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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城春》第68章
第 68 章 金秋八月

  白日裡不曾下雨,從書院出來,大雨突降,包天同跑到離這只有數步的馬車上,衣裳已被淋濕了些。他拍拍臂膀上的雨水,說道,「馬車趕慢些,別軋了水濺到路人。」

  車伕應聲,又道,「可要等夫人?」

  「不必。」包天同是想等她,只是跟她說了,她答有事要留,他總不能腆著臉等。而這書院裡的氛圍,他著實不喜,也不願多待。

  回到家中,管家出來打傘,說道,「太太請少爺過去一趟。」

  包天同當即過去,進門跪安。包家夫人米氏見了兒子,又不見兒媳陪同,皺眉說道,「起來吧。」

  「母親可有何事?」

  「長源染了風寒,喝了藥剛躺下,一直喊你們來著。」

  聽見幼子染病,包天同想去看看,又被母親攔下,數落道,「不要怪娘多嘴,為人兒媳,我不怪她不侍奉我這婆婆,反正她性子就是逆天了。可為人母親,總將孩子丟在家裡不管,這可就過分了。大郎啊,為娘便說家裡留不得這金鳳凰,將她打發出去吧,真不知你圖她個什麼。以你的身份,要娶個更賢良的,更嬌媚的,又哪裡娶不到。」

  包天同見母親又揉起額頭,語調中滿是責備,說道,「再怎麼樣,阿玉也是長源的親生母親,這續絃再怎麼好,也非長源的母親,瞧著也怪可憐的。」

  米氏冷笑道,「可憐?她怎麼不覺得我們三人可憐?一介女子,竟跟個男人似的招搖過市,既進了我包家門,就該做好這媳婦的本分,這種生母,不要也罷。」

  包天同安撫母親幾句,陪了半會,說去看兒子,米氏這才讓他離開。

  兒子確實是病得有些糊塗,包天同進去時就聽見他在說著胡話,時而喊著「娘、娘」,聽得他心頭漸漸起了怒意。

  因明日要準備問難的事,冷玉料理完回到家中,也已天黑。進門管家就道太太又找了少爺過去,她便知婆婆要找的不是包天同,是她。

  還在門口,婢女就有些慌地和她說少爺生氣了,見著她就立刻讓她進去。冷玉擺手讓下人退下,已知又要和他大吵一架,還是別又讓下人聽見得好,免得眾人都難堪。

  走進裡頭,就見丈夫坐在床邊,床上卻還躺著一人。她皺眉走了過去,才發現是兒子在那,忙問道,「長源怎麼了?」

  「病了。」包天同沉聲答道,又冷冷瞧她,「我倒不曾見過你這樣做娘的,丟下兒子不管,自個瀟灑去。」

  冷玉不跟他吵,俯身去看兒子,輕聲,「喝過藥沒?」

  「喝過了。」包天同忍了許久的怒火差點壓不住,「為夫在跟你說話,你倒是聽見沒?」

  「聽見了。」冷玉淡聲,「別把兒子吵醒了,我們去別屋。」

  「就是要當著長源的面說,讓他瞧瞧他一直喊的娘親到底是怎樣的人。」

  冷玉擰眉瞧他,「你瘋了不成?你陪同僚喝酒晚歸時,是我守著長源。如今我晚歸一日,你就衝我發火。」

  「你是女人,就該居家敬奉婆婆照顧孩子,賺錢養家的事輪不到你操心。」包天同越說越惱,聲音也大了。

  冷玉生怕他吵到兒子,拉了他就往外走。包天同也隨她出去,廊道竟一個下人也沒瞧見,更是生氣,「你不照顧兒子,連下人也都支走了。」

  「我知道你會跟我吵,讓下人聽見面子好看麼?」冷玉在書院忙了一日,實在不想和他吵,「你要罵便罵吧,橫豎也是沒用的。我冷玉要做的事,你若能攔,五年前就攔得下了。」

  說到五年前妻子上書一事,包天同還心有餘悸。

  「我們本就是同窗,志趣相投,當初我要考女官,你那樣支持。我們一起進了翰林院,一起做了官。可如今,你卻成了最反對我的一人。當真……讓我失望。」冷玉頗為懷念當初光景,也想不通為何兩人之間為何會如此。

