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海選開始

　　李懸剛剛走進音樂部門，易小嘉就迎了出來，附在她的耳畔，小聲說道︰「霍淩天的經紀人來了。」

　　李懸看向會客廳，只見一個穿著白色小襯衫和高腰一字裙的女人，坐在鬆軟的皮質沙發上，手裡拿著一份報紙，另一隻手端著輕烟裊裊的咖啡，鼻梁上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顯得嚴肅而正經。

　　她走進了會客廳，女人站了起來，對李懸伸出手，臉上保持著恰到好處的微笑說道︰「你好，我叫周子悅，霍淩天的經紀人。」

　　周子悅，這個名字她倒是幷不陌生，前幾年捧紅了好幾位一綫巨星，在圈子裡名聲不菲，不過李懸知道她，幷不是因爲她的名氣，而是她手上沾著李懸最好的朋友的鮮血！

　　兩年前她的好友劉姿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臉色慘白，嘴角抽動，死死抓著李懸的手，情緒激動，喘息著，在李懸的耳畔咬牙說︰「霍淩天，周子悅，我就算是死，也放不過他們！」字字句句，刻在她的心上。

　　劉姿終究是死了，年不過二十六歲。

　　娛樂圈，宛如一灘骯髒的死水，飄滿了銅綠鐵銹…光華與黑暗共生，美好的，齷齪的，交織纏繞。

　　李懸對周子悅冷淡地笑了笑，幷沒有碰她的手，坐了下來，冷聲說道︰」周經紀，久仰盛名。」

　　周子悅的年齡比李懸還要大幾歲，算得上是她的前輩，所以面對李懸，周子悅也毫不客氣，放下咖啡杯，看了看手錶的時間，以一種舒展而傲慢的語氣對李懸說道︰「我今天還有別的事，也就不跟你繞彎子了，這次來找你，是希望淩天的新專輯，能有機會跟李小姐合作。」

　　原來是過來要詞曲來了。

　　周子悅勾著細長的眉眼看著李懸，心說她再大牌，應該也不至於如此不識好歹，要知道，霍淩天連續兩届拿到金紐扣最佳男歌手獎，在華語樂壇稱得上是天王巨星般的存在，能有機會跟他合作，在他的新專輯裡作詞作曲，那是莫大的殊榮與機會，李懸不可能不識好歹地拒絕吧，所以這次她是自信滿滿，連合同都帶過來了。

　　「這是合同，李小姐先看看，有什麽問題我們再談。」周子悅說著從包裡拿出了文件。

　　「周經紀，真是不巧，李懸老師最近的合作檔期都已經排滿，恐怕實在抽不出時間爲霍天王寫歌。」易小嘉收到了李懸的眼神之後，立刻站出來打圓場說道︰「請周經紀另請高明。」

　　周子悅拿合同的手微微一頓，難以置信地抬眼看向易小嘉︰「你說什麽？」

　　「周經紀，我的確沒有時間，煩你白跑一趟了。」李懸對她微微頷首，然後轉向易小嘉說道︰「我還有點事，小嘉你代我送一送周經紀。」說完她轉身，冷著臉走出了會客廳。

　　「李懸！」周子悅「騰」地站起身，咬著牙對著李懸的背影喊道︰「耍大牌也不看看對象，霍淩天是你能拒絕的人嗎？」

　　李懸的背影頓了頓，手握緊了拳，終於還是離開了。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李懸重重關上了門，手顫抖地摸出烟來，點了一支，深長地吸了一口，才緩緩平復憤怒的心情。

　　原本以為自己是永遠不可能和這兩個人打交道，看來還是避不過，呵，娛樂圈就這麼小。

　　李懸走到辦公桌前，打開櫃子的最下一層，從裡面拿出一個相框，相框裡的劉姿，笑靨如花，美得不可方物，而她的聲音，曾讓李懸無盡沉迷，她愛極了她，高中的時候，每天mp3裡循環的都是她的歌。

　　李懸剛出道的時候，參加新星選秀，總决賽上，她唱的就是天後劉姿的歌，而劉姿坐在她對面的評委位上，笑盈盈地看著她，溫婉柔和地說︰「你的聲音很獨特，我很喜歡，相信不出三年，你一定能紅遍大江南北。」

　　正如劉姿所預言的那樣，不出三年，李懸就已經紅得發紫了，劉姿不僅是她的導師，也是她的朋友，她對新人從來不吝賜教，總是微笑著，平和淡然。

　　而這樣一個人，卻在臨死的時候，抓著她的手，咬牙切齒地說︰「就算是死，也放不過他們。」

　　什麽樣的恨意，才會把一個歲月靜好溫婉柔和的女人，折磨至死？

　　李懸知道，劉姿曾經愛過霍淩天，這個男人比她小四歲，和李懸同期出道。墜入愛河的劉姿瘋狂而沉迷，恨不得將自己擁有的一切都捧到霍淩天面前，利用自己的資源和名氣，爲他的星光前途鋪路，硬生生在極短時間內他捧成了炙手可熱的一綫歌星。後來網上曝出一條帖子，標題是︰新秀男星不忍受天後脅迫，自曝其醜呼籲援助。

　　帖子裡詳細地描述了天後劉姿如何以自己的聲名脅迫霍淩天留在自己的身邊，字字句句，誅心刺骨，將劉姿描述成了饑渴的變態老女人，包養新人小鮮肉，同時將霍淩天完全塑造出了受害者形象。

