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韓謙睿不止一次想過，今後，顧懷露究竟該找怎樣的男人成為另一半。

　　他想著大概是各方面條件都要比自己强一些，可這世上真有這樣的人嗎，大概也寥寥無幾吧？

　　論相貌身世，再看學識品味，乃至是一個人的世界觀，價值觀……他們都挺合拍的，殊不知天意難測，還真就有這樣一個男人，哪裡都能勝過他。

　　韓謙睿無奈地笑了笑，許多心裡話在經歷一瞬的思慮之後，還是决定暫且將那份心思壓下來，他抬眸向那位主持大局的男人看去，仿佛平靜如常。

　　「你要發專輯了嗎？」

　　「嗯？」

　　顧懷露提醒︰「你剛才說新專輯。」

　　韓謙睿回過神來，「對，『朝陽時代』的行動力、執行力都是一流，他們總裁對我也很賞識，那時候爲了爭取我的合同，親自找我談過幾次，不然也不會簽入他們公司了。可惜，這個雷厲風行的女總裁，野心太大……分不清敵友。」

　　顧懷露見他似乎恢復了先前的狀態，兩人聊天的氣氛也不再透露著尷尬。

　　韓謙睿看到她一雙盈盈帶笑、水波微瀾的眼眸，心中還有一點燭火在熊熊燃燒，可畢竟他們相識多年，他對她的感情也分不清亦兄亦友，他不願讓她爲難，更不想毀了繼續做朋友的可能性。