  包天同默然片刻,才道,「官場險惡,你何必去趟渾水。聖上不喜女官,若非皇太后鼎力支持,書院早沒了女子。可皇太后身體愈發不好,女官遲早會在大臣反對下停步。到時若有牽扯,你定會受累。在家做個賢妻,豈非很好。」

  冷玉也知曉現今形勢不好,可再怎麼險惡,她也不會丟下這先生一職。

  包天同見勸她無果,長嘆一氣。

  &&&&&

  《詩經》中有提「七月食瓜,八月斷壺」,這壺指的就是葫蘆,八月的天,正好豐收。

  柳雁這會坐在葫蘆架子下,瞧著已能摘的碩果,不由動了心思要將它做成什麼有趣玩意。正想得仔細,隱約聽見四叔在叫自己,還以為聽錯了。

  自從四叔娶了四嬸後,柳雁就甚少總是過去瞧他,先前還會去,只是每次都見四嬸陪在一旁,四叔也很是高興,她便少去了。而他更是少來,也再不好意思說她不陪他玩了。

  她回頭看去,竟真是柳四叔。

  柳定澤一屁股坐在她一旁,問道,「雁雁你怎麼不練箭了呀?」

  「剛練完呢。」柳雁奇怪道,「四叔你怎麼跑這來了呀,不陪著嬸嬸麼?」

  「我娘把我趕出來了。」柳定澤頗為委屈,「是連著被子枕頭一起趕出來了,我娘說怕我踢著你嬸嬸,也怕你嬸嬸老吐,吵著我睡覺。可是雁雁,夜裡不能陪著你嬸嬸我會擔心的,更睡不著了。」

  柳雁詫異,原來懷了個小小人竟能這麼「霸道」的呀,她摸了摸肚子,那是不是以後她有了小小人,也能逆天還無人指責?

  「那得到什麼時候才能再一起住呀?」

  柳定澤數了數手指頭,「明年三月份。」

  「好長的日子。」

  「是啊,好長的日子。」

  叔侄倆手肘撐桌,嘀嘀咕咕說著瑣碎的事。柳定義還在院門口,就聽見弟弟和女兒的聲音,往那看去,可不就是兩人。瞧見四弟已是快做爹的人,卻跟女兒這樣年紀的姿態沒什麼兩樣,微微一頓,才道,「四弟。」

  柳定澤立刻直起腰身往那看去,笑上臉來,「二哥。」

  「爹爹。」柳雁抽腿離凳,比他跑的還快。見母親也在一旁,知道爹爹那是不能撲了,快到跟前就拐了個道,往李墨荷懷裡撲去,也算是得了個安心。

  李墨荷步子差點沒站穩,這才覺得女兒長個頭了。

  柳定義說道,「褚陽呢?」

  見父親第一句話是喊四叔第二句話是提齊褚陽,柳雁心裡酸得不行,「去陪世子哥哥練騎射去了。」

  柳定義點點頭,又看她,「你怎的在這閒坐?」

  李墨荷就是不喜他總逼著柳雁學,自己是勤快的,就瞧不得人偷懶了。護著她說道,「二爺,雁雁她已經很勤奮了,書院的先生都常誇她。就算是頭牛,也該要休息休息的。」

  柳定義看了看她,又看女兒一個勁地點頭,當真拿護犢的人沒辦法,「她以後若是懶了,我就尋你的不是。」

  李墨荷笑笑,見他回屋,也跟了上去。

  柳雁只覺爹娘感情越發好了,就跟四叔四嬸一樣。雖然偶爾會覺失落,可心底還是高興的。

  快到房中,柳定義問道,「往日你母親隔三差五便會過來,最近怎麼沒見了?」

  李墨荷也覺奇怪,「不但是母親不來了,妾身回娘家時,母親也總不在。總覺……是在躲著我。」

  「她好好的躲你作甚。」柳定義對勢力欺人的李家頗有偏見,只是到底是她的娘家人,總不來,也要讓人說閒話。說他們柳家的不是,想想說道,「今日蠻族使臣已入京,明日我要進宮商議國事。過兩日應當得空了,陪你回一次娘家。」

