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緣分

　　八點一到， 沈穆深非常很準時的回到公寓接齊悅， 很顯然沈穆深不想回老宅吃這頓飯，所以向來準時準點的他，故意拖延了時間， 九點才和齊悅回到老宅。

　　在老宅前院看到了沈穆深的父親沈孟柏， 齊悅喊了一聲爸，而沈穆深則像是沒有看到一樣，直接漠視從沈孟柏的身旁走過，沈孟柏也若無其事， 只是意思意思的和齊悅說了句：「聽說你懷孕了， 是件喜事。」

　　語氣淡漠到好像是普通鄰居的問候。

　　齊悅也已經習慣了，在這一年之中， 齊悅和這位前公公見面次數的總次數沒有超過二十次， 而且每次見面，說話也不會超過兩句，關係淡漠到就像僅僅認識的一樣。

　　而沈穆深和自己父親之間的關係更是冷漠到像是同桌吃飯的陌生人。

　　無數人都有著豪門夢， 但這豪門也不一定就是好的。

　　齊悅點頭說了聲謝謝之後，緊跟上了沈穆深的步伐。

　　齊悅才跟上沈穆深的腳步， 就聽到他不鹹不淡的說：「如果我是你， 我會無視他。」

　　……不需要運用比喻句了， 沈總， 你剛剛就已經完全無視他了。

　　齊悅默默的跟在他的身邊， 不說話， 沈氏夫婦之間的關係不是別人一言兩語就能說得清楚的， 但齊悅清楚，沈穆深和他父親之間，除了血緣關係之外，連一點點的親情都沒有。

　　沈家的複雜而冷漠的家庭關係，也是齊悅堅定立場要把孩子帶走的最主要的原因。

　　到了老宅的客廳，除了在前院逗狗的沈孟柏之外，幾乎都在客廳之中，只是氣氛降到了冰點。

　　和自家侄子同時離婚的沈孟景站在客廳中。

　　所有人都坐著，也就他站著，一看就知道他是個罪人，而在齊悅和沈穆深來到之前正在接受著沈老爺子的審判。

　　當看到齊悅和沈穆深，沈老爺子因為小兒子而鬱悶的心情頓時一掃而空。

　　「小悅和穆深終於來了呀。」語氣中掩蓋不住的愉悅。

　　齊悅默，這是要擱在以前，沈穆深這麼晚才過來，沈老爺子早就一杯子甩過去了，再大罵不肖子孫。

　　態度轉得太快，讓沈穆深和沈孟景的待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大概是沈家幾代下來都沒有女孩的關係，所以在齊悅住進進沈家之後，沈老爺子就把她當成了親孫女。

　　而對於沈穆深這個孫子，也或許是因為沈穆深不討人喜歡的性子，所以沈老爺子每次見到他，脾氣都很暴躁。

　　這回齊悅懷上了重孫，沈穆深在老爺子這裡的地位，水漲船高，高了不止一個層次。

　　齊悅看了眼沈母的臉色和沈老夫人的臉色，兩人臉上都是帶著淡淡的笑意，讓人捉摸不透，段位高的人，你就是看得眼睛瞎了，也看不出來她們究竟是在得意還是在惱火。

　　齊悅覺得沈母不讓她搬回老宅的原因，實有一大部分是因為沈老夫人，沈老夫人的心計到底有多深，讓人捉摸不透。

　　二十幾年前，沈老夫人通過利用沈母這個閨蜜的關係進出沈家，而嫁給了閨蜜的公公這點就可以看得出來她的心機深沉得可怕。

　　「孩子的名字定下來了沒有？」因為齊悅懷孕的這個好消息，老爺子的精神好了許多。

　　齊悅看了眼沈穆深之後，搖了搖頭：「還沒有。」

　　「那正好，我在住院的這幾天，想了幾個不錯的名字。」老爺子頗為興奮。

　　沈穆深略微蹙眉，似乎有種不祥的預感。

　　「要是男孩就叫愉齊，女孩就叫喜悅，名字帶著都帶著開心的意思，長大就不會像孩子父親那樣整天沉著臉，對著誰都像對方欠了他錢一樣。」

　　這一點，齊悅是讚同的，雖然沈穆深給她贍養費，但硬生生的被他的態度弄得好像她欠了她五百萬一樣。

　　齊悅加上姓仔細讀了一遍這兩個名字，嘴角忍不住微微的抽了一下。

　　沈穆深冷笑了聲：「爺爺，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喜歡齊悅，所以用這種方式來告訴別人吧。」

　　沈穆深的語氣一如既往的讓人有種打人的衝動，老爺子的眉頭動了動，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這是要發怒的前奏。

　　「老爺子，何醫生說你不能動怒。」沈老夫人在一旁提醒了一句。

　　聞言，沈老爺子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睜開眼的時候，又變回那個笑嗬嗬的老頭子。

　　「小悅，你覺得怎麼樣？」

　　齊悅笑了笑，用溫和的聲音和老爺子說：「兩個名字都好聽，就是連名帶姓喊的時候會繞口，用來做小名應該很好。」

　　「沈愉齊，沈喜悅，確實有些不順。」老爺子連姓帶著名字念了一遍。

　　而沈穆深的表情似乎非常的不好。

　　這老爺子分明就是故意找茬。

　　齊悅的語氣態度讓人舒服，沈老爺子一下就被說服了，念叨著要好好再想想，齊悅和沈穆深從老宅離開的時候快十點了。

　　………………

　　快要入冬了，風冷颼颼的，還伴隨著小雨。

　　在車上，播放著柔和而讓人舒緩的鋼琴曲。

　　「遠航，意簡。」

　　「啊？」沈穆深忽然吐出這兩個詞，讓齊悅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孩子的名字，要搶在老爺子前定下來，不然你會後悔的，他起名很隨性。」