　　只是，有時候正因爲得不到的才想强求，才會惦念不忘，以爲終有一日還能得到轉圜。

　　韓謙睿還沉浸在這種矛盾的情緒中，餘光却看到一道倩影向他們走來。

　　他詫异了一下，立刻開口︰「涵總，晚上好。」

　　見到自家上司，男人禮貌性地打了招呼，本來還想出於紳士風度誇獎對方一句「今晚您真是艷冠群芳」，可轉念一想她和顧懷露之間的矛盾，還是很幼稚地作罷了。

　　更何况，她的風頭早就被顧家的人兒徹底壓過了。

　　秦瑜涵與顧懷露也幷非是初次見面，但她們連點頭之交也算不上。

　　兩人只在鮮少的場合打過照面，且距離上一回遙遙相隔地見到對方，大概也已過了二年多。

　　在秦瑜涵過去的想像中，顧家這位掌上明珠從不喜歡拋頭露面，大概是那種熱愛藝術又不食人間烟火的女孩，應該很好糊弄。

　　可隨著瞭解漸深，才發現她也不是一位好惹的主。

　　秦瑜涵的目光稍加掩飾地打量了一遍對方，年輕女孩的皮膚在燈光下又白又亮，滿滿的膠原蛋白，昂貴的衣料以及精細的做工爲本來就曼妙的身材添彩。

　　她心底冷笑，嘴裡却在說︰「我弟弟真是好眼光，找到了顧小姐這樣又漂亮又乖巧的女朋友。」

　　顧懷露很平靜地看了對方一眼，回答︰「我這人沒什麽別的優點，就是脾氣好。」她笑了一下，接著說︰「但也不是無條件好下去，把我惹急了，他也是得倒黴的。」

　　看似是在俏皮地說著兩人的戀愛關係，實則是話中有話說給某人聽。

　　秦瑜涵也聽懂了，眼神微微多了幾分凜冽。

　　韓謙睿面上也跟著一笑︰「涵總，《落暇》是在寒假檔播出吧？」

　　秦瑜涵嫣然一笑，冷情的眉眼更顯幾分風姿︰「是，我都忘了，這得多虧原著作者顧小姐願意與我們合作。」

　　「當初也只是考慮到想賣秦叔叔一個面子，不必客氣。」

　　顧懷露的唇角向上微彎，根本不想給對方留什麽餘地。

　　先前白元昊泄露她的真實信息給別人，再發到網上，這女人躲在幕後幷未直接出面，但對此都心知肚明。

　　「說來還得感謝貴公司拍了《落暇》，我才有機會和秦朝辰變得熟稔。」她清淺地說著，「我差點還想提議讓白元昊做男主……聽說你們走得很近，他一直受你『照顧』了。」

　　秦瑜涵聽她終於提了這件事，佯裝無辜地說︰「白家兄弟不是一向和顧家走得近嗎？顧小姐和我一樣，身邊都是娛樂圈的這些男明星，你看，這不是和韓謙睿關係也不錯。」

　　韓謙睿聽她是想故意抹黑顧懷露的意思，剛要開口說什麽，被小顧總一個眼神阻止了。

　　「白源以前是顧家的藝人，如今白元昊也是，前陣子他被人收拾了，我一直都擔心他在圈裡交友不慎，現在看來……只能罰他閉門思過了。」

　　顧懷露直直地看著眼前的女總裁，一張臉冷下來的時候，美若冰霜，眸光淩厲，氣勢上不輸半分。

　　「白元昊他年紀還小，做錯了事我可以原諒，但也只有這一次，僅、僅、這、一、次。」

　　最後幾個字的音調瞬間沉啞下來，聲調冰寒，帶著濃濃的警告與决斷。

　　要說秦瑜涵對顧懷露，也還是有點忌諱的。

　　即便處處被她占了高峰，她也不敢當面撕破了臉皮，畢竟女孩的背後是顧家，是顧懷澤和整個顧氏，她不敢輕易點火，更不敢在自己尚未站穩脚步的時候貿然對秦朝辰做出什麽。

　　秦朝辰在臺上簡單說了幾句之後，就將場面交給了廖風清大師的一位親傳徒弟，他徑直走向正在說話的那三人，挺拔的身影在他們面前站定︰「在聊什麽？」

　　「沒什麽可聊的，我又餓了，陪我去吃點主食？」

　　顧懷露笑起來，白晰清透的五官被水晶燈籠了一層柔光，而秦朝辰旁若無人地只看著她笑，緩緩伸手虛摟住她的肩膀，熟悉的氣息充盈著鼻間，令她立刻覺得安心不已。

　　他抬眸，清幽的眼眸看著秦瑜涵，目光審視而警惕，聲音也降到冰點︰「這位是我女朋友，從前那些女人與我無關，今後更不會有什麽關係，我的女朋友……隻此一位。」

　　顧懷露對韓謙睿說了一句「先走了」，而秦瑜涵眸光直直地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面色有些扭曲，恨不得將牙也咬斷了。

　　假如這對小情侶真的修成正果，那她很快就會輸到一敗塗地了……

　　一旁的韓謙睿也是怔怔地看了一會兒，這才收拾好碎成渣子似得心瓣，無言轉身，隱入人群。

　　這一次，顧懷露會想到秦瑜涵見面的目的也很簡單。

　　她要告訴這個女人︰我是秦朝辰的女朋友，但與你無關。

　　你對我做過的事，我可都記著，以後隨時都能加倍奉還。

　　四目相視，秦朝辰修竹般的身影如一團輕盈的影子擋住她，目光對上之後，先問了一件格外在意的事︰「韓謙睿是我的情敵嗎？」

　　「……不算吧，我們一直都是朋友，沒有那種喜歡。」

　　或許，這樣說有些太過片面，但顧懷露還是想讓他們的關係保持一份簡簡單單，她推了推男人的胳膊︰「快給我去拿好吃的，多拿一點。」

　　「我沒有喜歡過別人。」

　　他垂著眸子，忽然認真專注地這樣說，而她的鼻尖被人輕輕點了一下，對方的語氣細聽之下竟然還有一些懊惱︰「以後也只會喜歡你一個。」

　　顧懷露兩頰緋紅，眉眼裡却都是粲然的笑意，如果不是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大概……他會吻她的吧。

　　「我也是，秦朝辰。」

　　從前，如今，將來，都喜歡你一個。

　　濃烈的蜜意將彼此包圍，令她說完的瞬間就迅速紅了耳朵。

　　外面天色擦黑，很快到了賓客們離散的時間，秦朝辰知道她也有些累了，提醒她早點回去休息，至於他還要留下來稍微送一下客。

　　男人親自送她到樓下大門處，外面的夜風恍恍惚惚地夾雜著冷雨吹來，室外的氣溫越來越低，霜濃風寒之中，秦朝辰也不想讓姑娘家多待，雖是有些戀戀不捨，但也只能盡快說完話好讓她回家。

　　氣候很冷，但顧懷露的一顆小紅心却是火熱火熱，仿佛是一條帶著火花的鏈條將她渾身裹緊了，有說不出的溫暖熏染著她。

　　男人眉宇清朗，似霜雪白露，他︰「周末有沒有空？」

　　「嗯，應該有的。」

　　「那我帶你去看藏品。」

　　顧懷露愣愣地，看著他的眼睛中像是有什麼情緒在波動︰「什麼？」

　　「我是說，能不能來我家過周末，你先前贏了一盤棋，不是嗎？我還沒兌現你提出的條件。」

　　她說過，贏了的條件就是去他家看珍藏的寶貝。

　　顧懷露細細品著其中的含義，又想到這樣一來就是他們獨處一室了，她羞紅了耳根，點了點頭，笑著說了一句「好」。

　　到家洗完了澡，大概也就和秦朝辰分開了一個多小時，顧懷露用毛巾擦著頭髮，坐到電腦前，打算碼最新一章的《紅塵三千》，剛開了文檔，她覺得有點手癢，就點開微博想看一看讀者們對最近劇情的一些反饋。

　　突然發現首頁有一條轉發，目光凝結在了上面

　　「顧家小公舉戀上『天府銀樓』的神秘總裁，男神背景細思恐極！」

　　她第一反應，大概那些爲了賺熱度的無良媒體又在胡編亂造了，畢竟如果不是本人授意，很多商界人士的背景不是你想扒就能扒的。

　　更何況那可是她的阿辰……

　　阿辰。

　　想到這個稱呼，顧懷露禁不住在電腦前一個人面紅耳赤了。

　　不知道下次能不能這樣直接喊他，感覺……會好害羞的啊。

　　她想了一下，還是點開了這條長微博︰「上次有位XX的小編說，要扒一扒顧家的背景，結果就沒影了，差評！

　　PO主也算半個圈內人，而且你們一直在催小編去挖顧家小公舉的男神，那我就給大家透露一點消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