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刀刃帶著冷冽的寒氣緊貼著脖頸，少年細嫩的肌膚被刺激起細密的小疙瘩，浴室里安靜的好像可以聽見血液在血管裡噗噗流動的聲音。

　　入目是一雙指節分明，纖長有力的手，白寧休還有閒情仔細觀察了指尖的薄繭和比正常膚色更淺的細小的劃傷。嗯，業務應該挺熟練的，匕首穩穩的架在他的要害上，沒有絲毫遲疑。

　　持著短匕的是一名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面無表情的冷酷模樣讓他看上去顯得更大些。男孩五官是少有的精緻，輪廓深邃，眉眼耳鼻單獨拎出來都是近乎完美的藝術品，只是他的氣息太冷，讓人不敢多看。

　　“你是誰？”連聲音也帶著一股涼意，白寧休魂游太虛的想到。

　　“這句話應該我問才對。”確定對方沒有殺意，白寧休悠然靠在浴池壁上，懶洋洋地說道：“你大半夜闖入我的房間，還把凶器架在我的脖子上，倒還問起我是誰了？”

　　對方抿嘴，面部線條更顯冷意。但還是把匕首移開了一點點，依舊鍥而不捨的逼問：“你是誰？”

　　“白寧休，在這裡也有人稱我為十七老爺，不過看起來你並不是白家的人。”白寧休聳聳肩，老老實實回答，內心鬱瘁，深感飛來橫禍。

　　好像很疑惑自己聽到的答案，男孩蹙眉：“白寧休……你就是白寧休，你的臉看起來怎麼和從前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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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對不起啊我的臉長得和從前不一樣，人長大了臉或多或少都會有變化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男孩的面容極盛，尋常人但凡見過都難以忘記，白寧休記憶力極佳，他很確定自己過去從未見過此人。白寧休忽然反應過來對方口中的'從前'指的是什麼時候。

　　靈魂不同，隨著年齡增長白寧休反倒是越發的像他前世作為上將時的模樣。這樣，他自然是不會和原著主角相像。

　　“你是……夜朝戈。”

　　白寧休發現自己說出名字後，對方神情略略輕鬆一些，便篤定自己的想法，繼續說道:“你現在不是應該還在'那裡'的嗎？”白寧休口中的那裡指的是暗魂殿，上四家之一，也是四方大陸最神秘的家族。

　　關於暗魂殿的謠傳很多，什麼世代守護秘寶，擁有天階技能秘籍，或是說從暗魂殿出來的人個個心狠手辣冷酷無情，很多無解的殺人案就是他們做的……但都未曾有人能夠一一考證。

　　夜朝戈是暗魂殿少主，同時執掌著暗魂殿西殿，主司刑罰。

　　“呃，別生氣，我只是順口問問，我想你現在也是不願意回去的。”白寧休的一句問話引起夜朝戈的惱怒，匕首往脖子近一分，緊貼皮肉。他趕忙補救，轉移話題道：“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他死了，我就回來了。”夜朝戈確定了他的身份，收回匕首，插到短靴裡。

　　他親手給予那個人最後一擊，自己也沒有試圖躲開插入胸膛的利刃，一命換一命是他能想到的最合適的結局。可是為什麼，再次睜開眼看見的不是地獄，而是十年前。

　　十年前，什麼都沒有開始的時候。　　

　　白寧休從他的話裡推測，對方應該是原著裡終戰結束後重生回來的。“你回來多久了。”

　　“七日。”

　　夜朝戈很茫然，一切還要重來一次嗎。

　　白寧休看出他眼裡的茫然憂傷，嘆了口氣，到底是個可憐孩子。

　　夜朝戈是原著後半部分才出現的角色，重要性卻僅次於主角。身為反派boss的兒子，因命運弄人，不得已與生身父親站在對立面上，最後更是大義滅親，落到一個玉石俱焚的結局。夜朝戈戲劇性的一生，為整部傳奇熱血小說描繪上一筆濃重的悲劇色彩。

