長……感覺更糟呀。

  玉纖阿却揚起長睫,柔聲問公主:「公主最近很在意公子翕麽?」

  奚妍理所當然地回答:「自然是。」

  玉纖阿眸子一閃,暗暗垂下了視綫。心想難道及笄後,九公主終於情竇初開,開始愛慕人了……宮中這麽多人,公主不可能愛慕內侍,也不可能和她的兄長亂來,吳宮現今唯一一個豐神俊朗的貴公子,便是公子翕了。

  玉纖阿抿著唇,心裡一時有些亂:若公主喜歡公子翕,那她該……如何自處?

  心中不覺有些怨範翕太過俊俏,爲人又爲何那樣溫柔,慣會勾得無知少女喜愛他。

  --

  玉纖阿存了這樣的心思,接下來幾日,不覺關注起身邊宮人對範翕的態度。她見平時衆女提起公子翕,都會面犯桃花、一臉神往。某日幾位宮女坐在一處邊做女紅邊說閒話,說起宮中的公子們,諸女便說起世子太嚴肅不敢親近,某位公子太放蕩不想靠近,說來說去——「還是公子翕最好呀。」

  她們吃吃笑:「若是能服侍公子翕便好了。玉女,你不是與公子翕身邊服侍的那位姜女相識麽?聽說她是世子獻給公子翕的美人啊。哎,若是我們有姜女那樣的美貌,也能去公子翕宮苑服侍多好。」

  玉纖阿沉吟半晌,說:「都是做侍女,其實也無區別。公子翕宮苑,未必比其他地方好。」

  一宮女不以爲然:「怎麽會無區別?公子翕那樣俊美,對誰都和顔悅色。我有時候在宮中見到那位公子,他還會對我笑呢。不管誰得罪了他,我都不曾見他生氣過。他可是公子呀!脾氣比我們世子不知好了多少。」

  她們討論得熱火朝天,越說越興奮。玉纖阿忍不住輕聲打斷了她們的暢想,提醒她們道:「表面人品佳,不見得私下也是如此。」

  一宮女便突得紅了臉笑道:「你是說他私下可能品行不端麽?那也無妨,若是公子翕肯對自己的侍女下手,能與公子翕行魚水之樂,哪怕日後他不給名分,我們也不算吃虧呀。」

  此年代民風大膽,宮女們暢想與俊美的郎君行床笫之事,也不見得真爲了什麽名分。在此年代的女子眼中,能從中享樂,能與俊俏郎君貪歡,已是值得高興的。

  玉纖阿被她們說得面色有些難堪。

  她剪刀絞著膝上放著的綢緞,看衆女面露紅霞,便知她們都在思.春想公子翕……想到她們想與範翕那樣,想到范翕溫潤含情的眼眸可能望著其他女郎,想到帷帳高燭……玉纖阿忽然覺得有些氣短,她不太舒適地撫上自己胸脯。

  其他女見她面色不好,便笑:「不知你爲何這樣不待見公子翕,總說他不好。玉女你這樣相貌,不知你覺得誰人才好些?」

  玉纖阿柔聲道:「我只是一婢女,哪敢肖想貴人們。諸位姐姐們尋得好去處,才能輪得到我。我等著諸位姐姐的照應,不敢搶姐姐們的風光。」

  衆女當即嘻嘻哈哈,因太愛玉女的嘴甜。不管是否真心,玉纖阿總能說得她們眉開眼笑。衆女在屋中玩鬧時,有一內侍在外敲了敲門,道:「玉女,公主要去給王后請安,點明要你跟隨,你快些來吧。」

  玉纖阿應了一聲,丟下手中活計,整理了下衣容便出去了。

  玉纖阿跟隨公主一路去王后宮中拜見,一路上幷未有什麽稀奇事。玉纖阿想公主叫她,無非是因看中她會說話,可適當幫公主擋一擋王后的話。玉纖阿一路低眉順眼地跟隨在奚妍身畔,她們進了王后宮殿,垂著眼的玉纖阿,却忽地聽到聲音清和帶溫的男聲。

  隔著屏風,她忍不住抬了眼,果然看到那玉山傾倒般的黑袍白底少年郎君,端坐於客座與王后說話。得黃門報說公主來了,範翕即刻起身,長袖拱於胸前,彎身向公主行禮。奚妍真怕他這樣得體的禮數,連忙回了一禮。

