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新專輯發佈會上韓彥宇走神了，好在他在公眾面前的形象就是沉默寡言的，當記者問他什麼問題他沒有馬上回答時，外人也以為他是在「深思」。

　　但顯然阿奇不這麼認為。

　　阿奇擔憂地看著韓彥宇，低聲問：「你怎麼了？你一直在走神。」

　　「……抱歉。」除了這兩個字，韓彥宇沒辦法回答太多。

　　「好吧，我不管你有什麼事情，現在先把精神集中起來，發佈會馬上就要結束了，等結束之後你再慢慢發呆也不遲。」

　　「好，我知道了。」

　　這場發佈會算是有驚無險地結束了。會後韓彥宇依然沉默，喬嘉昨天晚上說的那番話還在耳邊不停作響，他感到無措，不知道以後在喬嘉面前要如何自處，他們還能像以前一樣假裝是好朋友嗎？

　　韓彥宇從沒有想過喬嘉會喜歡自己，哪怕他知道喬嘉的性向。

　　他們是從嬰兒時期就玩在一起的夥伴，彼此從不懂事的時候就已經在磨合性格，至今默契得沒有縫隙。這樣的感情已經不能簡單地用友情、兄弟情來形容，甚至比至親還要親密，然而韓彥宇完全無法將其與「愛情」這個詞聯繫在一起。

　　可是就是如此突然的，喬嘉突然對他說：我喜歡你，而且我喜歡你很久了。

　　喬嘉早上起床後沒有看到韓彥宇，只是在床頭櫃上看到了一張紙條：有點事，先走了。上午發佈會，回頭再聯繫。

　　落款是韓彥宇。

　　喬嘉看著紙條美滋滋地笑起來——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

　　喬嘉還是心情愉悅地工作到了中午，午休時收到了韓彥宇的電話。

　　「還好嗎？早上有沒有遲到？」

　　韓彥宇詢問的口吻一如既往的平淡，但喬嘉卻覺得特別溫柔。

　　「呵呵，沒有，我有鬧鐘！」

　　「嗯，那就好。」

　　韓彥宇不是多話的人，說完這句就沒聲音了。喬嘉想了想，問：「阿彥，你吃午飯了嗎？」

　　「吃了。」

　　「在哪吃的？吃了什麼？有沒有好好吃？」喬嘉習慣性地問。但韓彥宇沉默了一下才回答：「在攝影棚吃的盒飯，還行。」喬嘉沒有注意到韓彥宇異樣，只是嘮嘮叨叨地說：「外面盒飯吃太多不好，你要多喝點水，還要記得吃水果。水果多吃皮膚才會好，你現在是大明星啦，要好好保重身體哦，還有……」

　　電話那邊韓彥宇安靜地聽著，直到旁邊的人叫他去攝影，他才打斷了喬嘉的話：「我要去工作了，改天再給你電話。」

　　「嗯嗯，你去吧，你去吧！」

　　掛了電話，韓彥宇看著屏幕上消失的號碼，有些茫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打這個電話，可能是想確認一下喬嘉對昨晚說的話有沒有印象吧，顯然，喬嘉並沒有意識到昨天自己說過什麼，他的態度和平常一樣，但是韓彥宇的感覺卻不一樣。

　　以前喬嘉也會這樣「嘮叨」，比如韓彥宇不愛吃青椒和洋蔥，喬嘉會強迫他吃，說青椒洋蔥吃了有什麼什麼好處，說著說著又會跳到其他話題上，於是一整頓飯下來都是喬嘉的聲音，而韓彥宇只是聽著，默默吃飯。那時候韓彥宇只是覺得有些好笑，覺得喬嘉似乎愛嘮叨，可是現在再想卻發現可能不是這樣的，這樣的嘮叨就像是對喜歡的人的關心。

