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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努斯之歌》第16章
第16章:特別倖存者

  伊恩坐在審訊室冰冷的座椅上。

  他被單獨關押在這裡,其他人則在另一個房間。

  審問者可能認為伊恩作為整支隊伍的頭領不願在人多的地方透露機密,有些人即使到了窮途末路也要保留一份自以為是的體面和尊嚴。當然,如果這一招行不通,他們也會把其他人帶進來,進行一場公開招供的比賽。

  伊恩的雙手被銬在椅背上,仍然坐得筆直,沒有露出絲毫退縮和不安的模樣。審訊室唯一的光源是一個圓形頂燈,彎曲的燈管像一條發亮的蛇一樣盤踞在燈罩裡。伊恩望著它,它向他吐著發光的蛇信,一閃一閃,像是挑釁。

  為了通風,油膩發黑的排風扇死氣沉沉地轉動著。牆面泛著發黃的水漬,一隻拇指大小的飛蛾收攏翅膀在牆縫間爬行。

  這裡的環境也很糟糕。

  伊恩收回目光,直到對面的鐵門打開,他始終保持著這樣的平靜。

  進來的人身穿軍服,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史卡德中校看上去和克萊夫上校截然不同,他顯得更謙遜,給人一種也許能夠被說服的感覺。伊恩不認識他。

  「利特中尉。」莫雷.史卡德走進來,手指在鐵桌邊緣輕輕擦過,走到伊恩面前,「很高興見到你。」說起來,他的語調確實相當高興,但也難免帶著一絲失落。

  「中尉,我想你應該清楚你面對的指控。你本該堅守在自己的城市,保衛那裡的居民不受感染者襲擊,可是你卻擅離職守,把信任你的人棄之不顧。克萊夫上校很失望,你將會面臨十分嚴重的處罰。」伊恩抬起頭,中校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上校有沒有告訴你,我是被脅迫的?」

  「當然。你的手下脅迫他解除一個犯人的手銬,我希望在你說清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之後也能告訴我,那個拿槍威脅上司的士兵是誰?或者說是哪一個帶頭的。」

  「他們是為了救我,不得已才那麼做。」

  「你是說在那些士兵眼裡,你的命比克萊夫上校更重要?」

  「我沒有辦法控制別人的思想,如果這是他們的想法,我只能說很遺憾,銀灰小隊的士兵和克萊夫上校的感情不太深厚。他們並沒有傷害上校,只是請他從權,避免不必要的損失。」

  「中尉,我們是軍人,我們可以有感情,但必須服從命令。」史卡德坐在桌子上,像個痛心疾首的朋友,「那個人在哪裡?」他問了一個關鍵問題。

  「他跑掉了。」伊恩回答,「我們也正在找他。」

  「我猜到你不會這麼輕易地告訴我,不過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

  「他是一個病毒免疫者,克萊夫上校正在對他進行疫苗研究。」

  「病毒免疫者。」史卡德點了點頭,「一點也沒有錯,你有沒有想過,他不是個普通的免疫者,他的身上有很多未解的謎題。」伊恩當然想過,他一直在想諾爾的事。

  「他的身份和來歷,為什麼會被列為A級監禁對象,還有那個神秘編號。」

  「我不知道。」

  「我相信你的確不知道。」史卡德說,「所以我們對現有線索做了一些調查。」伊恩聽到一陣撲稜聲,是那隻牆上的飛蛾展開翅膀撲向天花板的頂燈。史卡德對這隻飛蛾的關注似乎更勝於眼前的受審者,他對著飛蛾凝視了一會兒。

  「它停在燈上。」史卡德說,「可憐的傢伙,不是因為喜歡光,它只是被人造的燈光和火焰誤導了。」

  「你們調查到什麼?」伊恩不為所動。

  「中尉,你很冷靜,你知道我想要什麼。但在這個房間裡,只能由你告訴我答案,而不是提問。」史卡德再次低頭望著他,伸手握住他的下頜,強迫他抬起頭。

  他的手勁不小,在對方毫無反抗之力的情況下,絕對力量是最有效的。

  「他逃走了。」伊恩仍然這樣回答。

  「什麼時候發生的事?」這是個很難回答得天衣無縫的問題,任何一個答案都會有綿綿無盡的後續需要填補。

  伊恩說:「半路上。」

  「這種文字遊戲對你來說很不明智,只會帶來更多麻煩。」史卡德說,「如果他一離開城市就逃走,你應該立刻回去向克萊夫上校報告。如果不是,你要我怎麼相信一個人單槍匹馬和一整個武裝小隊抗衡,雙方又相安無事地走了那麼遠的路?」他沒有提追蹤器的事,伊恩也假裝不知情。

  「確實難以置信。」他說,「但這就是事實,我能告訴你的也只有這些。」

  「你被他劫持了。」

  「是的。」

  「你們中途還闖入以撒羅克基地,獲取了遠超於一支守備小隊擁有的武器裝備。這也是在你被劫持脅迫時完成的嗎?」

  「是的。」伊恩毫不猶豫地回答,下定決心絕不配合,也不會再吐露更多和那個免疫者有關的情報。史卡德不禁懷疑他究竟得到多少信息,其中又包含了多少他們不知道的秘密,否則他和銀灰小隊為什麼要拋棄所有,孤注一擲隱瞞那個人的下落。