  有他陪同李墨荷更為放心,自然答應。

  可沒想到別說過兩日,只怕是這兩個月柳定義都不得空了。只因蠻族新皇登基,來大殷議和,進貢許多金銀駿馬,更簽了永世為附屬國的契約。大殷北城多年受的困擾,可算是能高枕無憂了。聖上大喜,當即將有功者加官進爵。而柳定義身為統帥,更是功高。

  他已被封為侯,爵進一階,欽定為定國公,一時朝野恭賀,忙於應酬,便不得空陪李墨荷回娘家了。

  李墨荷也無瑕想這事了,娘家可隨時回去,可搬家的事卻不能拖的。

  柳雁見她在冊子上清點物件,稍稍停筆便忍不住問道,「娘,不能不搬麼?家裡那麼多東西,多麻煩呀。而且雁雁自小就是住在這的,捨不得,葫蘆還沒摘完呢。」

  李墨荷頭也未抬,這兩日清點家中物件可著實讓她頭疼,「這是聖上賞賜的國公府,是一定要搬的,雁雁乖,給你換個更大更好的房間,騰個可以放下很多很多書的書房。好好去收拾好麼?等住一段日子就習慣了。」

  柳雁覺得如今的房間如今的書房已然很好,而且真要收拾的話,得多麻煩呀,「娘……」

  李墨荷稍稍放筆,「雁雁,你哥哥姐姐都已經在整理自己的房子了,你可不能比他們差。娘實在沒空,給你派多幾個下人好不好?」

  柳雁知道這是一定得搬了,只好領著下人回到自己房裡。先去尋個大箱子把地上窗檯盆栽中的大小珠子裝進去,隨後就去書房把高懸多年的「通」字取下放好,染後小手一揮,「好了,其餘的隨便你們折騰,裝好抬馬車上吧。」

  眾人苦笑,這小主子,當真懶喲。

  柳雁以風速指揮好,也閒著無事,便跑去看看哥哥收拾得如何了。晃悠了一圈跑到齊褚陽那,他果真也在認真收拾,將書拿下書架還用帕子擦拭一遍,無比小心仔細。真是勤快得將她襯得更像懶人,撇撇嘴說道,「齊哥哥,你把這些活交給下人做不好麼?」

  齊褚陽往門外看去,見柳雁藏在門後只探了個腦袋出來,說道,「下人清掃我房間去了,人手不夠,我也怕他們手重,撕壞了書。」

  「人手不夠你跟我說呀,我娘勻了四個下人給我,多著呢,我去叫幾個過來幫你。」

  「別。」齊褚陽忙叫住她,」那是你娘給你差遣的下人,怎好叫到我這邊來。「柳雁轉了轉眼珠子,明白過來,「齊哥哥,這麼多年了,你還是見外。那我來幫你好不好?」不等他答話,已先說道,「但不許給我重活,我就擦擦書。」

  齊褚陽已鬧不清她是來幫忙的還是來玩的,「嗯。」

  柳雁這才進去,先去挪了椅子過來,尋了個舒適的位置,這才拿了帕子來,接過他遞來的書,認認真真擦拭。

  「雁妹妹,你在立冬班裡還習慣麼?」

  「習慣呀,冷先生其實人挺好的,雖然有時候很凶。」

  「還是坐在最後頭麼?」

  「嗯,不過無妨。反正先生講義我能聽得見,不用抬頭也行。」柳雁擦了正面又將書翻了過來,「就是有時候聽不懂姐姐們說的話。而且總覺得做女官好難呀,我們立冬女班算上我只有十個人,每日她們都要問問家裡可逼親了,逼著離開書院。」

