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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愛美人纖阿》第109章
第109.

  吻半晌,範翕覺得玉纖阿在一片漆黑中好似將什麽東西遞到了自己懷中。他稍微向後退開, 月光下, 他見她手中捏著的, 乃是一個荷包。

  範翕聲音仍有些啞:「這是什麽?」

  玉纖阿聲音清清婉婉:「我去道觀老神仙那裡爲公子求來的符,保公子平平安安, 一生順遂。」

  範翕說:「求符?我父王都不信這個。你怎麽信?」

  玉纖阿道:「能保公子平安的, 我都信啊。這個荷包中裝著符, 荷包是我自己做的, 絡子也是我自己打的結。公子總說我一針一綫都不送給公子,好似我分外敷衍公子一般。公子是不知, 我不輕易送人東西的。」

  她自嘲含笑:「公子也知我爲人素來小心, 總怕有什麽把柄落到別人手中, 爲我日後招來麻煩。我輕易不收人禮物,也不送人禮物。所以往日總是委屈了公子……竟拖到了現在, 我才正經送公子一個荷包。」

  範翕目中光閃爍, 握住玉纖阿的手。

  他自然知道她自尊心有多强, 就有多小心甚微。她唯恐因爲她出身卑微而惹了麻煩, 他昔日在吳宮待她的那番心意算是白瞎了, 那時候他送什麽,她燒什麽。

  她那時多無情,她傷透了他的心,讓他之後也什麽都不想送出去。而再後, 範翕身上留下的屬玉纖阿的東西, 就一對耳墜, 一個荷包,還有他從火爐中搶下的半張絹布。

  他和玉纖阿之間的感情,一向是他强留。

  他覺得她對他向來是可有可無。

  她有那般美貌,愛慕她的人太多,她有太多選擇,幷不是非要選他。她起初也不喜歡他……範翕心中都知道,玉纖阿不要什麽情愛,她要的是一個好操控的夫君人選。

  自己本不是她的選擇。

  都是他强留。

  而今她還主動送他荷包。

  範翕低頭盯她,將她擁入懷中。他與她握著手,握緊她手中的荷包。玉纖阿說:「我爲公子戴上吧?」

  範翕搖頭:「不。我要收在懷中珍藏,誰也不給看。」

  玉纖阿揚眉,有心想問「難道不是爲了不被於幸蘭看到惹麻煩麽」,但她抬頭看一眼範翕清澄安靜的瞳眸,那眼中神色分外認真。玉纖阿便咽回了那個話,不在這時故意招惹他了。

  他已經很苦了,不該一整日從外氣到內,片刻不歇。

  範翕收好了她送的荷包,玉纖阿便拉他去用膳。她盯著他吃了半個餅,喝了一碗粥,看著範翕彬彬有禮、慢悠悠地用膳,玉纖阿托著腮,便發了待。

  范翕的胃口從來就不是很好,他一直是吃得少,吃得慢。以前玉纖阿感覺不太出來。因她最開始只是侍女,只是服侍貴族男女用膳。後來她自己可以和範翕同案而宴時,玉纖阿藏拙,怕自己禮儀談吐被貴族們挑出錯。雖然她一直偷偷學著貴人們的樣子,但也怕自己學得不好。所以她寧可吃些無傷大雅的簡單的食物,也不去碰那些精緻些的肉食。

  範翕與她一樣。他也不碰太精緻的食物。

  有段時間,範翕和玉纖阿的飲食同步,範翕那般簡單的用膳,讓玉纖阿誤以爲他是體貼自己,她心中還爲此感動。之後她學會了用膳禮儀,談吐也跟上後,她不怕吃些精緻食物了,才發現範翕還是隻吃些簡單素食。

  玉纖阿觀察許久,才知道範翕一直這樣。她曾在丹鳳台向虞夫人請教,虞夫人說范翕脾胃弱,不能大魚大肉,他只能慢慢消化。虧得他是公子,不然就他這飲食習慣,放到民間,恐怕根本活不了。