  范翕的目光悠然又隨意地望過來。

  奚妍心頭一跳,幾要回頭看自己身後的玉纖阿,是不是也抬了目與公子翕對視。

  玉纖阿却是早就垂下了眼,不多看一分。王后滿意玉纖阿的禮數,她淡淡地與奚妍說話,引著自己的小女兒和范翕說話。奚妍一派無知,範翕却猜出王后的意思。他再次忍不住看向玉纖阿,宮內伺候的人却都以爲他看得是奚妍。

  範翕輕輕蹙了眉,因玉纖阿跪於公主身後,從始至終,她都沒有抬過眼皮。玉纖阿溫溫柔柔地爲公主倒茶,回答王后的問題,幫公主說話……但每逢範翕開口,玉纖阿絕不會開口插話。

  這樣的禮數,自然讓人滿意。

  範翕心中却生了不滿。

  他總是忍不住偷看玉纖阿,但據他觀察……他總覺得玉纖阿心中不在意他。她從來不會偷看他!

  女子若喜愛一個男子,怎會如她那樣冷靜,如她那樣平靜無波,如她那樣……隨時都不會失了禮數?

  範翕目染愁色,與王后說話時便有些心不在焉。

  吳王后則是試探了自己的夫君幾次,發現吳王似覺得派公主去聯姻是個不錯的手段,已經打算把此事定下了。王后因一些往事,平時與小女兒不太親近,但婚姻之事,既然女兒無法反抗,她便試圖在一切定下之前,讓女兒與公子翕培養些感情。若二人當真你來我往兩情相悅,這場政治聯姻,便也不那樣苦了。

  奚妍自是不知王后的良苦用心。範翕雖然知道,但他幷不願多搭理——他已許下的那位未婚妻家世太好,他可不認爲吳國會願意與他那位未婚妻拼家世。

  總之是成不了的婚事。吳國沒有給出足够吸引他的東西,範翕便不會爲了吳國去和自己那位未婚妻退親。他那位未婚妻,家世厲害得足以毀了他現在的所有籌算。範翕雖吊著她,遲遲不願娶她,但他同時也不打算現今就與那女子反目。那吳國的算盤,終是要落空的。

  王后實則與自己的女兒也不太親近,說了幾句話,便無話可說。公子翕告退出殿時,奚妍也提出離開。王后巴不得二人可以同路行一段,便點頭允了。出了王后的宮殿,九公主奚妍與公子翕幷立而行。大道在前,二人各走一邊。

  在走下丹墀,拐彎入後宮時,玉纖阿終是沒忍住抬了眼,悄悄向斜側方向看去。

  她一眼看到範翕幷未離開,而是站在丹墀石階上。他手扶著石欄,長袖拍石,郎君正目光清澄地望來。看到玉纖阿抬眼,範翕一楞後,目中露出了笑意。

  玉纖阿却瞪了他一眼,移開了目光。

  範翕怔忡,不知自己哪裡得罪了她。

  而奚妍則神情複雜——當一個人一直警惕另外兩個人的眉來眼去時,便不可能什麽都看不到。

  公子翕分明是向玉女拋了媚眼,隻玉女守禮,沒接那公子的調.戲。哎,她就知,是公子翕勾引她的貼身侍女在前。

  --

  奚妍沉思幾日後,决定與玉女好好談一談,問問玉女的想法。

  奚妍將玉女喚來自己身邊服侍,玉纖阿站在她身邊等了快一個時辰,奚妍時不時看她一眼,欲言又止。玉纖阿心裡奇怪,且也被公主的目光看得幾多不自在。玉纖阿主動詢問:「公主有話與我說?」

  奚妍:「嗯……」

  她紅了腮,因覺得和自己的侍女討論男女之事,有些不好意思。

  奚妍委婉道:「你近日夜裡是否睡得不好?見你白日精神不濟。」

  她是暗示你是否夜夜與公子翕行床.事。

  玉纖阿却是真的沒有。甚至因爲她最近不開心公主對公子翕的喜愛,她怕自己見了範翕後忍不住對他生氣,說出不合時宜的話,她都沒有留下暗號與範翕私會。於是玉纖阿坦蕩十分:「入了春,院子裡蟲鳴聲太大,睡得不太習慣。不過奴婢幾人已經想了法子,拿藥水噴在了院子裡,想來今夜便能睡得好些。多謝公主關心。」

  奚妍一愕,再次委婉道:「玉女,你腰下這玉佩材質極好呀……」

  想說莫非是公子翕給你的定情信物。

  玉纖阿側過身,溫婉又不好意思:「是我父母留給我的。」

  奚妍無話可說:……她竟然不能從玉女身上找到一件公子翕送給玉女的禮物!公子翕是否太過小氣?!

