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 章

　　夜朝戈還說起很多關於暗魂殿的事，上一世的事。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會說那麼多話，事實上他算是一個寡言少語的人。

　　這很神奇。聆聽者是一個並不算太熟的人，即使他們認識了很久。或許是上一次短暫的碰面他在對方的身上感受到從未體會過的溫暖。也許是他說我們是夥伴。

　　夥伴，是他上一世一直默默希望得到認可的身份。

　　在他的認知裡，這個身份表示他可以擁有相互舔舐傷口的心安。

　　夜朝戈畢竟不是一個真正求安慰求抱抱的孩子，他心性堅韌，執著果敢，沐浴過刀霜血雨，行走於孤獨深淵。他會對白寧休說這些，不是期望從對方那裡得到撫慰憐惜，他也也不需要。他不過是提供信息，做到彼此了解，並為以後的計劃做準備。或許，也藉由這個機會，在這段平淡直白的描述裡，抒發這些年的，一直悶在心裡的，那股酸澀微辣的，他也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感情。

　　他需要的只不過是一個傾聽者。

　　白寧休靜靜地註視他。

　　這段單方面的談話一直持續到東方魚際白。

　　同床共枕什麼的後來當然沒有。

　　夜朝戈覺得的思緒應該是有些模糊了，任由對方幫他脫下外套，蓋好被子。感覺白寧休用什麼在自己的臉上蹭了蹭，他也昏昏沉沉的沒有在意。

　　白寧休看見夜朝戈即使疲憊至極也還睜得大大的眸子，黑亮的眼睛裡映有他的輪廓，湊近，輪廓變得更加清晰。對於對方這種眼裡滿滿噹噹都是自己的情況白上將感覺很好。

　　白寧休覺得自己的心似乎被什麼東西撩了一下。有點癢。心隨意動，唇落在裝滿了自己身影的眼睛上，感受到睫毛的微微顫抖。

　　“這是晚安吻。”輕如耳語的聲音，鼻尖兒也被咬了一下，“睡吧。”

　　白寧休沒有朝自己的房間走去，而是轉身出了別墅，走向寂靜森林。

　　清晨的寂靜森林是學院默認的禁忌之地。這個時間森林裡的半精靈並不溫順，不知是為什麼，這段時間裡半精靈的情緒是暴躁凶悍的。

　　白寧休漫步在濕潤的草地上，森林裡的生物像是把他當做同類一般默認了他的存在，對他的路過視而不見。空氣中的光粒紛紛飄向這個穿梭於林間的青年，貼近皮膚，然後消失。

　　這是聞所未聞的現象。

　　白寧休感覺到自己的體內的火能量此時正在瘋狂的運轉，野獸奪食般拼命吞噬著融入體內的光粒，如果異能也是有情緒的話那麼現在它們定是歡欣鼓舞的。

　　吞噬，融合，淬煉，凝聚……

　　同時，光粒也鑽入了體內，溫養著骨骼與□□。

　　這種自半精靈身體分泌出的光粒是一種無屬性能量，而融入了這種能量的火異能除了升階的速度變快，所發出的技能力量也變得更為強悍。

　　光粒的作用是他無意中發現的。

　　他猜測，或許是因為半精靈不是精靈這種純粹的能量體，所以它們必須固定時間把多餘的能量排出體外。而半精靈的狂躁情緒大概也是由於體內能量過多無法完全吸收引起的，多餘的能量排出後，情緒也就穩定下來了。

　　這反倒讓白寧休撿了一個現成的便宜。他也有讓白薇雅和白殿鳳嘗試過吸收光粒，可是卻都無法像白寧休所說的那樣如呼吸一般自如吸收，兩人表示一番羨慕嫉妒也就罷了。也是，這光粒日日飄遊在學院裡，要發現，那還用等到他。