  玉纖阿發愁,本就吃飯很困難的人,現在還不想吃飯……她傾身試探問他:「公子,以後我日日親自爲你做膳,你多吃一些。那些藥,就不要服用了吧?」

  範翕一怔,側頭看她時,目光寒銳色陡一閃。他聲音微綳:「誰告訴你我服的藥?成渝麽?」

  玉纖阿解釋:「沒有人告訴我,我自己看出來的。公子,那些藥,就停了吧。用久了必然對身體不好。」

  範翕靜而不語。

  玉纖阿便挪步過去,抱住他的肩。她不太會撒嬌求人,但此時爲了讓範翕心軟,玉纖阿硬著頭皮晃了他的肩兩下。範翕也是難得被她晃次肩,嚇得側頭看她。玉纖阿紅著臉,柔柔說了些那些藥如何不好,公子該保重身體之類的。

  範翕蹙眉,輕聲解釋:「玉兒,你不知,如今狀况,我身體萬萬不能出錯。洛邑情勢一日萬變,我自該保持精力。我也知這樣不好……但是日後調養再好了。此話休提了。」

  玉纖阿沉默一下。

  他現在一意孤行,已經不聽人勸了。恐她再如何說,他只覺得她不能體諒他的難處。

  玉纖阿便不再提此事了,隻心中叮囑自己說服不了他停藥,就儘量在飲食上照顧他些。

  用完膳後,玉纖阿又强行拉著範翕去院中散步觀月。範翕本不願,他還想換身衣服出門殺人,玉纖阿却拉著他散什麽步。玉纖阿是看他一身疲態,不管他多不情願,她都要讓他歇一歇。他現在是服了藥所以不覺得累,但他的身體必然是累的。

  散完步,範翕身上的戾氣已被消了許多。再去洗浴之後,範翕今夜已經不想出門了。

  二人同榻,玉纖阿曲腿,範翕枕在美人腿上,閉著目,任由玉纖阿拿著巾子,爲他擦乾長髮。範翕閉著目,精神有些鬆懈,感覺到這是多久來自己難得的懶怠,一點兒不想動。

  玉纖阿已經很久沒對他這麽好過了。

  他疑心她是有緣故才對自己這麽好。

  但是他也不想探究了。換在以前,範翕絕不可能不追究。然而現在他累了,他就想活在她愛他的世界中,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他就要這個不和他吵、不質問他於幸蘭的玉纖阿。

  範翕閉著目,輕聲囑咐:「你日後不要再登大兄府了。」

  玉纖阿爲他擦發的手一頓,聯繫白日姜湛讓她從範啓府中搬出去的話,再加上範翕此時說的……玉纖阿憂心問:「兄長會如何?會不會出事?」

  範翕淡聲:「暫時不會出事。周王朝的公子王女們全被關押了起來,大兄是因有九夷的緣故,衛天子又不能把所有周王朝公子給殺了,大兄才能出來。大兄現在自請調查,凶多吉少,但我會儘量周旋,保住大兄的性命。只是爲不惹麻煩,以後你就不要去他府上了。」

  範翕有句話壓著沒說,是你乾脆就不要出府好了。

  範翕本就不想讓玉纖阿出府,但是說實話她恐生氣。

  玉纖阿若有所思,又柔聲:「無妨。我在洛邑也認得了幾個人。就是今後出府,我的居住地需要小心些不被人發現。我可和吳國公主商量好,讓她說我住在她那邊。」

  範翕仍閉著眼,却冷冷地哼了一聲。

  自然表示他的不滿。

  他却懶得多說了。

  反正成渝會告訴他玉纖阿整日見些什麽人,目前範翕沒覺得有能威脅到自己的。他也怕她說他就想關著她,所以她想出門就出吧。反正成渝會攔。攔三次才放她出門一次。

  範翕打著自己的算盤。

  玉纖阿手插入他發間,爲他輕輕揉著。她低頭觀他面色,見他情緒還好。玉纖阿便故作無意地、以閒話家常的語氣說起一事:「公子,我近來在想法子見成容風呢。那人可真是不好見,我須得想想法子。公子能爲我引薦嗎?」

  範翕身子一僵,如臨大敵。

  他當然不願玉纖阿見到成容風,若是玉纖阿真的是湖陽夫人的女兒,成容風必然不肯玉纖阿平白無故地住在他這裡。

  幸好湖陽夫人早離開了洛邑。成宜嘉前些日子也出了城。洛邑城中如今就只有一個成容風。但是成容風此人一般不沾府邸,又不和洛邑的這些貴族子弟們混玩。玉纖阿想見到此人,貿然登府顯然是很難的。

