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
“糊塗蛋”怎會被這種“小”場面唬著?
然而當他知道“黑雲”下一步的行動後,他慌了,也諒出了一聲冷汗。
“你該聽過萬蟻鑽心這句話吧!現在我可告訴你我預備玩的這種遊戲就叫‘萬蟻鑽心’,首先我將把你倒吊在這棵樹上,然後我這有一小瓶蜜糖,如果說我把這蜜糖塗抹在你身上,這結果……”
這結果卻是“糊塗蛋”連想也不願去想。
因為這種荒山野地裡的螞蟻不但大,而且還凶得很,只要隨隨便被一隻咬了一口已夠讓人疼上老半天。那麼假如一個人全身都爬滿了那玩意,也決不是“恐怖”兩個字所能形容了。
“你……你老兄真……真要這麼做?……”“糊塗蛋”不覺後退的大著舌頭說。
“你看我像是和你鬧著玩的嗎?當然,如果你現在願意告訴我的話,這瓶密糖你想吃掉,我也很樂意送給你。”
什麼叫“情急拚命?”
“糊塗蛋”在“九手如來黑雲”的語聲一落,他己快得像一陣風般突然欺進對方的身前,同時他也不知什麼時候掣出了一把短而鋒利的兩刃尖刀,對準了面前敵人的心口。
是的,很少有人會束手等死,更何況“糊塗蛋”可也是有名有姓的武林人。
他明知就憑自己的一身功夫要和這“九手如來”博殺有如以卵系石,然後他不得不抱著一線希望,也心存僥倖,企圖奇襲成功。
攻其不備,出其不意。
“黑雲”想不到“糊塗蛋”這個時候會暴起攻敵,他來不及閃躲,也用不著閃躲。
就在“糊塗蛋”已然感覺出自己手中的尖刃已經觸上了對方衣衫一角時,甚至他內心的狂喜已浮現在臉上的一剎那……
他真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什麼會比那隻手還快的東西?明明已經一招得手,明明對方即將中刀血濺;那隻手是從什麼地方來的?為什麼它能握住自己的手腕,而且自己手中的尖刀又怎麼會到了人家的另一隻手中?
一陣刺骨錐心的疼痛自小腿的迎面骨傳來,“糊塗蛋”還在弄不清怎麼一回事的同時,他已不覺單膝跪地,因為“九手如來黑雲”的腳已瑞在他的小腿上。
在“糊塗蛋”疼痛減輕後,他卻無法站起來了。
一個被倒吊在樹上的人又怎站得起來呢?
“為什麼這世上就有那許多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人呢?”“黑雲”一面像是自語,一面用手指沾著一小瓶蜜糖往“糊塗蛋”的腿上,胸部等處輕抹。
因為倒吊著的關係,“糊塗蛋”的褲角己滑落至腿部,而他身上的衣服也褪至他的頭部,而把他的頭整個蒙了起來,因此他說話的聲音就像是嘴裡被人塞了一塊布,而且也因為血液逆流的關係,腔調變得十分難聽。
“王……王八羔子,你……你‘九手如來’如……如果還……還算是個人的話……就……就給大……大爺一……一個痛快……”
“哎!糊塗蛋,糊塗大爺,你怎麼到現在還搞不清楚?我可是好話說盡,你想要痛快那還有什麼問題?只要你回答我我想問我問題。”
“我操你個六舅,‘黑雲’你這殺胚,你在做你他媽的春秋大夢,我吳某人今天就只恨技不如人,你來好了,看看大爺我會不會眨眨眼哼哼聲——”“糊塗蛋”使出了力努力的把身子刁了起來突然憤聲大罵。
“嘖,嘖,好氣魄,好個忠心護主的奴才,現在說什麼都是白搭,等會,等會如果你還有力氣罵得出聲這才顯得出你來。”
雙手抱胸,“九手如來黑雲”退至另一棵樹旁靠著輕鬆且不在意對方的謾罵。
來得其快,“糊塗蛋”正想再開口大罵時,他猛然發覺有種酥麻的感覺自腳躁的部份傳來,逐漸的那種感覺愈來愈強烈,也愈來愈從腿部漫延至身上。
那種感覺很難形容,似癢似麻,又似乎有種讓人混身不自覺的打心底升起一種顫慄。
正猜測著自己身上不知已爬滿了多少隻的螞蟻,驟然腿上一痛,緊接著胸口也像被針孔紮了一下般,“糊塗蛋”已開始嘗到了滋味。
立時他已說不出話來,因為雙手亦被縛住,“糊塗蛋”只好全身不停的扭動,希望藉著身體的扭動能夠把身上的螞蟻抖落。
然而枉自花費了許多力氣,他知道一點用也沒有,畢竟在他的感覺中那些螞蟻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有愈來愈多的趨勢。
因為他全身開始像受到幾百根、幾千根同時針扎入肌膚裡一樣,早已痛得他眼淚鼻涕一齊流出,那麼他又怎罵得出口?