　　喬嘉喜歡我，那我呢？

　　韓彥宇發現這個問題很複雜，複雜得完全超過了他的情商。想了想，他將這個問題扔到了腦後去了。

　　韓彥宇最近很忙，第一張專輯的銷售勢頭很迅猛，所以公司決定舉辦一場較大規模的歌友會，韓彥宇每天都在排練，又唱又跳還要練習他不那麼熟練的鋼琴，這讓他根本抽不出時間去考慮什麼情情愛愛的問題。

　　喬嘉給他打過幾個電話，但韓彥宇都沒有接到，等他休息打回去的時候，兩個人也只能匆匆說兩句就掛斷。韓彥宇感到很抱歉，他向喬嘉說明了原因，並答應等歌友會結束後兩個人再好好聚一下。

　　喬嘉很是瞭解心上人的辛苦，幾次後就不再打電話了，改為發短信，這樣韓彥宇還能抽空回上兩句，一天下來不知不覺也來回發了七八條。韓彥宇自己並未覺得，但喬嘉卻很開心。

　　過了一兩個星期，喬嘉在娛樂新聞裡看到有報導說韓彥宇的新專輯熱賣了，在這個盜版橫行而唱片低迷的市場環境中，半個月就賣出了五萬張算是非常了不起了，如果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兩個月後他的銷量就可以比肩那些炙手可熱的當紅巨星了。

　　喬嘉不由得微笑：他的阿彥永遠是最有才華的！

　　可是微笑過後喬嘉又忍不住忐忑：他的阿彥會離他越來越遠嗎？

　　喬嘉沉默片刻，忍不住抓過手機開始給韓彥宇發短信，只有看到韓彥宇的訊息、聽到他的聲音才能稍稍安心，最起碼這證明他們還是好朋友。

　　當手機在口袋中震動發出微弱的響聲，韓彥宇正在和幾名策劃人員開會，商討過幾天歌友見面會的事情。他摸出手機看了一眼，原來是一條短信：

　　「恭喜你，專輯大賣了哦！」

　　發送者：喬嘉。

　　韓彥宇微微一笑，正要回覆，對面的男人突然發問：「彥宇，你覺得怎樣？」

　　韓彥宇沒好意思因私事耽誤公事，便將手機塞回了口袋，同時微微點頭，表示同意。

　　等散會了再聯繫吧。韓彥宇想，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了工作上。

　　等待已經成為一種習慣，喬嘉塞上耳機，耳朵裡反覆迴旋的只有一個人的聲音。手機就握在手裡，不時看一眼是否有短信進來，生怕不小心漏掉了對方的回覆——雖然手機會有提示音。

　　時間過得慢，當專輯重複到第三遍的時候手機終於響了，卻不是短信，而是一通電話。喬嘉幾乎是在鈴聲響起的瞬間就接通了電話，努力壓抑自己的興奮卻又迫不及待地開口：「阿彥！」

　　電話那邊安靜了一下，韓彥宇才帶著笑意開口：「你接的真快。」

　　喬嘉訕笑，抓著腦袋很不好意思。

　　韓彥宇輕笑兩聲，揶揄道：「難道是你猜到我要請你吃飯，所以這麼快就接電話了？」

　　「吃飯？」

　　「是啊，當初不是說過，如果賺錢了就請你吃飯嗎？」

　　喬嘉有些失望，但依然很高興：「好啊好啊，什麼時候呀？」

　　「過兩天，後天歌友會結束，大後天我就沒事了，到時候我去你家找你吧。」

　　「好！好！好！」喬嘉連聲應著，好不興奮。

　　頓了頓，韓彥宇又問：「來看我的歌友會嗎？」

　　喬嘉頓時癟了下去，懊惱道：「我沒票……那天我去特別提早下班去買票了，可是還是沒買到……對不起，阿彥，我沒辦法去……」

　　「笨蛋！」韓彥宇罵一聲，「你不會找我拿啊！」

　　喬嘉一怔。

　　「剛好明天早上我要到你家那邊，你不在家，我把票放在信箱裡，你回家的時候記得拿。」

　　「啊啊？你明天早上要過來？」

　　「嗯，到你那附近做宣傳，順路拐上去一下。」

　　喬嘉沮喪極了：他不要上班，他要和阿彥見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