  範翕便道:「我也沒見到他。他在忙些隱秘的事吧,待我見到他了,再幫你引薦。」

  他這樣說,玉纖阿便知他不會幫她引薦了。

  她輕輕一笑,笑:「那我自己想法子吧。」

  範翕不在意。

  玉纖阿還要說什麽,範翕轉個身摟住她的腰,懨懨道:「別說了,睡吧?我困了。」

  玉纖阿驚喜,他難得有困的時候,她自然什麽都不說了,陪他入睡。而範翕哼一聲——他就不喜歡聽她嘰嘰歪歪別的男人,他心中生妒,覺得太煩了。

  --

  次日姜女來服侍玉纖阿的時候,關上捨門,她看到玉纖阿蹲在門邊,拿著一枚簪子在門框邊上劃著什麽。姜女彎著腰盯了半天,見橫橫竪竪方方正正,是一個個一模一樣的字。姜女又不認識字,看玉纖阿在門框邊上刻字刻得那麽耐心,便問:「這是什麽?」

  玉纖阿拿簪子刻完了一個橫,就起身了。姜女和玉纖阿一起站直身子,發現玉纖阿刻字的地方極低,如果不是特意彎下腰蹲在地上觀察,還真看不出來玉纖阿在門框上有刻字。

  玉纖阿向屋捨內走,解釋道:「自來了公子這府,住了這間屋捨,我便每日在門框上刻一個筆劃。時日長了,字就寫全了。」

  姜女眨眼:「你不知時日?要刻字才知道到了何年何月?玉女,你不會病了吧?」

  玉纖阿瞥她一眼,道:「我只是留個路而已。姜女,你記得,我日日都會刻字,若有一日我不刻了,那必然不是因爲我忘了,而是因爲我出事了。我在向你示警。你就該找退路了。」

  姜女一震,慌了。她追著玉纖阿進了裡捨,張口要揚高聲音,被玉纖阿一盯,她又捂著嘴放低聲音,顫抖著說:「找、找什麽退路?你在這裡好吃好住,公子待你這麽好,我爲什麽要找退路,你怎麽會出事?」

  「玉女,是不是你聽到什麽風聲?陛下要治公子翕的罪,要抄家?完了完了,這怎麽辦啊?」

  玉纖阿道:「公子翕何時被抄家我不知道,我是說我自己。」

  她從自己懷中摘下玉佩遞給姜女,姜女認得這玉佩是玉纖阿一直珍藏的那塊,據說可以幫玉纖阿認身份。玉纖阿現在將這玉佩給她,叮囑她保存好:「日後哪一日,你來見我時,若是發現門框上的字沒有繼續刻下去了,你不要慌張露怯,你作出無事狀逃出府。到時候出了府,你就直奔成府。我昨日帶你看過的,你還記得吧?」

  「不管成府是不是還是大門緊閉,你就拿著玉佩去敲門。不管成府主君在不在,你都要想法子讓人看到你這塊玉佩。」

  姜女怔然,握緊自己手中的玉佩。她覺得身上壓力極大,好似玉纖阿托付給了她極重要的東西一樣。

  姜女不想接,說:「你不是想拿這玉佩認身份嗎?給了我,你自己怎麽辦?」

  玉纖阿微笑:「玉佩只是一個媒介而已,若是沒有我本人,一方玉佩有什麽用。我本人在這裡,即使沒有玉佩,若我真的是……也不需要一個媒介證明什麽。你拿著這玉佩,是以防萬一。我怕你出錯,所以也不會告訴你太詳細的緣故,你只要記得拿玉佩去敲成府門去。不管發生何事,你都要去。」

  姜女盯她片刻,小聲:「……你和公子翕吵架了?」

  玉纖阿搖頭。

  輕聲:「……我昨夜試他,見他狀况已極不穩定了。他心裡只有報仇,已不聽我的勸。怪我不能讓他愛我愛到一切都聽我的,我在他心中到底是不够重要。我也不願作此打算,但以防萬一,我總要留個後路。」

  玉纖阿沉聲:「和於幸蘭退親,這是我對他的唯一要求。他拖到現在都不見動作,可見是有心反悔了。我得防著他反悔。」

  姜女喃聲:「……這麽折騰麽?爲何不直說?」

  玉纖阿答:「直說我試過了,沒有用。我得用其他法子。」

  姜女惶恐:「可是我與你合謀這樣的事……公子翕發現了怎麽辦?他會殺了我的。」

  玉纖阿笑:「那你要想清楚了。跟著我做事,我會留你性命。跟著公子翕做事,他動不動就要殺你。我捨不得你,會心疼你,我能讓公子翕改主意不殺你。但是公子翕,你確定他記得你是誰?你若做錯事,他會留你一命?恐是我即便要殺你,他都不會開口讓我不除掉你。所以該聽誰的,你看著辦吧。」

  姜女:「……」

  這是威脅!玉纖阿威脅她必須聽她的話!