這的確是種酷刑,而且還是一種從來沒人嘗試過的酷刑。
“九手如來黑雲”目注著這一幕“螞蟻雄兵”大啖人肉,面上卻一點表情也沒有。夕陽裡他那俊逸的臉龐讓人有種說不出來的殘酷“美”。
他真狠嗎?
為達目地他必須狠,因為在這血腥的江湖裡,他細通有時對敵人仁慈可就是和自己過不去了。
你見過一個人全身佈滿了黑紫色的大螞蟻是種什麼樣的情形嗎?
再加上那種針扎般的疼痛沒一刻停止的持續著,又是一種多痛苦與難受的感覺?
“糊塗蛋”的身體已漸漸的扭曲快失去了人形,他的腳躁也因磨擦過度滲出了血。
他嘶啞的叫著,叫聲淒慘的讓人悚慄。
“你……你放……放了……我……放了我……”
除非是木頭人,否則只要有知覺的人恐怕己沒人能忍受這種非人道的酷刑。
上前解開了繩子,“九手如來黑雲”把“糊塗蛋”放了下來。
掙紮著脫下了身上所有的衣服,“糊塗蛋”用最後一絲餘力拿著衣服從頭到腳的擦拭著,搓揉著;地上的螞蟻死屍已快堆成堆了。
到今天他才知道這種小東西平常毫不起眼,可是一旦聚集起來真有可能把人連骨帶肉的啃得不留一點碎碴。
喘息著,也疲憊的像虛脫了般,穿好衣服,“糊塗蛋”用能殺人的目光死死的瞪視著“九手如來黑雲”。
露出一種歉意的微笑,“黑雲”側著頭道:“你喘口氣,先休息會,我……我知道你現在的感覺就像是大病了一場,所以我不急,等你休息夠了再說話,嘿,再說話。”
虛弱得有如跋涉了幾座大山,“糊塗蛋”沿著樹幹坐了下來,也只不過剛屁股著地,驀地他又跳了起來。
因為他身上仍然殘留有蜜糖的氣味,而又有新的螞蟻循味而至又狠狠地啃了他一口。
望著恨不得踩死全世界螞蟻的“糊塗蛋”,“九手如來黑雲”淡然的說:“我想你應該最好馬上找家客棧或澡堂,好好的洗去你身上的蜜糖,要不然就算你離開了這裡,別的地方仍然還有螞蟻,當然……”
下面的話“黑雲”沒有說,可是“糊塗蛋”決不糊塗。他知道如果對方得不到滿意的答覆,就算面前有條河他想跳下去恐怕也無法辦到。
許多時候話想說而無法說是一種悲哀。
然而當不能說的話卻又不得不說何嘗不也是一種悲哀?
“糊塗蛋”知道現在必須“落檻”點了,而且也必須說的是實話。
畢竟他面對的是“九手如來黑雲”,而不是別人。
是真話,是假話,對一個江湖中赫赫有名,難纏與難鬥的他來說,可輕易的分辨出來;就像是每天上市場的主婦們,你又如何能在她們面前偷斤減兩?
不過“糊塗蛋”還是由於“九手如來黑雲”的一句話才說了實話,否則他將準備犧牲以全忠義。
那是因為“黑雲”說:“盜亦有盜,我之所以要找趙威武的兒子只是單純的受人之託,當然這是有代價的,但是以我的名聲我總不會去殺害這麼一個孩子吧!”
的確,縱然“九手如來黑雲”在江湖中的聲名雖然是出了名的“殺手”,然而搜盡枯腸“糊塗蛋”還真找不出一件他不按規矩,不講道義的行事。
無奈的,“糊塗蛋”不得已的說出了小豹子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