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窕回教室的時候，老余還在班裡，看到她額頭上的紗布，一臉驚訝，“江延還真把你給打傷了？”

班裡的同學都是知情人，聽到老余這麼說全笑了起來。

林窕站在門口，語氣有些無奈，“余老師，我這傷不是江延打的，是我上體育課的時候不小心摔的，跟他沒關系。”

老余還有點懷疑，眼角皺出褶子，遲疑道，“真不是江延打的？林窕同學，你不要害怕，我教出來的學生是不會屈服在強權之下的，要真是江延打的，我是不會偏袒他的。”

正好這時候江延從衛生間回來，聽到老余這一句，和林窕一塊站在門口，不解的問了句，“什麼我打的？”

林窕看了他一眼，“我。”

“什麼？”

“我。”林窕莫名笑了，“老余說我腦袋這傷是你打的。”

“……”

兩人就這麼站在門口聊了兩句，老余屈指敲了敲講桌，臉上堆著笑，“要不要給你們倆搬個凳子放門口聊啊？”

“……”

“哈哈哈哈哈哈！”

“老余你是什麼神仙班主任啊。”

班裡鬧哄哄的吵了起來，林窕臉皮薄，架不住這麼笑，低頭匆匆回了座位，江延跟著也回了座位。

平心而論，老余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班主任，對待學生一視同仁，沒有什麼好壞之分。

就是做事不太合常理，往往都不按一般人的思維出牌，但勝在脾性好，十八班這一窩小崽子對他都很敬重也非常喜愛。

“老余的思維是不是跟別人不太一樣？”林窕回到位上之後，和江延討論起余秉山，“他是不是也對你有什麼誤解？”

江延抬手搓了搓眼楮，眼尾有點紅，“怎麼？”

“要不然為什麼會選你當班長，還有讓杜聞博當學習委員？”

林窕和杜聞博同桌時間不長，但就那麼點時間裡，她就沒見杜聞博的視線離開過手機。

還有她同桌江某人，一天二十四小時，恐怕有二十五個小時都活在電視劇和遊戲裡。

江延側身靠著牆，支起胳膊撐著腦袋，垂眸看著她，“我覺得老余對我沒什麼誤解，倒是你，對我的認知好像出現了一點偏差。”

“哪裡有？”林窕一本正經的說道，“就按照你一人單挑別人一個班男生的傳聞來看，我覺得老余對你的了解就不是很充分。”

林窕初中的時候，班裡就有一個號稱是打遍附中無敵手的校霸，在附中橫行霸道，走哪都是風風火火一群人。

成績自然是學渣中的渣渣酥，老師更是不怎麼待見他們。

雖然林窕對這些不是特別在意，但按照正常老師的想法，是不會選一個隨時隨地能單挑別人一個班、上課從來不聽課永遠沉迷遊戲的人當班長的。

不過也有例外，譬如家裡有錢給學校捐了一棟樓一操場的，在學校就是橫著走，校長踫到也會讓一讓。

想到這裡，林窕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一臉驚訝的看著他，“你爸該不會給學校捐了一棟樓吧？”

江延沒想到她腦袋天馬神空的想這麼多，聽到她說的話，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整個人突然安靜下來。

林窕對他的突然安靜有些不明所以。

這是戳到了他不能為人所知的小秘密？傷到他為一個即將成年的男人自尊心了？

也沒有啊。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剛剛說的話，你爸該不會給……你爸！

林窕突然想到之前他因為打架那次，徐一川他們幾個不小心透露出的豪門秘辛。

他爸打他。

他二叔為難他。

“……”

林窕覺得自己真戳到人家不為人知的小秘密了，一時半會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她猶豫著要不要開口試圖側面安慰一下的時候，江延又突然開了口，“聽過物林杯沒？”

物林杯，全國性的物理競賽，每年四月在湖城大學舉行，歷時三個月，分為初賽、決賽和最後一輪的自由組隊賽，規格僅次於全國中學生物理競賽。

林窕沒想到他話題轉的這麼快，愣了幾秒才點頭，“知道啊，怎麼了？”

這比賽早幾年的時候林窕還看過直播，後來由於受到物理的摧殘，她就沒怎麼關注了。

“你去官網看一下，應該還能找到前年的比賽結果。”

林窕微挑了下眉毛，摸出手機點開百度搜索，進了物林杯的官網，找到歷年比賽結果。

網速比較慢，緩存了十幾秒才顯示出來。

林窕往前翻了兩年，看到結果的時候手一頓，滿臉驚訝的抬頭看著江延，“這個第二名的杜聞博不會就是我們班的這個吧？”

“你覺得呢。”江延放下胳膊，低頭看著手機。

林窕花了幾分鐘消化完這個消息後，突然反應過來，“誒？不對啊，你怎麼知道杜聞博獲獎的事情啊？”

“你可以再往前翻一年。”

“你該不會要告訴我，你是那一年的第二名吧？”

江延從情緒裡出來，垂下頭笑了聲，“不是。”

“我就說嘛。”

他又開口，“我是第一名。”

“？”

林窕說不出話了，沉默著迅速往前翻了一年，等看到網頁顯示的結果時，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楮。

這什麼玩意？

第一名，溪城中學初二一班江延。

她莫名覺有些口乾，咽了咽口水，“我怎麼覺得你跟他同名的可能性，好像會比你是這個第一名的可能性要高一點呢。”

江延愣了一秒，突然很想笑，然後就真的笑了起來，尾音上揚，“你是不是傻？”

他的聲音被刻意壓低，帶著點砂礫感，　裡啪啦竄進林窕耳裡，像是過了電一般，酥麻不已。

林窕心猛地一跳，忍不住搓了搓耳朵，“學霸也不可以罵人啊，要說學霸，我也是個學霸。”