  但是她含著泪,也不敢再說拒絕的話了。

  --

  三日後,玉纖阿驅車去往之前約定的地方。這一次她沒有帶上姜女,特意在城中多繞了段路不讓有心人跟到行踪,才到了那商鋪前。車夫停下車,她下車時,玉纖阿驚訝地見到姜湛竟早就到了。

  姜湛提著一壺酒,靠著鋪外的竹竿,眯著眼慢悠悠喝著酒。看到玉纖阿下車,他目中亮了下,才過來相迎:「因沒有約好時辰,我便早早來等你了。」

  玉纖阿抱歉道:「妾也是想起沒有約好時辰,怕郎君等得久了才早早出府。沒料到仍是讓公子久等了。」

  實則她出府前還與成渝爭了一番,費了些功夫才讓成渝放她走。

  玉纖阿與姜湛同行,寒暄了兩句,她便說起自己的真正目的:「……想請公子幫我引薦成府大郎。」

  姜湛想了半天,意外看她:「成容風?」

  他道:「我父王新立了一個大衛暗衛司,司命就是成容風領著職。你說的可是他?」

  這些玉纖阿就不知道了。她輕聲:「我只知道成郎是湖陽夫人府上的二郎。」

  姜湛打量她,嘖嘖道:「你,該不會和他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係吧?」

  玉纖阿輕輕瞪他一眼,只說:「這却與你無關了。郎君幫不幫我此忙,給個准話可好?」

  她說得這麽含糊,姜湛一時也弄不清楚她的真正目的。此女花容月貌,難道是成容風惹在外頭的風流債?而且,姜湛和成容風也不算很熟。不,應該說成容風與所有人都不是很熟。那人……昔日姜湛還在衛國做公子時,偶見那人,那人也隻和他父王打交道罷了。

  姜湛沉吟一二,說:「我可以幫你引薦,不過今日,你先幫我一個忙。你與我一道出城,去尋一位大賢。我想請他下山入世爲官,幫我父王治天下。此人大才,却性高潔古怪,非美人不見。我想見他,實在難。」

  玉纖阿驚訝:「公子這樣的相貌,他都不見?那他認爲何人才是美人?」

  她將驚訝表現得這麽情真意切,哪怕知道她是恭維,姜湛心中仍被說出了愉悅感。哪個郎君不喜歡美人睜眼瞎,誇自己俊呢?若是美人睜眼瞎到願意嫁給自己,自然更好了。

  姜湛忍俊不禁,笑起來:「行了。玉女不要睜眼說瞎話了,我怎稱得上是美人?我登山幾次,就吃了幾次閉門羹。若不是爲了幫我父王,我才不想再去看人臉色,被人評頭品足一番,說我不配入捨。」

  姜湛煩惱道:「幸好讓我遇到了玉女。想來你這樣的美人隨我登山拜見,那老頭子就不會再說醜陋不堪,不願相談了。」

  --

  玉纖阿問清楚姜湛,晚上應該可以回城後,又得姜湛保證,不管事情是否能成,他都幫她引薦成容風。玉纖阿思量一二,便上了姜湛的馬車,隨他一同出城登山。成渝自然是遠遠地吊在後面跟著二人,見姜湛周圍都沒有衛士留下,成渝心中古怪。

  往日總是他跟著玉女和公子,現在却成了跟著玉女和公子湛。成渝暗自後悔,想玉女原來是爲了見成容風,自己定要告訴公子。而之後,玉女若還要跟姜湛私會,他定然再不隱瞞公子,再不幫玉女騙著公子了。

  登山路陡峭。

  姜湛在前,玉纖阿跟在後。時而姜湛回頭要來扶玉纖阿,玉纖阿却向側輕輕一避,避開他的手,不讓他碰到自己。姜湛微愕,玉纖阿不好意思地解釋:「郎君見諒,我不喜歡他人碰我。」