　　夜朝戈其人冷漠寡言，作者也從未描寫過他的心理活動，對於很多讀者來說他是一個硬漢人物，在白上將所處的世界裡不乏有人專門對這個角色進行過剖析。

　　他身處黑暗，卻有一顆最澄淨的心。

　　白寧休不知道夜朝戈為什麼會在重生第一時間選擇來找他，不過看他的樣子，或許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不是原著裡與夜朝戈患難與共的伙伴，可他也不能直說自己不是，說不定會被當做妖孽一匕首刺死。

　　“可以先讓我把衣服穿上嗎？”泡在浴池裡好久皮膚都變得皺巴巴的的白上將。

　　夜朝戈把疊在一旁的浴衣遞給他。

　　“……”白寧休接過，看著站在那沒有打算迴避的人，沉默一會，艱難的暗示：“你要不不先出去等我？”

　　“不必。”

　　還能說什麼呢，白寧休默默的從水里爬起來，迅速的披上浴袍。

　　“你……不擦一擦水嗎？”

　　“不用了，謝謝，我習慣了。”幽幽回答。

　　哀悼自己被看光光的白上將。　

　　“哦……”夜朝戈敏銳地察覺對方情緒突然變低落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還是體貼的沒有多問。

　　基佬的心情你別猜。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臥房。

　　讓後白寧休就看見本應在好好睡覺的小傢伙被一隻大鳥抓著尾巴，身體被之前拿來給他當被子的小毛巾捆成橢圓形的小蠶繭子，倒掛在半空中，像一個小幅度搖擺的鐘擺搖啊搖的。

　　白寧休趕忙上前把它救下來。

　　可小傢伙一點兒不怕，身上的毛巾被解開後，他笑得眉眼彎彎，還想讓大鳥再帶它玩一遍。

　　這沒心沒肺的小笨蛋。

　　那隻大鳥是夜朝戈的精靈，是一隻鳳鳥。雞頭、蛇頸、鵝身、孔雀尾，通體烏黑沒有半分雜色，燈光下尾羽流轉暗碧色微光。在夜朝戈的默許下，鳳鳥抓著小東西的肩，帶著他繼續玩飛飛。

　　一龍一鳳玩的開心，和他們的宿主相顧無言的尷尬氣氛形成明顯對比。

　　夜朝戈是個冰山愣木頭，不指望他能夠侃侃而談，白寧休只好先開口問道：“你是如何知曉我在這的？”

　　“你以前提起過。”夜朝戈還是淡淡的，大概是怕他誤會，又仔細解釋了一遍：“你和他們閒談是有說起你十四歲回白家參加儀式的事，聲音比較大，我不是有意聽見的。”

　　認真計較起來夜朝戈和主角一群人算不上朋友，而是因為有共同的目的走到一起合作關係，這樣來說更加恰當。雖然是共同行動，平日吃住夜朝戈都是遠遠一人呆著，也從不加入他們的閒聊嘮嗑。夜朝戈這次能找到白寧休，純粹是過去有一次不小心聽到主角聊起舊事從中得知的信息。

　　白寧休從他冷淡的聲音裡聽出一絲難以察覺的歉意，下意識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卻發現對方髮絲下的耳根有些淺淺的薄紅，心裡暗笑，啊，原來這個小冰塊還是個有禮貌的乖孩子。面上卻不動聲色輕聲道：“我沒有介意這個。”

　　細看對方眼瞼下有深深的黑影，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特別明顯，怕是重生後就沒有好好睡過覺了吧？自覺看出對方乖孩子本質的白上將，老媽子性格出現：“你跑到白家來都睡在哪啊？”對方能找到機會偷襲他，想必不是剛到這裡。

　　夜朝戈遲疑一下，不能理解他為什麼突然這麼熱情，還是誠實回答：“屋頂。”

　　哎呀，這不省心的孩子，怎麼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又問：“白家空房間很多，怎麼不睡在屋子裡？”

　　夜朝戈聽了有些生氣的樣子，寒鋒般的銳利眼眸瞇起。冷冰冰的說道：“會弄亂。”

　　隨意潛入別人宅院本就不妥，又怎麼能再弄亂房間呢。

　　白寧休點頭理解了他的意思。

　　暗魂殿是怎麼養出這麼個乖孩子的！白上將默默的被戳中萌點。

　　“你可以來和我睡。”

　　餵！第一次見面就做出這種邀請你覺得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