  面薄的公主支支吾吾半天,都沒說到正題上。且她越說,玉纖阿看向她的目光越是不解。奚妍正要一狠心直接問「你是不是夜夜和公子翕私會」時,有侍女在外報,說是吳世子奚禮來了。

  奚妍驚訝,連忙起身相迎——她這位兄長,可從來不到她這裡。

  玉纖阿揚目看去。

  帷帳飛揚,陽光從外照入。隔著竹簾,斑駁光影閃爍浮照間,塵埃飛揚,一位身量巍峨、高大英氣的黑色禪衣男子負手而入,大步凜凜。他威嚴的不苟言笑的面容,讓九公主奚妍十分不安,唯恐自己做了什麽錯事,這位兄長親自來教她。

  吳世子奚禮感覺到一道目光在打量自己。他抬眼,一眼看到了站在珠簾捨內的玉纖阿。一時間,美人修身長立,容艶昳麗若舜華。她盈盈望來一眼,奚禮只覺得半個肩發麻,恍惚感突來乍到,他想到自己好久未曾見過玉纖阿了。

  他曾去織室尋過她,知道她到了九公主宮中。因奚禮與公主不熟,奚禮便勉强放下了這樁心事。本以爲自己已完全忘了玉纖阿,冷不丁,他在九公主的屋捨中再次見到了玉纖阿。美人如玉,驚鴻一面下,舊日那些心思重新反轉……

  「兄長!兄長!」九公主喚他,小心翼翼,「您有事尋我?」

  吳世子目光盯著玉纖阿,奚妍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玉纖阿何等機敏,覺得世子的目光太過直白時,她屈身向公主行了禮退出宮殿:「宮中茶葉好似用完了,奴婢去要一些來。」

  她退出宮殿,背影看不到了,奚禮才神色平淡地看向自己的妹妹。

  奚妍看兄長好似對玉女很關心,便有些想和兄長討論一下。但她面對自己的兄長仍然是赧然,奚妍只說:「兄長是否覺得玉女好似比以前你見她時,漂亮了許多?我聽說若是與男子……」

  奚禮心不在焉地含糊打斷:「唔。」

  奚妍:……「唔」是何意?你沒聽出我話中暗示麽?

  奚禮心早已不在妹妹這邊,他與妹妹隨口說了自己的目的:「過幾日宮中會辦今年的狩獵騎射賽事,公子翕會參加。母后讓我通知你一聲,你到時也去。」

  奚妍眨眼問:「郎中令去麽?」

  奚禮一頓,回頭看向妹妹:「去。不過你問郎中令做什麽?」

  他目光太銳,奚妍後怕地退後一步,尷尬道:「因、因我覺得你們比試都沒什麽技術……還是真正武藝高强的,狩獵才好看些。若、若是郎中令不在,我覺得這狩獵也沒甚意思。」

  奚禮面無表情道:「原來如此。不過你不該這樣關心郎中令。郎中令現今已與下一任郎中令交接職務完畢,待月末,他便會卸職離開。我沒見郎中令有留任的意思,你與他既然相熟,當也知道他會離開吳宮。你一介王姬,還是關心下自己該關心的事吧。」

  奚妍眨巴著眼,被兄長說得臉紅,却又有些委屈。她不懂自己只是問一下呂歸會不會去,單純覺得呂歸騎馬打獵很英俊,爲何吳世子要這樣訓自己。而且,她茫然地想,她幷不知道自己一個王姬,該關心的事是什麽事。她一個吳宮透明人,最近一兩個月才頻頻和大人物打交道,雖則如此,她依然是一個不重要的王姬而已。

  奚禮教訓了一頓,見妹妹半懂不懂,懵懂十分,便也不想多說了,唯恐錯過自己的一次機會。說完王后的意思,奚禮轉身甩袖出了妹妹宮殿,留妹妹一人迷茫。奚禮始終面容沉冷,行走步伐極快。待出了公主的宮殿,奚禮向等候的內侍瞥去一眼。小黃門連忙靠近世子身邊,對世子耳語幾句。

  吳世子便領人,向一個方向追去。

  春景明媚,玉纖阿一人獨自行在吳宮御苑中,背影婀娜。她漫不經心時,忽聽到身後的雜亂脚步聲,她極爲知禮數地退步避讓。但玉纖阿隻退了一步,自己的胳臂就被一手緊緊握住了。

  她吃驚仰面,雪白面容迎著日光,見是面容沉靜的吳世子。

  長睫輕顫,似有羞意,玉纖阿喃喃:「殿下……」

  奚禮覺得自己握住她手臂的手都在滾燙,他沉默一瞬,問:「你還好麽?」

  玉纖阿驚愕一眨眼,然後抿唇莞爾笑。想這位殿下真是不會說話,她自然還好。她正要溫聲回答奚禮,身後再傳來一道不緊不慢的清和男聲:「世子殿下!」

  玉纖阿後背一下子麻了:「……」

  她聽出了是範翕的聲音。范翕撞見她和奚禮一處!