  姜湛:「可這山路不好登,我怕你爬不上去。」

  玉纖阿笑著搖頭:「公子小瞧了我。」

  她看著纖纖可被風吹,但她身體却不算弱。她雖和姜湛相交,却也保持著一個距離,好不讓姜湛生了誤會,讓他以爲自己對他有意。她家中有個醋罎子成了精,整日自己都快把自己酸死了,她若是稍微引起了其他男子的誤會,那個成精了的醋罎子恐得發瘋。

  想到此,玉纖阿唇角不禁噙了笑。

  姜湛若有所思:「玉女,我看你身上的秘密很多呀。」

  玉纖阿偏頭:「公子要查我麽?」

  姜湛爽朗笑:「我查你做什麽?你願意說就說,不願意告訴我我便等著就好了。我時間多的是。」

  他從腰後摘下酒壺,自己喝了一口後,問玉纖阿喝不喝。玉纖阿有些口渴,便接過牛皮壺,唇不挨壺,掩著袖子喝了一口。喝完酒後,她神色依然清明,對姜湛一笑,嫣然若花開。

  姜湛心中一動,問她:「你可有醉意?」

  玉女柔聲:「我千杯不倒。」

  姜湛:「……」

  頓時失望地接過了她還回來的酒壺。

  哎,玉女真是一點機會都不給他啊。如此,却更生了他挑戰她的興趣。

  美人嘛,自古美人總是極難打動,君不見,多少英雄在美人面前盡折腰?像玉纖阿這樣的美人,風流動人,百年能出一人。無論爲她做些什麽,都是讓人甘之如飴的。

  --

  兩人花了兩個時辰,才到了山中青竹林,原本可以快些,因玉纖阿不想姜湛攙扶她,二人就慢了很多。到了竹林,二人又喝了點兒酒,姜湛說那老先生就住在竹林後的竹屋,馬上就可以到了。

  姜湛甚至很高興:「也許老先生能留你我喝茶。」

  二人整理了一下衣容,便相携著進入林中。姜湛熟練地帶路,玉纖阿不說話,因登山而精力衰弱,神情也透著一絲懨色。姜湛體諒她,便主動回頭與她說話,講起些自己之前來拜訪山中老先生的趣事。

  他說自己如何被駡被訓,被關在門外……姜湛聳肩:「那老頭子古怪,也不見得他自己長得多好,竟嫌我不够好看。」

  兩人說話間,已是看到了竹屋,再走過去就是了。姜湛一下子來了勁,回頭向玉纖阿模仿那老頭子訓斥自己的樣子。他年輕俊俏,鮮活無比,模仿一個老頭子模仿得惟妙惟肖。

  玉纖阿手擦著額上的汗,見他如此逗自己笑,終也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姜湛心中微蕩,向她靠近一步,知她不喜他碰她,他便只是勾住她衣袖,低聲:「你就是該多笑笑才好。板了一日的臉,你竟是不累麽?」

  玉纖阿抬目與他對望,看到他目中的溫柔色,她心一凜,正要向後退。而恰在這時,那竹舍中的門被推開,有人從屋捨中走出。

  玉纖阿和姜湛聽到動靜,一起側頭看去,二人却一下子都意外。

  走出竹舍門的,幷不是姜湛口中的糟老頭子,而是一對年輕貴族男女。二人神仙眷侶一般,一前一後地步出,回頭還似與屋捨中主人說話,也是察覺到動靜,向這方看來。

  雙方都怔住。

  站在竹舍那一方的,是范翕和於幸蘭。

  站在這一方的,是姜湛和玉纖阿。

  範翕一下子看到了玉纖阿和一個年輕男子距離那麽近地挨在一起,那男子大約說了什麽笑話,玉纖阿轉頭向竹舍看來時,目中還留了三分欣悅笑意。

  而玉纖阿則又一次看到范翕和於幸蘭在一起,二人當是重新和好了。她目色一暗,心中微慌自己被範翕抓了現行時,又怒他再次和於幸蘭在一起。玉纖阿便只是後退了一步,和姜湛拉開距離。她抿了抿唇,看向範翕。

  範翕盯著她。

  他本還和身後的竹舍主人說話,回頭看到玉纖阿,他便好似忘了自己要說什麽一般,直直地盯著她。

  第一眼看來時,他目中寫滿了震驚和不信。

  緊接著滿心是暴怒:成渝呢?成渝在哪裡?成渝爲什麽任由她和男子這樣私會?

