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喬嘉怔了一下，低下頭去，手裡的筷子也放下了。

　　韓彥宇不解地看著情緒突然低落的朋友。

　　喬嘉抿著唇角，良久，低聲道：「阿彥，你也拿我尋開心嗎？」

　　「尋開心？」韓彥宇沒想到喬嘉會這麼想，「我沒有。」

　　喬嘉猛然抬起頭，然而這次他紅的卻不是臉頰而是眼眶：「那你幹嘛說這種話！你不就是拿我尋開心嗎！」

　　「這種話？」韓彥宇感到不解，「我說你可愛有問題嗎？」

　　「當然有！我——」喬嘉一頓，「你不喜歡男人為什麼要對我說這種、這種曖昧的話？！你——以前你不會這樣的！」

　　韓彥宇愣了愣，看到喬嘉憤然起身就要離去，連忙拉住他的手。

　　「喬嘉，你誤會了！」

　　喬嘉沒有強行甩開對方的阻攔，只是扭過頭去故意不看人。

　　「喬嘉，你先坐下好嗎……大家都在看。」

　　韓彥宇苦笑，剛才兩人的聲音稍微大了點，已經將不少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了，韓彥宇不敢將自己暴露更多，只是低聲暗示喬嘉眼下是公眾場合而他是公眾人物。

　　喬嘉猶豫了一下，意識到自己可能會給韓彥宇帶來麻煩，雖然心中生氣而苦澀，卻還是坐回去了。

　　韓彥宇將水杯推到喬嘉面前，輕聲安撫：「別生氣，喬嘉，你誤會了，我並沒有那你尋開心。」

　　喬嘉咬著下唇，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試圖用冷水冷靜自己的情緒。

　　韓彥宇笑了笑，道：「喬嘉，搬家那天你喝醉了，你知道你說了什麼嗎？」

　　喬嘉有了一點不好的預感。

　　「你說你喜歡我。」

　　鐺！

　　水杯從喬嘉手中掉落，好在他的手抬得不高，杯子落在桌子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晃了晃，站住了。但此刻喬嘉並沒有多餘的心思去關注水杯怎麼了，他的腦子一片空白，眼前發黑，甚至看不到韓彥宇臉上的表情。

　　「我、我、我……」

　　喬嘉像卡殼的唱片重複著同一個音節，半晌，他像被戳破的皮球一樣，突然扁了下去。

　　「對不起……」喬嘉絕望地低語，他覺得他們完了，韓彥宇不是「那種人」，這種事情被戳破了，他們一定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但顯然韓彥宇不這麼想。

　　「雖然……這件事確實有的……驚訝，不過……或許……不壞。」

　　簡單的一句話，韓彥宇說的也有些吞吐，他——臉紅了。這算是告白了吧？但是這原本不在他的計劃裡，他只是沒想到喬嘉會因為自己的一句無心之語而生氣，結果……他覺得似乎只有這句話能挽回尷尬的場面，於是就說出來了。但說出來之後韓彥宇並沒有感到後悔，反而是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韓彥宇感覺到輕鬆和快意，舌頭也靈活了：「喬嘉，我們交往吧。」

　　鐺！——這是喬嘉的下巴落在地面上的聲音——如果下巴真的能掉在地上的話。

　　幸福來得太突然，距離韓彥宇的告白已有三天，但喬嘉依然無法控制自己的嘴巴咧出傻呵呵的弧度，他也會掐自己的臉，問自己：這是真的嗎？

　　雖然從小韓彥宇就沒有和女孩子走得很近，喬嘉偶爾也會幻想韓彥宇是否和自己一樣，但也只是幻想而已，他從沒有想過韓彥宇的態度爽快直接得像做夢一樣。

　　韓彥宇依然很忙，或者說，他越來越忙，兩人大多數時候都靠短信聯繫。韓彥宇晚上有空的話也會主動打電話過來，但通話時一般都是喬嘉在嘰裡呱啦地說個不停，關係的改變似乎並不足以影響韓彥宇的沉默原則。