  玉纖阿猛地掙扎,向後退開,離奚禮三步遠。奚禮也覺得被好友看到自己勾搭一宮女很尷尬,玉纖阿一掙,他便故作無事地鬆了手。而範翕已經分花拂柳,緩緩行來。他身後跟著泉安等僕從衛士,泉安氣哼哼地瞪一眼那個低著頭的玉女。

  見范翕原本言笑晏晏地與吳世子打招呼,似隨意一低頭,他看到了玉纖阿,作出驚喜狀:「你怎在此處?」

  你怎在此處……這麽熟稔的語氣。

  奚禮沉默著,目光望向玉纖阿。

  玉纖阿心中煎熬,面有些僵。她抬目含笑解釋:「因奴婢與姜女是好友,常去公子翕宮捨探望姜女,才與公子翕相識了。」

  範翕輕輕一笑,似極爲自然地摟住她的肩:「纖阿,你我的關係,就只有如此麽?」

  纖阿……這麽親密的稱呼。

  奚禮楞住:「……」

  玉纖阿後背滲汗:「……」

  她僵硬地抬眼,飛快地看一眼範翕。範翕目中仍含著笑,看到她目中的懇求。聽到她說:「公子不要開奴婢的玩笑了。」

  範翕却不。

  他心中早將玉女看作自己的所有物,他幷不覺得公開二人關係會如何,他不信自己會護不住玉女。方才遠遠見到玉纖阿和奚禮在一起說話,範翕心中就忍不住生疑,泉安還沒看到人呢,範翕就非要過來和吳世子說話。

  范翕非要向吳世子公開自己和玉纖阿的關係,讓奚禮不要再覬覦他的女人。

  玉女是他的!縱然玉女也和奚禮相識,但不過是相識!玉女有和奚禮同處一屋麽?有與奚禮接吻麽?有和奚禮上了床麽?沒有吧?但他幾乎都有!

  範翕唇角噙著笑,勾著玉纖阿的肩,似隨口說說般地害羞說道:「世子,既然你看到了,那我便直說了,我和玉女,早已……噯!」

  他的脚被人重重一踩,腰也被人拿著長指甲狠狠一掐。

  他痛得要命,當即鬆開了攬住玉纖阿肩膀的手。玉纖阿作出一臉關切狀,彎身扶他:「公子,您怎麽了?是不是哪裡痛了?奴婢和姜女相識,您不必瞞奴婢,奴婢知您身體不好,恐精神有些衰弱,有些舊疾的。」

  範翕氣得渾身發抖:什麽?他有舊疾?他身體不好?他精神衰弱?明明是她踩他脚,掐他腰。

  他就不懂了,他和玉纖阿已經到了這一步,到底有什麽不能讓人知道的?

  她對奚禮到底有什麽不可告人的心思!

  範翕一邊被她狠掐著腰,吃痛不住,一邊冷笑,她非不讓他說,他非要說。範翕當真心狠,他一邊忍著被人掐的痛,一邊仍堅持要與奚禮說話。範翕分明是一派炫耀的語氣,就是要人知道他和玉女關係不尋常:「我們已經……」

  玉纖阿頭皮發麻,不敢回頭看奚禮的表情。她額上滲汗,只想穩住公子翕。她高聲:「公子,您已經病得神志不清了!莫要說胡話了。」

  奚禮皺著眉,心中已經覺得玉纖阿恐和範翕關係不尋常了。心中有刺,他深覺難堪耻辱,也不願再看。奚禮拂袖而去,淡聲:「飛卿既然身體不適,便好生歇著,孤改日去探望你。」

  而奚禮一走,範翕便一把握住滿身虛汗的玉纖阿的手,質問她:「你爲何不讓我說?你是否懷有二心,背叛了我?我本就與你關係親密,我何曾有說胡話?我只不過讓他不要覬覦你,離你遠一些,你就如此……」

  他氣得滿心凄苦:「你果然對他有好感,怪我攔了你的路吧!我是否攔了你的路,你說!」

  泉安在後全程看著:「……」

  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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