江延顯然不信，敷衍一聲，“嗯，學霸。”

“……”

三節晚自習在林窕無比震驚的念念叨叨中很快結束，教室裡人走得很快，沒一會就剩下一小半人了。

林窕慢慢吞吞收拾好東西，拎著包站起來的時候，江延也從桌肚拽出自己的書包，走了出去。

路過她身側的時候，他突然停下來。

林窕抬頭看了過去，呼吸倏地一頓。

少年的皮膚很白，五官是少有的端正，一鼻一眼的輪廓都像是精心打磨過的，頂上是明亮的白熾燈，光線亮堂堂。

他就站在那裡，站在那光裡。

突然，他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低聲說，“周一見，小學霸。”

林窕的呼吸徹底亂了節奏，沒人知道她這一刻的心跳猛地竄到了多麼快的頻率。

這人長得真好看。

她想。

隔天便是周末，林窕一大早就被林母叫起來，帶去醫院做檢查。

昨晚林窕放學回家，林母看到她額頭上的紗布時，人嚇得不輕，當即就準備帶林窕去醫院。

要不是林窕再三強調自己沒什麼事，恐怕昨晚就要在醫院過夜了。

周末醫院人也多，好在林母有認識的人，檢查沒排隊，結果也很快出來，一切正常，沒什麼大問題。

林母拿著檢查結果看了好幾遍，才松了口氣，“還好，腦袋沒什麼事，胳膊也沒受影響。”

林窕早上起得早，這會連打了幾個哈欠，“媽，我都說了沒什麼事，就磕破了一點皮，都沒要縫針。”

“你呀，一點都不讓我們省心。”林母話雖這麼說，但滿心滿眼裡都是對女兒的寵溺，“沒事就好，回家吧，我讓你爸托人買了幾根人參，回去給你熬點補湯補一補。”

“　。”林窕故驚喜的模樣，摟著方儀宋撒嬌，“我媽媽怎麼這麼好呢。”

“你呀。”林母戳了戳林窕額頭，眼裡都是笑，心裡卻湧上一層對女兒的虧欠。

她和丈夫林詠城算是白手起家，平日裡工太忙，常年在外出差，十天半個月都不著家。

對林窕的照顧自然就少了很多，但好在林窕聽話又懂事，在生活和學習上都不用他們多費心。

直到近幾年公司經營逐漸步入正軌，她才算有點了閑空，能留在家裡陪陪林窕。

雖然她和丈夫都非常遺憾，錯過了她的童年，但現在能夠機會彌補，其他也都不算什麼了。

……

從醫院回去的路上，林窕在qq上和孟昕閑聊。

孟昕還記著昨天江延說要給她報仇的事情，“江延有沒有跟你提過，他到底要怎麼給你報仇啊？”

“沒提，我覺得他也就是嚇唬嚇唬唐雨詩。”

林窕確實沒把這件事當真，好歹江延也是一個男生，他總不能去動手打女生吧。

“也對哦。”孟昕連著回了幾條，“不過，嚇唬嚇唬唐雨詩也是好的，她昨晚自習課都沒來。”

“我讓紀律委員直接記她曠課了。”

“她的小姐妹也不在，我一起記了，哈哈哈哈哈哈。”

林窕“……濫用私權啊你。”

“我這是有仇必報，誰讓她故意拿球砸你的啊。”

昨天體育課，林窕原本站在球場旁邊看她打排球，誰知道突然從旁邊籃球場飛出來顆籃球，直接把林窕砸倒了，腦袋還磕到了旁邊的長凳邊緣。

要是別人的話，孟昕還真的信了是手滑不小心，可要是唐雨詩，她就是把球吃了，也不會相信這人是不小心的。

誰不知道她唐雨詩籃球打得頂頂好。

手滑？不小心？

她呸！

“你放心，這仇要是江延不給你報，我來。”孟昕發了個語音，“打女生，我最在行了。”

林窕不小心點了外放，頓時整個車內都回蕩著她雄赳赳氣昂昂的聲音。

“……”

林母偏頭看了林窕一眼，“聽聲音是孟昕吧？”

“沒有沒有，你聽錯了。”林窕連忙否認，“這我現在班裡的同學，放假了沒事在群裡聊天呢。”

“是嗎，不過怎麼聽著像是要去打架啊。”

林窕裝傻，“我也不知道呢，回頭問問是怎麼回事。”

“問什麼，你別跟著去湊熱鬧啊。”林母把車窗關了，“這樣最容易發生校園暴力了。”

“……”

林窕哭笑不得，和林母再三保證不會去湊熱鬧，才算罷。

晚上吃過飯，高二十八班沒有老師的小群裡還真的熱鬧起來，等林窕看到消息的時候，都已經99+了。

她點開的時候，班裡有個叫吳往的男生發了一條，“靠，不是吧，江延真的動手打了唐雨詩？”

？

林窕腦袋咯　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底下迅速竄出來幾條其他同學發的。

“好像是打了一巴掌吧？”

“不是說踢了一腳嗎？”

“不對吧？我聽我文科班的同學說是拿球砸了一下？”

“不不不！是給了她一拳。”

林窕“……”

就不能統一個死法嗎？

不過這時候也沒開玩笑的心思，她退出聊天框，給江延發了條消息，“你打了唐雨詩？”

估摸著江延也在水群，沒幾秒就回了消息。

“我沒打她。”

林窕一口氣還沒松完，就看到他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

“她先沖過來打我的，我正當防衛，推了她一把。”

“……”

者有話要說　　江延我真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