　　齊悅想起剛剛老爺子起的名字，笑了笑，確實是挺隨性的，絲毫不考慮自個孫子的感受。

　　齊悅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男孩遠航，女孩意簡，名字很好聽。」

　　沈穆深略微瞥了一眼齊悅，笑容很乾淨，頗為幾分賞心悅目的感覺。

　　「只是建議。」沈穆深語氣淡淡。

　　「遠航的意思我明白，但意簡有什麼含義嗎？」或許還真的沒有想過孩子的名字，齊悅興趣也起來了。

　　沈穆深目光專注的開著車，回答：「意簡，簡意，簡簡單單，但遠航的意思你沒明白。」

　　「嗯？」

　　「如你前天在超市所見，男孩太過鬧騰，對於這種鬧騰的孩子，就應該出門歷練多吃苦，女孩，簡簡單單的放在家裡養。」

　　……歪理。

　　齊悅摸了摸肚子，她想，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都將認真的去撫養。

　　回到了公寓，齊悅和沈穆深道了一句晚安之後就回了房，而沈穆深站在客廳中打量著自己客廳中的擺設，在電視櫃上多了齊悅的相片，還有在茶几上面多了一束鮮花，每個角落似乎都擺了些屬於齊悅的東西。

　　雖然裝修還是沒變，但總的來說，似乎少了點冷寂，多了點人情味。

　　換一下風格，好像感覺也還不錯。

　　齊悅和沈穆深雖然住在同一個空間中，但卻是互不打擾，這點出乎了齊悅的意料，她以為沈穆深這麼倨傲又得理不饒人的人，肯定會在言語上處處為難她，但沒有。

　　其實最主要的還是他們的時間點錯開了，沈穆深早上出門出得很早，基本上七點的時候就已經出門了，而這個時候齊悅才剛起來，到了晚上，沈穆深也回來得很晚，具體什麼時候回來的，齊悅也不清楚，因為沈穆深每次回來之前，她就已經睡下了。

　　這同居生活，竟然意外的和諧……

　　一晃就到了周六。

　　除了晚上的減壓課程，齊悅白天約了海瀾一起看畫展，而調節心情最好的辦法就是多看看自己喜歡的東西。

　　看畫展，畫多為五顏六色，很容易讓人在視覺上活躍起來，心情也好了。

　　心情輕鬆了，和海瀾一起看畫展，邊看邊討論。

　　才開始看沒多久，齊悅包裡的手機震動了好幾下，像是有人給她發信息了。

　　齊悅拿出來看了眼，卻發現是那個隻聯繫過幾次的肖哲發來的消息，也就是格列弗的那個混血外甥。

　　微微皺著眉點開了他發來的消息，一點開，看到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

　　——齊小姐，請往後看。

　　然後連著幾個微笑的表情。

　　齊悅心下微驚，轉身回頭一看，果然看到舉起手機向她招手，笑得滿麵春風肖哲。

　　……

　　「齊悅，你說這畫的是什麼，我突然有點不懂藝術了，我以為這藍色的顏料塗滿了一張紙想表達的是海洋，結果一看題目，它居然寫著是《Blue sky》，藍色的天空？我看起來真的不像呀，齊悅你說這像天空嗎？」

　　「齊悅？」

　　等了半響，都沒有等到齊悅的回應，海瀾轉頭看向齊悅，「怎麼了？」

　　「海瀾，這該不會又是你的傑作吧？」齊悅的嘴唇幾乎沒有動就問出了這句話。

　　海瀾聞言，順著齊悅的目光看去，在看到迎麵走來的肖哲之後，表情頓時一變。

　　悶咳了兩聲，擋住了嘴巴，「我又不是傻，你都孩子他媽了，我怎麼可能還做這種事。」

　　一個多月前，在飯局上，肖哲對齊悅有好感的事情，當時在場的人，只要沒瞎，幾乎都看得出來。

　　肖哲很快的就走到了齊悅面前，驚喜打招呼，「齊小姐，海小姐。」

　　「嗨，好久不見。」天知道海瀾頭有多疼，但還是得麵帶笑意向肖哲打招呼。

　　「你好。」開始的時候齊悅有些驚訝，但很快的就反應了過來。

　　「我還以為已經錯過了齊小姐來看畫的時間，但沒想到今天還能在這裡能遇上齊小姐，真是個驚喜。」肖哲的表情中驚喜之意非常的明顯。

　　齊悅和海瀾都笑了笑，就是海瀾的笑容帶著點牽強。

　　是的，是挺巧的，巧到海瀾腦殼更疼了，心說這都什麼孽緣！

　　明明一個多月都已經過去了，既然過去了，為什麼就不能好好的，安安靜靜的讓它過去呢？為什麼就偏要把這過去的人拉出來遛一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