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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風華今眇然》第56章
第56章

  希望自己的腿盡快康復的是父母, 說要打斷他腿的也是父母,白君瑜心裡說他們自相矛盾,面上卻半點也不敢反駁, 往深裡說,這也是母親在意祁襄。

  那白觀游和白夫人就一點也不震驚嗎?當然不是,只是沒有將這種情緒表現出來而已。加上之前就白君陽會無子嗣之事,兩個人也討論過,所以面對白君瑜的這一出,他們尚能理智對待。

  對於兒子的婚事, 白觀游像大多數父親一樣, 並不是最操心的那一個,像他們這種不需要聯姻的人家, 娶個什麼樣的兒媳婦大多還是要聽夫人的。就算祁襄是個男的, 談不上娶, 但白君瑜既然想跟祁襄在一起, 那祁襄也等於是要進白家門的。所以這事他還是聽夫人的,只不過有些話該提醒的還是要提醒, 盡好一個做父親的責任。

  至於白夫人,因為丈夫和兒子的身份, 她甚少出門應酬,也不與有年紀合適女兒家的夫人過多往來。之前白君瑜對何玉恩有好感, 可她並不看好,所以不聞不問。現在兒子喜歡上祁襄,還主動向他們提了, 這跟之前那種有好感的喜歡就不是一回事了,想得到父母的認可,這就是一輩子的事。

  她自己曾歷過婆母不同意,在白觀游的堅持下進門後,婆母也不待見她。正因如此,她更希望自己以後不要是孩子婚姻中那個挑剔的存在,也希望白君瑜以後的妻子是個好相與的,且不需要有家世。

  祁襄性別不對,可白君瑜喜歡,而拋開性別來講各方面也都合適。還曾為她出過主意,聽說也幫了四皇子和白君瑜不少。她也短暫地與祁襄接觸過,覺得是個不錯的孩子,若來他們家,必定家中和睦,對白君瑜也有幫襯。

  至於子嗣問題,兒孫自有兒孫福,讓孩子自己拿注意就是了。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白觀游先開口道:「兮擇,這些年你各方面都做的不錯,我這個做父親的平日也甚少指點你。但婚姻大事,我還是要說幾句。」

  「您說。」白君瑜悉心聽著。

  「你和祁襄不可能辦婚事,若真好了也就是走個形式一起吃個飯,就算認下了。但既然是自己自己認定的,就算不辦婚事,那也算婚姻。你是個男人,如果認定了一個人,就是一輩子的事。我對你母親一心一意,希望你對你的愛人也一樣,不要朝秦暮楚,讓家裡烏煙瘴氣。」

  白君瑜鄭重點頭,「是。兒子也是羨慕您與母親的和睦,希望日後身邊之人與我也能如此。」

  自己誇自己是一回事,被兒子誇了是另外一回事。白觀游難得覺得有點害臊,假意喝茶掩飾,也不再多說了。

  白夫人也有點不好意思,用帕子掩了掩嘴角,才端正了長輩的儀態,才說:「我自也是沒意見的,只是祁襄尚未跟你在一起,你就算喜歡人家,也不能用強越矩,得他自己樂意才行。咱們府上人口簡單,我也只有你這一個兒子,若再多一人,也是歡喜的事。也如你父親所說,你們在一起沒有婚姻一說,不在一起了也沒有和離一說,這樣的感情維繫起來更為艱難,卻也更為珍貴。希望你能好好珍惜,不要辜負了自己,也不要辜負他。」

  「兒子明白,必當謹記。」父母這關就這麼順利過了,白君瑜有些飄飄然,甚至想立刻跑到祁襄面前向他表白。

  白觀游非常不合適地兜頭給白君瑜潑了一盆冷水,「行了,咱們說了這麼多,這小子連人都還沒追到手。別到時候成咱們一頭樂呵,人家祁襄根本看不上兮擇,那才真是真白高興一場了。」

  白夫人輕笑,「這都是孩子們自己的事了,咱們不管。」

  白君瑜也沒立刻做出什麼承諾,祁襄如果不同意,他就一直追著,何況祁襄也是喜歡他的,兩情相悅的話,祁襄沒有不同意

  的道理才是。

  白君瑜是在家留了晚飯才回四合院的,進門才知道,祁襄還沒回來。於是讓白如趕了馬車,載他去彩羅接人。

  祁襄是還沒調整好面對白君瑜的心態,所以故意拖著賢珵一起吃了飯,現在又藉口不放心,要再看看修補情況,就是沒有回家的意思。

  賢珵沒懷疑,這畢竟是跟奉北將軍打好關係的大事,祁襄操心也是理所當然的,就連他自己也挺操心的。

  白君瑜到時,祁襄就坐在小廳裡發呆。廳裡也燃了炭盆,就是一般的炭,不耐燒,也不夠乾淨,像這樣的成衣店,能準備上這個就算不錯了。

  「怎麼不回家?」如果祁襄在忙事情,白君瑜還不會這麼問。

  祁襄回神,表情有點不自然,「你怎麼來了?」

  「回去時聽郤先生說你還沒回,就過來接你。晚一點巡城軍就出來了,被攔車問話也是麻煩。」白君瑜走近他,看祁襄臉色還行,稍微放心了些。

  祁襄不斷告誡自己要淡定,要自然,「那回去吧。天冷了,想到要出門總是想拖著。」

  白君瑜輕笑,算是接受了這個理由,祁襄畏寒也是沒辦法的。

  上了車,跟賢珵道別後,白如駕著車子往回走。

  這輛馬車是為了方便當時動不了的白君瑜,裡面特地把坐的改成了臥的,白君瑜也不準備改回來,以後給祁襄用正好。

  白君瑜靠著車壁坐著,祁襄藉口自己倦了,合衣躺著,背對著白君瑜。白君瑜也沒吵他,車內只有馬車轆轆行走的聲音。

  馬車跑到一半,迎面遇上一隊披麻戴孝的人,白君瑜的馬車大,對面人又多,兩廂遇上這路倒有些不好走。

  「什麼人?還不趕把車趕開?」走在前面開路的小廝大聲道。

  白如皺眉,看這裝扮是出了白事,沒有棺材也沒撒紙錢,行色又匆忙,應該是去接者死。京中誰死了府上能一下派這麼多人去接,態度還如此囂張,倒也有得猜,多半是不好得罪的。只是小廝的態度實在讓白如不滿,他們沒抬東西,明明是讓馬車先過,他們再走會更快一些。

