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九
“糊塗蛋”真的給小豹子弄糊塗了,他驚恐的道:“蘋……蘋兒?誰……誰是蘋兒?”
小豹子暴吼道:“你他奶奶的還真是糊塗,就是你剛剛提到的那個東洋妞啊。”
“那……那東洋妞怎……怎麼啦?”“糊塗蛋”喘息道。
小豹子也發現到自己的確有些失態,他不覺鬆手道:“我說的蘋兒就是她,她是不是沒死?要不然你怎麼說她是奄奄一息?”
揉了揉頸子,“糊塗蛋”道:“她……她當然沒死,只是快死罷了,要不然她怎麼能算出場?又怎麼算她贏了那場賭局?”
銀子輸了可以贏回來,人死了卻無法復生。
雖然說“六粒骰”整個家當全讓小豹子給玩完了,但他有信心總會有辦法贏得回來,固然他也憂心得懊惱要死,但比起來聽到蘋兒尚活著的消息,他簡直高興得忘了那碼子事。
他激動得掉下了眼淚,整個人跪到了地上嘴裡喃喃的直喊著“老天爺,你太可愛了,太慈悲了。”
“你幹什麼?”
小豹子讓“糊塗蛋”在眼前晃動的手給拉回了思緒,他回過神來後奇怪的問。
嚇了一跳,“糊塗蛋”連退在下先又是一陣乾笑才道:“我……我看你是……是不是中了邪……”
“放你的屁,我是太高興、太高興……”小豹子站起身,也許心情太好,懶得計較“糊塗蛋”無聊的舉止。
“高興?那……那你怎麼會…會流……流淚?”
顯然也有些不好意思,小豹子擦了一把臉,沒好氣的道:“媽的,你沒聽說過喜極而泣嗎?真是二百五。”
“哦”了一聲,“糊塗蛋”想不透這小主子怎麼數日不見月但身俱功夫,行為怪,居然出口成章,彷彿學問也增進不少月再像以前那樣經常說些指鹿為馬,半吊子的成語。
現在這座小廟已有了主,只是這主卻不是廟祝,亦非住持,而是“糊塗蛋”和他手下的三名乞兒,當然此刻多了一個刁豹子。
“你安一百個心好了,我想只要是你說的那個人只要還活著,我保管那三個小鬼就一定能打聽得出來。”“糊塗蛋”安慰著道。
也許等得久了,小豹子有些按捺不住站起身,他到廟門口正準備張望,這時三條矯影只一閃已來到廟內。
“大哥,大……大哥大,咱三人回來了。”還沒站穩呢,那稍大的乞兒叫鐵蛋的已經先喳呼。
小豹子沖上前去,他連聲問道:“怎麼樣?怎麼樣?你們打聽得怎麼樣了?”
鐵蛋用衣袖擦著臉上的汗水,還顧不得開口,最少那名花頭長著疙瘩的乞兒表功道:“大……大哥大,有眉目了,你要找的那個人正住在福來客棧,看樣子八成錯不了一定是他,中年黑鬚,文士裝扮,聽店小二阿牛說那個人已經住了十來天了。”
露出感激的一笑,小豹子倒沒有一點“大哥大”的味道,他頗能體諒人家的辛勞拱了拱手說道:“太好了,來,你們三個先喘口氣再說。”
有點受寵若驚,小疙瘩連忙接著道:“我……我們還好,不累,一點也不累。”
一直沒開口的臭頭吸了一下鼻涕,彷彿怕人家忘了他一樣,慌忙也道:“另……另外我們還打聽到一件事兒,那就是‘六粒骰’的人留下了幾名探子,似乎也在打聽你的行蹤呢?”
心裡一喜,小豹子脫口說道:“是嗎?他……他們在哪?
可有辦法和他們聯絡上?”
