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你怎麼來了?」祁襄詫異地看著進門的白君瑜, 他們不是說好了嗎……
白君瑜關上門,不讓冷風吹進來凍著祁襄,隨後走到床邊, 將祁襄手裡的書墊在碗下讓他端著不至於燙手,「我的心上人住在這兒,我沒理由自己回家獨守空房吧?」
祁襄壓著嘴角的笑意,「不是說了大局為重嗎?」
「這個大局不可能半夜傳旨,就算半夜傳了,二皇子也不可能大半夜過來, 我可不躲。」白君瑜拿著羹匙幫他攪了幾下甜湯, 「快趁熱喝,身子暖了才好睡。晚上吃年糕不易消化, 只給你放了一小塊。」
這股香濃的甜味也勾起了祁襄的食慾, 嘗了嘗味道非常好, 也舒展了眉頭吃起來, 「你不吃些?」
「不太想吃甜的,過來前府上燉的湯我喝了些。」
「沒遇上城軍?」
「沒有, 我看著時辰,城軍還沒開始巡城。」
身上暖了, 心裡也甜,祁襄也有閒心跟白君瑜玩笑, 「白將軍這樣黏人可不行。」
「沒什麼不行的,總是你我兩個人的事,別人無權置喙。至於你, 是不能置喙。」白君瑜指了指祁襄,又指了指自己,「關係不一樣。」
祁襄還是沒壓住笑意,笑得眼睛都彎了,沒想到白君瑜是這樣的白君瑜,他原本以為白君瑜就算有了妻子,也是相敬如賓、克制守禮的。
白君瑜看著笑得開懷的祁襄,也不禁跟著笑起來,他對著祁襄總歸是有些不同的,可能因為兩個人曾是同窗,彼此有更多的瞭解,所以對著祁襄,他能沒有顧慮地把心裡自己最真實的一面表現出來。不需要克制,也不需要論什麼授受不親,都是廢話。
「你說我們是不是應該請賢珵和四皇子吃頓飯,向他們宣佈一下我們的關係?」他對這種事不太熟,只記得當初賢珵定親後,請他們出來一起吃了飯。但賢珵的那位表妹因為身體原因並沒有來,當時他們還備了禮。
祁襄的一小塊年糕咬了一半就不吃了,好吃是好吃,但他的身體讓他不得不節制,「不用吧?等下回見面說一聲就是了。」
「就算我們不能辦婚事,朋友的份子禮也總要給吧。」白君瑜見祁襄沒有再動那塊年糕的意思,就自己拿了祁襄的勺子把剩下的半塊吃了。
祁襄只覺得再用白君瑜用過的勺子,自己舌尖都燙燙的,卻不想表現出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便佯裝淡定地說:「來日方長。現在左相府在辦白事,咱們邀著四皇子吃宴席,左相能不記仇?這種事可以,但沒必要。防小人再小心都不為過。」
一句「來日方長」安撫了白君瑜想宣告的心,「也好。那別的不說,改天讓你師父和潘管家到府上,與我父母一起吃個飯吧?當然,你也得去。他們現在算是你正經的長輩,你與我在一起,總要過了長輩的面才行。」
師父自是不用說的,潘叔雖面上一直是個下人,但祁襄早已把他當成自己的家人,「那好,等我搬去新宅吧,來回都方便些。」
「聽你的。」他剛想起來,還沒和父母說郤先生的事,明天回去一定要說,估計母親每天送的東西又會加別的吧。
讓祁襄在屋裡走了小半個時辰,消化得差不多了,白君瑜才讓他洗漱上床。
熄了燭火,白君瑜摟著祁襄,光明正大的,「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我買給你,什麼都行。」
祁襄沒什麼睏意,靠在白君瑜身上暖洋洋的,昨天是因為太高興了,沒想那麼多,滿心的喜悅。今天理智回來一點,這樣貼近的相擁,還是在兩個人互通心意之後,這種感覺太特別了,不止美妙,還有一種失真的確幸。
「沒
有。我什麼都不缺。」他的東西不是最好的,但該有的都有。
白君瑜摟著祁襄的胳膊一屈,摸索著祁襄的耳朵,「我沒有什麼經驗,也不太會哄人,能想到的也只有這些淺白的方式。」
祁襄抓住白君瑜的手,「我以為我們之間不需要這種費心的方式去相處。」
白君瑜的心意他明白,但他更想白君瑜沒有壓力地與他相處,哪怕是在要不要哄他這件事上。
白君瑜笑說:「這對我來說不是費心,是我就想給你些什麼。」
「那等你想到了就買給我吧,什麼都好。」
「也好。」白君瑜將祁襄的手塞回被子裡,「睡吧。」
第二天祁襄醒來,白君瑜已經走了。還特地把自己平日戴的玉珮放在枕頭上,像是要告訴祁襄他昨晚來了,不是做夢。祁襄細緻地將玉珮收起來,想著今晚他若來就還給他。
剛吃完早飯,白如就悄悄來報信,說如他所料,三皇子今天一早被解了禁足,現在趕去左相府了。二皇子也以抄完千遍禮部細則為由,解了禁足,已經被皇上召進宮了。