　　這樣邊吸收邊走了大約十多分鐘，當從一處拐角走出時，面前出現了一片冰湖。

　　這湖並不算大，只不過幾十畝大小，明明不是冬季，湖面卻凍結住了，有如一塊死地，湖邊的草也結上了一層白霜。

　　這裡的光粒之多幾乎凝成了實體，湖面上的一小片空間亮得有幾分刺人眼球。

　　白寧休行走在厚厚的冰層之上，隱約能見到，深處洶湧的暗流。夾帶光粒的氣流像是獵人找到目標一樣急速湧向白寧休，一時間，青年的身軀彷彿是被吞沒了。

　　緊閉閉目立在冰湖中央，白寧休胸膛輕微起伏，呼吸間，極具節奏之感。淡金色的氣流，順著他的呼吸，鑽進了體內。青年俊秀的臉，彷若散發出了猶如溫玉般的光澤。

　　極力控制著體內火行之力的正常運轉，察覺到體內越發充盈的火行異能，青年嘴角似是揚起了淺淺的欣慰笑意。

　　貪婪的索取，直至最後一點光粒收入體內，白寧休才就此罷手。睫毛微微眨動，片刻之後，雙眸乍然睜開，流光四溢。

　　三年，光粒的作用已不像起初那麼大了。

　　此時，太陽已然掛在頭頂，帶著微熱的溫度。

　　“夜殿主，您不出來嗎？”踏上湖岸，白寧休沒有立即離開，而是面對空無一人的樹林開口道。

　　片刻後，夜朝戈的黑色鳳凰從枝椏間飛出，張口，透明的火焰飄出，化為一個冷面的威嚴男子。

　　那人眉目堅毅，透著一種尖銳冰冷的美感，危險中讓人震撼。身著一襲繁華龍紋錦袍，胸膛微露，可以略微窺見內裡強韌的肌肉線條，陽光下那人的身軀也是半透明的。

　　森然的眸子冷睨著他，即使是靈魂狀態，那股與生俱來的強悍氣勢，也氣勢壓迫得讓人有些氣喘。

　　夜驚瀾發現，即使是在他刻意醞釀的狂暴威壓下，青年的神色依舊不變，甚至隱隱有不亞於他的氣勢。這讓他有些驚訝，本來只是見這小子佔兒子的便宜想跟著出來教訓一下，沒想到竟然看到這樣的一幕。

　　五行學院的寂靜森林他是知道的，在不依靠絕對實力的前提下，沒有人能像這人一般在清晨的寂靜森林自由出入，即使是他也不能。更何況是吸取光粒這等奇事。

　　“你不怕我把這事宣揚出去。”夜驚瀾冷冷的盯著他。

　　“想必以殿主胸襟是不屑為難我這等小輩。”白寧休笑笑，並不擔憂。只覺得果真是子肖父，夜家父子兩都是冷冰冰的。

　　“哼。”被默默順毛了的某殿主。

　　這小子既然知道他一直都在，也沒想避諱他，從某方面來說也是在表露他的誠意。

　　“你有事情想求我？”

　　被猜中心思的白寧休也不覺尷尬，大方承認：“是的，我希望能得到您的指導。”

　　“雖然不想承認，但在你這個年紀能有這樣的水平已是佼佼者。”

　　“我想站在這大陸尖端。”

　　“口氣不小。”夜驚瀾抱胸冷笑，不可置否：“況且，我憑什麼要教你”

　　“我覺得，我們有著相同的目的。”

　　在鳳凰的肚子裡夜驚瀾也有聽見之前那場單人談話，想到兒子剖白他有些彆扭：“這好像是我葉家的事，與你無關吧。”

　　“這可說不准。”主角總有一天會站在boss的對立面的。

　　夜驚瀾突然想到那個曖昧的吻，瞬間如臨大敵，瞪他：“你想對我兒子做什麼？”

　　“小戈是我的伙伴，他的事也是我的事。”白寧休一臉正經。

　　“你以為我會相信這種話？”當時的氣氛讓他的冰塊臉都默默紅了。

　　以前或許沒想，可現在就不一定了。白寧休沒有再回答他，反道：“您現在的情況怕是不太好吧，”善於戳痛處的白上將，“若我有辦法讓您重塑身體呢？”

　　夜驚瀾身形降下地面，目光在白寧休身上打量了幾番，遲疑了一會，似乎方才極其不情願的開口道：“你想我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