　　有時候掛了電話，喬嘉也會有些愁苦：為什麼韓彥宇的態度看上去不是很熱情呢？

　　雖然很清楚韓彥宇是個悶騷的傢伙，可是對方怎麼看都不像是熱戀情人的態度還是會讓喬嘉偶爾心中發悶。

　　但喬嘉的這些小心思韓彥宇是不會明白的。

　　韓彥宇現在在煩惱一件事：要不要告訴阿奇自己和喬嘉的事情。

　　當初剛進公司的時候臨清龍就說過，如果談戀愛了一定要和公司報備。韓彥宇能從臨清龍的態度中看出，公司對於藝人戀愛的態度並不是嚴防死守絕對禁止，而是要在考慮輿論的情況下做出適當的協調，事實上這也是對藝人的保護，感情放在顯微鏡下被人參觀的結果往往是分崩離析，而且隨著年齡的增大藝人也需要轉型，而這些，都是公司為他們考慮的。

　　平日裡阿奇時常拿韓彥宇和喬嘉的頻繁聯繫開玩笑，韓彥宇知道這是阿奇在提醒他：不要真的擦出火花了。

　　不幸的是，真的有火花了。

　　韓彥宇想了好幾天，最後還是決定瞞下來，他覺得自己小心點應該沒問題，畢竟兩名男性走在一起只要沒有過分親密的舉動旁人是不會懷疑的。

　　入冬的時候，韓彥宇第一張專輯的銷量終於突破了公司預計的五十萬張——僅兩岸三地，並不包括其他華語地區。這個銷量對於新人來說是相當驚人了，阿奇笑得合不攏嘴——銷量高了意味著他的經紀人收入也多了，而且隨著韓彥宇的知名度上升，日後更是財源滾滾。

　　韓彥宇當然也拿到了屬於自己的那份收入，雖然扣除之前公司為他墊付的各種費用，拿到手裡的不過十幾萬，不過唱片銷售本身就不是賺錢的大頭，真正賺錢多的還是廣告、個唱以及一些影視拍攝的報酬。韓彥宇尚未涉足影視——公司似乎也無意於讓他往這方面發展，不過他的第一部廣告片卻是即將開拍。

　　這次韓彥宇代言的是一款手錶，國際二線的品牌，公司認為這個廣告對他的形象提升有好處才接下來的，而在這之前，千代為韓彥宇推掉了很多不入流的廣告片。這麼一個代言就有幾百萬進賬，和一線紅星比起來並不多，但韓彥宇對錢看的不重，對他來說夠用就行了，十萬和一百萬其實差不多。

　　但喬嘉可就不這麼想了。

　　「哇哇哇，好多！好多！」

　　看到存折上一大串的零，喬嘉叫得像看到了老鼠，只是面上的表情不是驚慌失措而是興奮雀躍。

　　韓彥宇笑看著他，他覺得喬嘉的表情很可愛。

　　韓彥宇上前將存折放到一邊，笑道：「好了，別看了，我們去吃飯吧。」

　　「嗯嗯嗯，走吧！」

　　今天是他們確立關係以來第一次「約會」，喬嘉很興奮，雖然他沒辦法像女人那樣精心打扮，但還是穿上自己最喜歡的衣服，出門前特別洗個澡，香噴噴的出門來。

　　約會的第一站，當然是餐廳。

　　當初兩人的生活都比較窘迫時，喬嘉總是會在路過哪家門面看上去很雅致的餐廳前說：「等我們有錢就來這裡吃。」而現在韓彥宇有錢了，提到約會，自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帶喬嘉來吃這些看起來很好吃而費用不菲的餐廳。

　　「這個烤章魚還不如路邊攤上烤的好吃呢！好硬。」

　　喬嘉費力地咀嚼著傳說中的深海八爪魚，小小一碟三四塊肉就要幾十元，可是在他看來還不如街邊燒烤來的好吃，這讓他覺得很不值得。

　　喬嘉說：「哼哼，果然這種餐廳都是又貴又不好吃，下次不來這家了。」

　　韓彥宇笑笑，只問：「等會兒想幹什麼？」

　　「嗯嗯，不知道，你說呢？」

　　「不知道，你說吧。」韓彥宇乾脆地搖頭，在這方面他可不是富有想像力的人。

　　喬嘉口中堅持不懈地咀嚼著，終於吃下了那硬邦邦的章魚爪子，同時也完成了晚上的計劃：「我們看電影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