祁襄並不完全確定二皇子會來找他,這段時間白君瑜一直住他在這兒,來來往往也都是白府的人。二皇子是不是真的一點沒察覺或者察覺後沒有太多懷疑,他也不確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反正他的賭注沒壓在二皇子身上,來去皆無慮。
但事實證明,祁襄的考慮就是多餘的,二皇子出了宮就直接來四合院了。
郤十舟自然還是躲起來,潘管家開的門,祁襄請他進屋說話。
「看你這樣,傷是完全好了,我也就放心了。」榮清眼下還有黑眼圈,但精神非常好,估計是禁足期間太過憂心,難以成眠,驟然被放,心情大好,除了臉色一時做不得假,倒看不出半點苦悶了。
「勞殿下擔憂,本也是皮外傷,現在結痂也退了大半,沒有大礙。」祁襄依舊保持著之前不近不疏的態度,「二皇子禁足期間,在下身份不足以探視,不知殿下過得可還好?」
榮清不在意地手一揮,「無妨,我很好,只是禁足而已,也不是我的責任,父皇罰我也只是做做樣子,我沒放在心上。也好在有你之前的主意,不然這次的事怕是不能善了。」
榮清能說出這話,祁襄猜他已經在宮裡被忽悠了一波,「是,殿下在其位,皇上的確不得不罰。應該也不是出於本心,所以三皇子一放出來,皇上就立刻解了您的禁足。」
這種漂亮話他可不要太會說。
「正是。我這次過來,一是看看你恢復得怎麼樣,二是有件事想問問你的意思。」榮清說。
祁襄微笑道:「殿下,還是容在下先跟您說兩件事,然後您在決定是否要與在下商議。」
「是發生什麼事了?」榮清總覺得祁襄是要避嫌的樣子。
祁襄表情平靜,「殿下先聽聽吧。第一件事是白君瑜買了個宅子,說以同窗的身份讓在下去住。之前沒問過在下意思,都弄好了才來通知,一副不去不行的態度。在下懷疑他們是否察覺了殿下招攬在下一事,怕在下知道太多他們的事,對他們不利,所以想困住在下。」
榮清皺起眉,「這怎麼成?你不願意,他們還能脅迫於你?!」
「在下一介草民,實難反抗,也不想連累殿下。殿下也不必為在下做什麼,您什麼都不做,對您、對在下都是最安全的。只要殿下榮登大寶,在下也有出頭之日。所以也是想趁還沒搬走,多與殿下交代幾句。殿下與外人也不必提多的事,在下與他們同窗多年,殿下驟然將在下納入羽翼之下,在下知道是為了嫡庶平等,可這話在事成之前不宜宣揚,而別人則會認為殿下挑
撥離間,傳到皇上哪兒,對殿下也沒有好處。」
祁襄把各方面都分析清楚了,榮清鬱悶歸鬱悶,也不能得承認祁襄的顧慮都對,「好,我知道了。」
「第二件事,殿下來得正好。在下聽聞您母妃身邊的宮女得了皇上寵幸,成了昭儀?」他當然不能說是二皇子給皇上送的。
榮清一本正經的點頭,「正是。」
祁襄說:「六皇子出生,得大赦天下之幸,可見皇上有多重視皇嗣。現在後宮沒有娘娘育有兩子,若有,那必定是天大的恩寵。昭儀位份低,生了子嗣也不能自己撫養,而且她宮女出身,位份再升也有個度,若有皇子,定然是您的母妃撫養。到時皇上必定更看重您的母妃,也會更看重您。而且這次禮部的失誤,責任不在您,您卻連著一起受罰,不過是因為在後宮之中沒有一個能為您求請,說話皇上還願意考慮幾分的。若那位昭儀當時有孕,您的處境豈不是她一句話的事?再設想,若您的母妃有兩位皇子,您再遇困難,皇上看在娘娘辛苦養育小皇子的份上,也能寬恕您幾分。」
榮清陷入沉思,半晌之後才道:「你說的有道理。」
「有道理與否,都看殿下是怎麼想的。在下搬了新地方,見殿下就不放那方便了,有事只能約在外面,隔牆有耳的,也不方便。所以給殿下出這麼個不算好的主意,卻是眼下對您來說最有用的。孩子是不是這位昭儀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是您的人生的。」祁襄把自己偽裝成一個要被迫被監視起來的人,目的就是讓榮清知道他現在的主意榮清必須記心裡並照著辦。畢竟以後再想與他商議其他的可沒那麼容易。
榮清幾乎沒猶豫地點了頭,「我明白。既如此,那這事我必得問問你的意思。」
榮清還是要與他商議,祁襄就知道榮清至少信了他六成,那就好辦了。
「殿下請講。」
榮清一口氣喝完杯裡的茶,「父皇讓我去查胡將軍舞弊一事,你覺得這事我要怎麼查才好?可有能利用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