  她總算明白去女班第一天,阿這姐姐就習以為常跟她說有個姑娘離開的事,總覺得其他姐姐也要隨時走,讓人聽著都覺苦悶。

  「那雁雁還打算做女官麼?」

  柳雁其實心底還是想玩一輩子的,做官什麼的沒想過,更沒這抱負。可每每想到爹爹初去書院,跟薛洞主說她要繼承父業,爹爹分明是歡喜的。所以與其說是自己想奮發做女官,倒不如說是為了讓父親高興。

  她點了點頭,「嗯。」如今她已是國公之女,那更要爭氣了,方能不負父親期許。

  &&&&&

  老太太尚在,未正式分房,二房一搬,其餘兩房也跟著過去。浩浩蕩蕩搬了三日,才終於入住。擇了好日子,宴請來客,不敢太過招搖,只請了相好同僚。

  三房親家自然也要去道賀,李家收了請柬,秦氏一看,就扔在一旁說不去。李爹說道,「你這氣女兒要氣到何時。」

  秦氏輕笑,「她不將我當娘,還要娘家人去撐場面做什麼。」

  李爹禁不住她冷嘲,說道,「撐什麼場面,我們不給女兒丟臉就好了。女兒如今可是國公夫人了,去道賀的也都是達官貴人,那是我們這小門小戶的娘家能壓得過風頭的麼?到時過去了,吃飯手別抖就好。」

  秦氏冷聲道,「瞧你那點出息。」

  「我就是沒出息,我有自知之明。」李爹愈發不順心,「哪裡像你,還整日給女兒臉色瞧,兒媳說幾句話你就信了她。也不看看小蓮花兒往日多乖,也怪不得然然他們總說你這當娘的偏心寶良,薄待他們的姐姐。」

  上回蘇蝶栽贓李墨荷,因有李寶良作證,秦氏也當了真,再不曾理女兒,也不去瞧她,她來了也躲。李爹是看不過去了,她這口氣還沒順下。這會見丈夫指責自己,更覺不舒服,「女兒嫁出去就嫁出去了,哪裡有兒子兒媳重要。你日後勞作不得了,是要誰養你?」

  「那你想想如今這鋪子這宅子是誰換來的,又是誰養著你。」

  秦氏語塞,探身將請柬抓了過來,惱怒道,「我去還不成麼!」

  「去了得好好說話。」

  「知道了知道了。」秦氏聳了聳肩,分外不舒坦,見了女兒得說什麼?不過女婿封了國公,定得了不少賞賜吧。讓女兒給自己勻半點,也足夠她塞牙縫了。如此一想,才露了歡顏,打定主意去。

  柳定義確實是得了封賞,只是柳家素來有祖訓,不可妄自尊大,免惹滅門之災。恰好松州旱災,因此聖上賞賜時,以不能獨享榮華而至百姓不顧,將賞賜婉拒。聖上知曉柳家的做法,也沒太強求,轉而充實國庫,拿去賑災了。

  因此秦氏尋了機會拉李墨荷到房裡問起賞了什麼寶貝時,李墨荷也如實說沒有,聽得秦氏瞪眼,「都封國公了,怎會連點金銀財寶都沒賞?」

  「二爺他沒接。」李墨荷心底為丈夫驕傲,「都拿去賑災了。」

  秦氏惱道,「女婿他是傻了不成,可得好多好多銀子吧!」

  李墨荷只好拿了些銀兩給母親,免得她在外頭跟別人說。秦氏這才不說,拿了錢袋回席上,又想怎麼可能把賞賜全推了,莫不是……女兒藏起來不肯給她吧?這一想,手裡的錢袋就分文不值了,吃得也不舒心。