“應該是沒問題,那幾個人雖然平常很少露面,但我們總認得出來。”鐵蛋接口道。
這可是一個好消息,小豹子簡直恨不得立刻能找到那幾個人,好問明“賭尊”他們一行的去向,但當他又聽到“四瘋堂”
和“賀蘭山莊”已經締結盟幫,而他們如今也正鐵騎盡出搜尋自己後,他不敢妄動了。
鐵蛋他們三個對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大哥大”是打心眼裡佩服,他們也看出了小豹子內心的躑躅,毫無猶豫的又自告奮勇的立即分頭去聯絡和請那位曾經在船上救潔過小豹子的那位中年人士趕來此地。
這個世界沒有永久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
這句話在江湖中最能得到印證,像“四瘋堂”與“賀蘭山莊”這兩個淮中最大的兩個幫派,在以往雖不至於明槍對陣,卻也暗箭連連。
然而現在誰也想不到這兩幫居然締結成盟幫,並且還通告武林。不僅這樣,更讓人想不到的卻是曾為他們追緝在案的“辣手”賈裕祖,竟然也和這兩幫的首腦“白鷹”東方起雲及賀見愁伊然成了朋友。
這可是一件稀奇事,但是深入的想一想也就沒什麼,畢竟詭譎的江湖,多變的武林,本來就是在雙方的利益下能很快而自然攜手合作。當利益有了衝突後也能很快的反目成仇。
小豹子想不出來他們這些人到底是什麼原因能夠結合在一起,可是他知道他以後所面對的將是條坎坷與困難的復仇之路。
嚴格說起來,他真正的仇人只有“白鷹”東方起雲一人,如果說只對付“白鷹”他一人,這應該不是什麼困難的事,畢竟再怎麼說他尚是“四瘋堂”的當家少爺,他也敢肯定“四瘋堂”的大部份舊屬全是忠心耿耿之士,只要那些人明了事實之後必將投向自己這一方。
但是對於“賀蘭山莊”和“黃綢鋼刀會”再加上“辣手”賈裕祖,這股力量就不容忽視。雖然他目前也有著“六粒骰”和“皮條花”、“九手如來”等人幫場,卻也沒有十分的把握。這種形勢下,他幾乎心如刀割,恨不得早一刻找到“賭尊”“皮條花”以及“九手如來”黑雲的傷勢能早一天好起來。
當他為東方起雲和賀見愁聯手一事想得頭疼得不得了的時候,鐵蛋他們三人己經去而復返。
在他們之後跟著二個人,一個正是曾在船上為他療過傷的中年文士,另一個卻是不怎麼起眼的尋常年青漢子。
至於鐵蛋三人是用什麼方法而把這兩個人能請了來,小豹子雖然不知道,可是對他們三人在金陵城內誰家的母雞什麼時候生了一隻蛋的包打聽本事,卻已深信不疑。
首先小豹子對那中年文士苦笑一聲略一抱拳道:“您認識我是不?”
中年文士乍一見小豹子彷彿一呆,他急忙上前道:“認識,你就是那隻打不死的‘豹子’不是嗎?才分隔幾天我想會不記得?對了,我那好友呢?他怎沒和你在一塊?”
“一切說來話長,教人如救火,閣下能否專程趕往他處,咱那黑大哥還等著你去救命。”
語畢小豹子拿出一張早已繪好的草圖,草圖上標明了“九手如來黑雲”的所在地,交給了對方。
“什麼?他受了傷?”中年文士吃驚道:“還有什麼人能傷得了他?他的本事我可是最清楚的。”
“他又是為了救我,不過……這次是他中了箭……”小豹子概略的述說了當日發生之事。
中年文士怒目圓睜,聽完後立刻回身就走,想必是他真不放心朋友,趕著去救人了。
待中年文士走後,小豹子這才對著那年青漢子道:“這位大哥,你可是老爺子留下來與咱聯繫之人?老爺子呢?他們可還安好?”