  「我原本以為心平氣和地談話可以解決問題,找到那個免疫者對你和整個銀灰小隊的處罰都會減輕,畢竟現在軍隊人數不夠。」史卡德說,「但你太讓我失望了,中尉,你現在的行為是在和整個人類作對。」

  「你們已經確定他可以拯救全人類?」

  「只是有這種可能,我們不能放過任何一種可能。」史卡德意識到伊恩比他想像的更敏銳,「無論如何,我們都要找到他,你知道那對你意味著什麼。」他言盡於此,默默地等了幾秒鐘,確定伊恩明白他的意思,卻沒有給他任何積極的回應。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史卡德無限失望地說。

  中校離開審訊室,關上了唯一的燈。

  他打開門,那隻停在燈罩上的飛蛾撲楞著翅膀飛向門外,外面的燈亮著。它離開了一個牢籠,又撲向另一個,它被光線誤導了。

  審訊室變得一片漆黑,陰冷像沉積在湖底的淤泥一樣將活人包圍,老舊排風扇發出的轉動聲聽起來十分詭異。

  黑暗令人浮想聯翩,黑暗是所有邪惡恐怖之物的來去門,身在黑暗中,人們總是能感受到無窮的壓力。

  這是伊恩面臨的第一道考驗,黑暗只是暫時的,為了讓他感到孤立和無助。

  他強迫自己休息,一分鐘也好,但這樣的時間不多。他們很快就開始審問他,把一個密不透風的黑色布袋套在他頭上,即使亮著燈也不能看到一點光,接著再把他綁起來按進盛滿污水的水池。這些不能喝的髒水用來拷問剛剛好,每次他被嗆得喘不過氣時,他們又把他拉出來,讓他一邊咳嗽一邊考慮片刻是否願意合作。

  他始終什麼都不說。

  除了針對他個人的審訊之外,史卡德採取了一些更狡猾的方式,每隔幾小時就更換不同的銀灰小隊士兵參與審問,如果伊恩肯說出實情,他的手下就能免於遭受相同的折磨。然而令中校失望的是,銀灰小隊的每一個人都和他們的長官一樣,無論暴躁衝動的羅比還是溫和謹慎的雷吉,以及其他性格各不相同的隊員,在面對拷問時都保持著絕對的沉默。

  史卡德毫無辦法,他明白伊恩和銀灰小隊是經過抵抗拷問訓練的軍人,身體上不可逆轉的摧殘只會加速導致他們向死的決心。他開始考慮殺掉幾個人來擊潰伊恩堅固而永久的防線,但不能操之過急,得把這個過程變得漫長一點。

  伊恩感到周圍的人暫時離開了,他的鼻腔裡還瀰漫著污水的氣味,頭髮上的水正緩慢往下滴落,落在膝蓋和地板上。他感到很冷,內心卻十分寧靜。他在指縫中夾藏著一根鐵絲,拳頭始終緊握,不管在多嚴厲的酷刑中都沒有失神遺落它。

  現在還不是逃走的時機。

  從史卡德堅持不懈的態度來判斷,軍方對諾爾抱著極其殷切的期望,這絕不僅僅是來自克萊夫上校的通風報信,一定有更確鑿的證明。伊恩想得到連諾爾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報,那些他沒辦法調查,軍方卻有可能獲得的情報。相對的,史卡德想要的卻是諾爾本人掌握的秘密。他完全錯了,諾爾是一片空白,但伊恩的嚴防死守反而讓他相信確實有個驚天秘密存在。

  伊恩在等待史卡德願意退步交換情報的時機,他相信時機不久就會到來。

  休息時間非常短暫,審問者們去而復返,又是一輪殘酷的折磨,不厭其煩地讓他在窒息和強烈的求生欲之間選擇。痛苦是逐漸加重的,不會像有些人描述的那樣很快變得麻木,並且這個過程清晰緩慢,如果不是經受過同等嚴苛的訓練,恐怕他早已因為這種無止境的痛苦而崩潰。

  最後一次被從水池中拉出來按回椅子上,伊恩幾乎已在瀕死邊緣,空氣進入肺部時甚至感覺到一陣劇烈的疼痛。背後有隻手抓住他的頭髮讓他看清眼前的人,史卡德站在右前方,一個年輕人被兩個士兵押著跪在地板上。

  伊恩一直在想史卡德會挑選誰來當這場審問的犧牲者,他看到了答案,是柯頓。他最小,還像個孩子,越年輕的生命驟然消亡越能激發人們心中的遺憾和不捨。

  柯頓背銬著雙手,士兵們用力壓住他的背部,彷彿想把他踩進地板裡,他的幾乎臉頰碰到了地面。

  史卡德說:「我已經快要沒有耐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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