  又過了兩日,柳定義在房中看書,李墨荷在旁練字,下人來報三太太過來,便直接讓她來書房了。

  李墨荷以為她是來找自己閒聊的,誰想進門後尋的卻是柳定義。

  「二哥。」殷氏是個耿直之人,說話也不拐彎抹角,「弟妹求您件事,您可定要答應。」

  柳定義從未得過她請求,好生好奇,「弟妹請說。」

  殷氏說道,「四年前三爺不是領了個大肚女人回家,說裡頭懷的是他的孩子麼?後來三爺將她安定在外頭,也生了個男童。可前不久我們才知曉,那孩子根本不是他的種!」

  柳定義意外道,「不是?」

  「對。」殷氏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最後說道,「邢大人離京在即,我殷喜喜嚥不下這口氣,想了個法子,但想請二哥出面,還請二哥幫三爺和弟妹這個忙。我殷喜喜定不會忘了您的恩情。」

  自家三弟做事溫吞,弟妹倒是雷厲風行,著實般配。別說他們兩口子因這假冒的孩子不舒服,他這做哥哥的也覺柳家被吃了個大虧,實在丟人。既然來求了他,哪裡會不樂意,柳定義笑笑道,「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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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雁發現最近家裡的哥哥都勤奮起來了,齊褚陽雖然一如既往那樣刻苦,可明顯可以察覺到他更倚重「文」這邊,一問才知道,原來都在準備明年科舉考試。

  京師及州縣學館出身送往尚書省受試者的叫生徒,不由學館而先經州縣考試,及第後再送尚書省應試的叫鄉貢。尚書省的考試通稱省試,或禮部試。又因禮部試都在春季舉行,故而稱為春闈。

  而萬卷書院的學生若去應試,便都是生徒。哥哥都備戰春闈去了,也讓柳雁好好思索起來。

  鄭昉見那小霸王又坐在桌前沉思,敲敲戒尺,「柳小壯士,書院可有很多地方能發呆的,為何偏偏跑到這來?」

  柳雁理直氣壯說道,「先生一直沒將這位置給別人,不就是暗示著學生可以隨時回來麼?」

  鄭昉差點沒跳起來,「等會就抱隻貓放這。」

  柳雁噗嗤一笑,又道,「先生,你好好的蓄鬍子做什麼呀?您要做美髯公麼?」

  鄭昉才不會告訴她這樣瞧起來更像是學識淵博的先生,「你什麼不管管我的鬍子作甚。」

  「定是要做美髯公,不過先生不留鬍子才好,留了好凶呀。」

  鄭昉一頓,「真的?」

  柳雁點頭,「真的,都嚇著我了。」

  鄭昉輕輕一笑,「早知如此,當初你在這時我就該蓄鬍子,每日嚇唬你。」

  柳雁差點沒笑倒在桌前,還是鄭先生好,一在這坐就不想再回去了。她托腮問道,「方才我在想,哥哥們都準備考科舉了,我要不要也去湊個熱鬧。」

  「……別鬧。」鄭昉真不願說這非兒戲,讓她不要胡鬧,可不說她指不定真會去。

  「可先生不是說過,學而優則仕麼?我覺得我學的挺好的,能去了。」

  鄭昉確實相信她能順利考過春闈,可科場的殘酷,是他這歷經過的人,不願看見個小姑娘去的最大緣故,「有詩這樣說過,『孤村到曉尤燈火,知有人家夜讀書』,說的就是寒窗學子的艱辛,你這樣不刻苦,去不得。」

  他越是這麼說,柳雁就越想去,認真問道,「先生,不如我也去考考?要是一不小心過了春闈又過了秋闈,指不定我就成當朝最小的進士了,說不定殿試上表現出眾,皇伯伯還會給我封個前三甲,對吧?」

  進士出身的鄭昉看著她已在想獲封前三甲的模樣,真是恨不得搖醒她,「你去試試吧。」

  哼,試試吧,試試就知道難字怎麼寫了,挫挫銳氣也好。

  末了鄭昉轉念一想,不對,要是她真的順利攻入殿試,那他的臉面何在,她只怕會更囂張吧……只是想想,脊背就涼了,不由一咽,「雁雁,你還是考慮考慮吧。」

  柳雁已經決定要去試試,搖頭,「不,我要去考科舉!今日開始用功,先生我定會爭氣的。」

  鄭昉笑不出來了,心中無比惆悵,他要不要趁著她還沒事成,請辭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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