　　一石激起千層浪，本來粉絲們對這段有著年齡差的姐弟戀就很不看好，覺得不能理解，現在帖子一出來，人們才恍然大悟，而同時，霍淩天不斷上訪談和綜藝，對這件事表現出的曖昧態度，讓媒體和粉絲更加堅信帖子的內容是真實的。

　　一時間，所有的批判和指責宛如洪水猛獸，向劉姿涌去，那時劉姿正好在國外拍戲，剛一回國就在機場被激動的霍淩天的粉絲圍堵，險些釀成可怕的事故。

　　劉姿很長一段時間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綫中，後來李懸接到她的電話，匆匆趕到醫院，她剛剛被推進手術室，七個月的身孕，墮胎手術。手術非常危險，醫生都建議劉姿把孩子生下來，劉姿堅持不生，甚至簽了生死協議，果不其然，手術過程中，劉姿大出血，命不久矣，最後的時刻，她見了李懸，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周子悅和霍淩天在背後的策劃，踩著她的血肉上位。

　　霍淩天萬萬想不到，劉姿竟然懷了她的孩子，她在墮胎手術中身亡的消息讓整個娛樂圈一片嘩然，就在所有批評指責的鋒芒即將對準霍淩天的時候，周子悅站了出來，向媒體自曝自己和霍淩天戀情，哭訴這麽多年來自己何如遭受劉姿的打壓脅迫，甚至以肚子裡的孩子爲籌碼，逼迫她離開霍淩天。

　　顛倒黑白，水平絕佳，李懸咬著牙將那段訪談看了一遍又一遍，周子悅不進軍演藝圈真的太可惜了。

　　一場好戲，慘淡收場，而逝者已逝，事情的真相就此淹沒…

　　劉姿從一代天後，變成了千夫所指的卑鄙女人，在她死後多年，這件事才漸漸被人所遺忘，唱片公司不再發行劉姿的專輯，她留在這個世界上的，也不過是李懸記憶裡的那點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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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尋找新聲代》本地賽區的海選視頻裡發現了一枚帥哥，帥炸天！還有那聲音，簡直沒說的，開口跪啊！」

　　「可惜那段剪輯不能放網上，不然肯定能大火。」

　　「為什麼不能放上去啊？」

　　「好像是岳衫評委特意叮囑過，當時錄像的時候，他說了不該說的話。」

　　「我還沒看視頻呢，快放給我看看！」

　　午後的陽光催人欲睡，視頻剪輯室內，幾個小姑娘一邊吃零食，一邊嘰嘰喳喳地聊著關於這次選秀的一些新鮮事。

　　海選的錄制不會在電視上播出，而是選一些比較有爆點或者笑點的視頻放在網上，對這次大型選秀進行一個前期預熱。

　　李懸經過剪輯室門口的時候，正好聽到了幾個姑娘的對話，與此同時正對面的電腦屏幕上，頂著一頭鶏窩的林希，抱著吉他，走到了錄制廳的舞臺上。

　　李懸立刻頓住了脚步，臉上顯出詫异的神色。

　　這傢伙，扔了她的名片，居然直接報名參加了《尋找新聲代》的海選。她抱著胳膊倚靠在門邊，和那幾個姑娘一起，頗有興趣地觀看著海選的視頻。

　　林希的穿著依舊不敢恭維，濃濃的鄉村非主流即視感撲面而來，他一上場，兩男一女的評委都笑了起來，交頭接耳嘲弄著他別具一格的打扮。

　　不過李懸覺得還好，雖然衣服髮型的確有點土，不過好歹顔值擔當，這些細節不會影響到他的氣質和台風。

　　海選請來的評委，並不是樂壇的名流大咖，恰恰相反，都是一些即將過氣或者已經過氣，但是觀眾還是有點眼熟的藝人。這些藝人過來擔當評委的工作，很多都是想借用這個機會露露臉，對新人用一些很犀利的點評言辭，來增加爆點，炒作自己。

　　「先介紹一下你自己。」名叫潘儷的三十歲女評委蓄著一頭長直發，率先說道。

　　「林希，二十三歲。」他一開口，無比醇厚的嗓音就讓李懸胳膊上冒了一層鶏皮疙瘩。

　　等了約莫十秒鐘，他似乎沒有別的話好說，評委岳衫似乎有些不滿︰「就這樣？」

　　「不然呢？」他冷漠地反問。

　　「介紹一下你的過去，還有你的家庭情况。」岳衫耐著性子說道。

　　「這些東西，重要嗎？」他輕描淡寫地反問。

　　李懸發現，他這人說話帶有攻擊性，一般的選手上場，對評委都是畢恭畢敬生怕有一點怠慢的地方，這個林希…態度倒很是傲慢啊。

　　「你的家人，對你而言難道不重要嗎？」這會說話的是那個名叫潘儷的女評委。

　　「呵。」

　　他居然冷笑了一聲。

　　「我靠！」剪輯室裡有姑娘叫出了聲︰「太酷了，不用聽他唱歌，就這打扮，就這個性，放到網上去，鐵定能火！」

　　「後面更精彩。」另一個看過視頻的姑娘說道。

　　幾個人的目光又重新落回到視頻畫面上。

　　「你可以滾了。」岳衫出道至今十餘年，還從來沒受過這種氣，尤其是一個連新人都算不上的傢伙，居然敢用這樣的態度和他們說話，他一拍桌案，指著林希怒聲道︰「就你這樣的人還想混娛樂圈？我賭你這輩子都火不起來。」

　　林希聲音依舊平淡，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如果我火了，你直播吃shi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