  範翕幾乎是失魂落魄地站在竹舍門口,目光一錯不錯地盯著玉纖阿。被他這樣的眼神看著,玉纖阿本就有點心虛,此時更加心虛。但是他自己不是和於幸蘭在一起麽,他都不心虛,她爲何心虛?

  玉纖阿便向二人行禮。

  於幸蘭洋洋得意地向姜湛和玉纖阿打招呼:「表哥,玉女!你們怎麽來這裡啦,好巧!」

  於幸蘭回頭,看到範翕盯著玉纖阿不放的眼神。她怒極,一把拖住範翕的手臂,拽著他和她一起去向姜湛和玉纖阿打招呼——

  她就知道,範翕和那玉女之間肯定有問題。

  但是玉女是她表哥的!於幸蘭今日特意打聽了姜湛的踪迹,拉著範翕來,就是爲了讓范翕認清楚現實。

  --

  那竹舍主人果然是一老先生,老先生一點不復姜湛口中的古怪脾氣,還邀請姜湛和玉女一起喝茶。於幸蘭和範翕本要走了,但是於幸蘭想讓范翕認清現實、便不願走,範翕見到玉纖阿和一男子如此親近、他自然也不肯走。

  事情鬧到最後,四人竟然古怪地圍坐一桌,老先生找小童去爲他們煮茶。四人之間氣氛太古怪,老先生都受不了地退開。

  入座後,範翕盯著玉纖阿,輕聲問:「你爲何在此?」

  玉纖阿垂眼,暗想他怎如此直接,他不怕於幸蘭看出二人關係麽?

  於幸蘭果然在一旁不悅地搶了話:「玉女自然是陪我表哥來的了。」

  范翕不搭理於幸蘭,仍盯著玉纖阿:「是麽?」

  玉纖阿輕輕:「嗯。我有事請公子湛幫忙。」

  範翕喃聲:「你需要人,那爲何不請我,請他?」

  他此話一出,桌上幾人臉色都是微微一變。這話說的太不像樣,幾乎直接說出他和玉女的關係。

  於幸蘭臉色青青白白半天,怒道:「範翕!」

  範翕仍看著對面的玉纖阿。

  玉纖阿額上出了汗,拼命想著該如何處理這樣事故。

  於幸蘭高聲:「範翕,我就知道你與這狐狸精不清白!我告訴你,你想多了。玉女是我表哥的,是要嫁給我表哥的!我表哥心悅玉女!」

  范翕轉向看姜湛。

  姜湛覺得氣氛古怪,斟酌著道:「玉女絕色,誰人不愛?」

  範翕安安靜靜地坐著,半晌,他微微一笑,什麽也沒有說。是啊,有了公子湛,誰還愛公子翕。

  說話間,老先生的茶泡好了,給四人端上。有老先生在,於幸蘭不好直接翻臉,她目光怒盯著範翕,再瞪向那玉纖阿。範翕低頭去端自己這邊的茶,他面無表情地低下長睫喝茶。

  氣氛沉悶,四人各自喝茶。玉纖阿却抬目,悄悄盯著範翕,憂心又不安地想開口說話。却是她臉色忽地一白,因看到範翕喝了茶後,突然「噗」一下張口吐出大灘血來。

  玉纖阿臉色煞白,一下子站起:「公子——」

  範翕口中吐血,和茶水一道吐出,他身子一歪,向下摔去。這般突然,連他旁邊的於幸蘭都被他嚇了一跳,沒有反應過來時,看範翕倒在了地上,大灘血順著他唇角向下流,他仍不見好,血滲出得更多。

  於幸蘭茫然驚愕間,玉纖阿再顧不上其他,奔過來就將範翕抱入懷中。

  玉纖阿的焦急毫不作僞,她再不做戲了,再不看戲了。她緊抱住他顫抖的身體,慌張地擦去他唇角滲出的血。

  他緊扣她手腕,眼睛盯著她,却已經說不出話。

  她知他心結在哪裡,抱著他的肩。看他臉色煞白,奄奄一息,却還在吐血……那鮮紅的血讓人害怕,玉纖阿滿心驚惶,只顧著低頭哽咽著喚他:「公子,公子——我不嫁別人!我不嫁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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