  「你們又是何人?」白如厲聲問。

  「左相府辦事,你們讓開!」小廝絲毫沒有收斂,辦白事都這樣不知收斂,恐怕也只有左相府這一家了,

  聽到「左相府」三個字,祁襄睜開眼坐了起來,白君瑜將他摟到身前,掀開窗簾一角看出去,心中已有猜測。

  白君瑜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出去,自己推開車門,探出半個身子,「左相府?你一個小廝入夜街道喧嘩,無端驅趕他人,是哪來的規矩?」

  「左相府辦事,沒有你置喙的餘地!」小廝並不認得白君瑜,自然抱著以往的作派。

  「放肆!」走在後面的彭濟趕到了前面,衝著小廝就是一巴掌,「不得對白將軍無禮。」

  小廝還搞不清狀況,但被的打了這一下也瞬間老實了。

  「彭將軍。」白君瑜抱拳。

  彭濟這個「將軍」與他們這些純靠戰功打下來,一步一步登到現在這個位置的將軍不同。彭濟是初上戰場就受了重傷,算不上正經能陞官的軍功,而且就算是軍功,也不可能一下爬到將軍的位置。是他為人厚道,戰場敢拚,受傷也非他所願,皇上出於同情,也出於他是皇后的親弟弟,所以破格直接封了將軍。

  「白將軍。」彭濟回禮,「家中僕人無禮,還望白將軍海涵。」

  彭濟長得像左丞相,只是樣貌更為憨厚,性情也比較直,卻不莽,算是三皇子一黨中白君瑜還願意多說幾句話的。

  「無妨。彭將軍這身,可是相府出

  了什麼事?」他們這副打扮,白君瑜不問才不正常。

  彭濟面露沉痛,「是出了些事,現在要趕過去。不知白將軍可否讓我們先過?」

  無論白君瑜與左相一黨是如何對立,彭濟開口了,從道義上來講他也不會拒絕,「白如,把車趕到邊上,讓彭將軍先走。」

  「多謝!」彭濟抱拳行禮,這才帶著一隊人快步離開。

  馬車重新跑上大路,祁襄才又掀開窗簾看著那些匆匆的背影,片刻之後才放下手,小聲說:「大概是成了。」

  從讓四皇子請淑妃悄悄在宮中散步「保兒保女」的傳言,再到給彭良丟紙條,整個計劃祁襄在跟四皇子說完後,也告訴了白君瑜。白君瑜沒有反對,也沒有參與,確切地說是祁襄沒讓他參與。白君瑜專心養傷,且尚未痊癒,各方盯著四皇子的勢力才能稍微鬆懈一些,對方鬆懈了,他們也就好辦事了。

  「沒想到皇后下手這麼快。」這點白君瑜是真沒想到,他以為以皇后的作風,能拖上一陣。

  祁襄現在也顧不上躲避白君瑜了,事情辦得這樣順利,他心情也好,「皇后必然是跟自己兒子站在一邊的。那張紙條推了彭良一把,也推了皇后一把。」

  「一會兒我讓人去打探消息。」白君瑜覺得祁襄會想知道。

  祁襄搖搖頭,「今天我們哪也不去,誰也不出門。如果彭良死了,明天全京都會知道,沒必要冒這個險。」

  「也好。那張紙條拿回來了嗎?」白君瑜問。皇后那邊聽的是「傳言」,彭良這邊自然也不能留下切實的證據,哪怕是貼身小廝字跡的紙條,如果被人看到,那左相必然能發現子女之間是受了挑撥,那樣他的怨恨就不會是對自己的女兒和三皇子,而是對那個挑撥之人。雖沒有證據表示這些跟他們有關係,但這會妨礙祁襄以後的計劃。

  祁襄笑說:「放心吧,已經拿回來了。師父親自燒燬的。」

  這事還是讓四皇子的人去做的,祁襄沒讓自己人參與,怕暴露太多,白君瑜住在四合院,很多事怕瞞不過。四皇子在刑部沒有勢力,但每日負責倒刑部牢房夜香的太監卻是四皇子的人。以前是在四皇子身邊伺候的,後被三皇子陷害差點沒命,四皇子費了不少周折保下了此人,給安排了這麼個不算好的差事。但有命在,以後就還有機會,那太監對四皇子也是心存感激,全心全意地為四皇子辦事。

  也是因為夜香這活兒刑部都是晚上倒,那太監就趁去彭良牢房倒夜香的工夫,把那紙條偷了出來。彭良也是個傻的,那紙條根本沒帶身上,就那麼丟在牢房地上就跟著刑部的人去問話了,這才拿得這麼順利。

  「那明早我再讓人去打聽,左相失子,必然沉湎悲痛,三皇子一黨暫時能消停一陣,我們也能放鬆一下。」

  「還不是放鬆的時候。」祁襄緊了緊披風,「大皇子那邊還在對舞弊一事做追查,估計是準備借此事回宮。到時候京中勢力如何分佈還不好說,且小心安排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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