年青漢子面貌不怎麼起眼,連說話也有點不大順,他道:“我是王明,是老……老爺子臨走時交待我留在城裡等你,你是趙少爺吧,很高興能找到你,真的很高興能我到你,我想老爺子知道聯絡了上你後的消息一定也很高興。”
“你是‘六粒骰’的門人?”小豹子看一眼王明,有點不放心的問。
愕了一下,王明連忙搖頭道:“哦,不,我不是‘六粒骰’的人,我只不過是老爺子的一位遠親,在城裡做點小買賣。”
這就難怪,要不然“六粒骰”轄下沒有多少人,豈有不認識自己之理?想到這小豹子對這個王明已不再懷疑,他上前一步道:“王大哥,老爺子呢?你還沒告訴咱老爺子他們去了哪?咱又要如何和他們取得聯絡。”
“老爺子他們其實還在金陵附近,他囑咐我一有你的消息立刻著我帶你去與他們會合。”
“怎麼?他們就在附近?不是聽說他們往北去了嗎?”“糊塗蛋”在小豹子身後,他突然問道。
王明被這突來的一問,還真給嚇了一跳,他期艾道:“那……那是避……避人耳目……因為現在不只是‘道上’的人要……要找他們……還有許多……許多老百姓……也一樣要……要找他們拼……拚命……”
“糊塗蛋”自己偶而也有口吃的毛病,但是“拉屎的人永遠聞不到臭”,他一聽這王明結巴的厲害,眉心皺了起來,還待開口,小豹子瞪了他一眼,然後道:“你這個人就是這樣,人家三大哥可是本份老實人,經你這一喝當然會嚇一跳,何況你老兄生就一付‘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臉孔,別說活人,就是死人也受不了。”
轉過頭,小豹子和顏道:“王大哥你別緊張,慢慢說、慢慢說,咱這護衛就是這樣子,就連咱也經常給他嚇到。”
王明看也不敢看一眼糊塗蛋,他鎮定了一些道:“趙少爺那地兒叫‘江樹林’就在‘莫愁湖’西邊十里之處,我……我立就帶你們去……”
這時候“鐵蛋”上前插嘴道:“‘大哥大’,那地兒我知道,不錯,那可是個隱蔽的好地方,在那片的樹林裡就算藏個千百人也不容易讓人發現的,我可以帶你去。”
“那不成,老爺子交待過只能趙少爺一人前去。”王明立即“那為什麼?”糊塗蛋問了一句,只不過他這次可把嗓門壓低了許多。
“因為……因為目前形勢不一樣,處處皆是敵人,為了以防萬一,所以在‘紅樹林’裡已設下了許多陷講,不明就裡的人,是萬萬進不了那裡面的。何況就算有外人陪著趙少爺,更容易讓裡面的人起疑心,認為趙少爺是受人挾持脅迫而來。”
小豹子明白“賭尊”當前的處境,也知道以“賭尊”的為人,甚有可能謹慎到這地步。
於是他想了一想道:“既如此,你們四個就留在此地,咱一個人和這王大哥前去。”
“少爺,那怎麼成?你現在可是全金陵城的‘通緝犯’哪,只要你一露面被人認了出來,恐怕立將遭人大拆八塊,就連骨頭都說不定會讓人給熬了湯來喝。”
“你這是放的什麼屁?”小豹子縱然早已習慣糊塗蛋的胡言亂語,他也沒好氣的瞪眼道。
“沒關係、沒關係,趙少爺可以化妝,這樣就可以瞞過認識他的人。”王明提議道。
“不錯,這倒是個主意。”小豹子心裡一喜,嘴上贊附道。
“少爺,你這種身材能裝扮什麼呢?”糊塗蛋問。
小豹子眼珠一轉,最後停在鐵蛋身上,他伸手一指道:“咱就化裝成一個乞兒。”
他這一句話說完,糊塗蛋和鐵蛋諸人不覺笑了出聲。
“怎麼?你們全都有毛病?這有什麼好笑的。”小豹子不明就裡,看著他們不覺問道。
“少爺,你以為你現在的樣子和一個乞兒有什麼不同?”糊塗蛋不敢笑得太過份,要不然他知道小豹子甚有可能又一腳突然飛了過來。
小豹子低頭看了一下,他也笑了出來,因為他如今的樣子說真的也和個乞兒差不了多少。雖然他身上的衣著裁剪合身,料子高貴,但經過水浸、血漬、污穢,早已髒得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