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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見陸心/老師來了叫我喔》24|第24章《陌生的海灘》
明女士很少會這麼密集地麻煩自己,江甜覺得奇怪,還是軟聲應下來。

陸允信步伐很慢,慢到可以聽見宋易修遺憾的語氣:「甜姐兒沒關係,你有空隨時給我打電話,北城和南城隔得不遠,老同學可以經常聚聚。」

江甜笑著回:「以後有機會吧。」

和宋易修一起出球場的路上,人不多。

打探的目光伴著議論,稀稀落落。

「感覺甜姐兒和宋男神蠻配啊,兩個人都有酒窩,笑起來都會彎眼睛,我的天男神看甜姐兒的眼神簡直不要更溫柔。」

「不是說甜姐兒和允哥在一起了嗎,允哥在奧賽班出了名的有潔癖,剛剛喝了甜姐兒的水。」

「喝了兩瓶估計只是渴吧,關鍵你看允哥那高冷的樣子像是談戀愛嗎,宋易修更像啊。」

「異地戀?這麼會玩?」

「……」

江甜送幾個老同學到校門口,彼此祝福。

宋易修和江甜對視時,垂在身側的手微微動了動,最後抬到與她肩同高,極為克制地拐成拜拜的手勢:「甜姐兒,還是甜姐兒啊。」

江甜彎著眉眼學他:「一休哥,還是一休哥啊。」

老同學上車,司機轟轟踩兩下油門,車輛遠去,尾煙四起。

宋易修凝視著仍在後視鏡裡的小姑娘,慢慢抿唇。

「一休哥你不是想約甜姐兒……」

幾個男生調笑沒說完,宋易修食指輕輕抵在唇上:「噓……」

白鴿掠過天空,繞一圈飛回窩棚,各自散開覓一會食,又撲棱著翅膀排成一隊,飛向一中門口的思考者雕塑。

聚散,離合。

冥冥之中……

宋易修覺得自己今天隔江甜很近,近到他差點可以擁抱。

可想到她被人半攬在懷裡,看著一向進退有度、看上去嘻嘻哈哈、其實比任何人都拿捏到位的江甜不掙扎、赧然紅臉,他又覺得自己和她,離得前所未有的遠。

………

南城一中,高中部。

教學樓裡有一根管道,豎長漆黑,橫亙在靠牆那端的中間。

最開始大家都對那管道存有謹慎,不敢去碰。

馮蔚然無意間用筆敲過一次,「鐺鐺」兩聲脆響,樓上竟傳來同樣的回應。

大家覺得驚奇,課間爭先恐後到馮蔚然的座位嘗試。

陸允信課上睡覺,江甜好不容易等他下課醒了,想和他說會話,見前後包圍的同學們,又默默噤了聲。

江爸爸送江甜的素鐲子贈了塊白絲絨布,江甜剪了兩截,伴著同學們「你上去看看是誰」「哎呀你為什麼不去」「萬一學長很帥」的喧嘩,悄無聲息把絲絨布用膠水黏在陸允信課桌分塊位的兩鉚金屬榫合處。

陸允信撐著臉:「你做手工用自己的桌子實驗不可以?」

「我是看你睡覺偶爾會碰到,」江甜低著頭專註手上的動作,「我給你包上一層的話,你睡覺無意碰到就不會突兀也不會痛啊……好了,」她大功告成地拍拍手,「雖然我站明阿姨,同覺得你應該把作息調正常。」

………

周五下午,緋聞加身的江甜和陸允信被安排在一起做清潔。

明明兩個人只是掃一掃過道,把垃圾匯在一起。

陸允信握著簸箕的塑料柄,手指在埠曲出一個溫潤的弧度,江甜瞥著瞥著,竟無端熱了臉,掃好幾下才把垃圾掃進去。

引得陸允信嗤她:「小兒麻痹。」

江甜想踩陸允信的腳,陸允信巧妙避開去倒垃圾。

陸允信回來,教室裡只剩江甜,一個人站在座位東摸一下口袋,西翻一下書,嘟囔著:「我記得明明放在這裡的,怎麼不見了?」

「什麼?」

「錢。」

陸允信問:「多少?」

一中住讀同學大多是一周或者一個月給飯卡充一次錢,然後在學校隻用飯卡,身上留個十來塊周五坐車就行。

江甜原本也是這樣,可下周有春遊,她嫌取錢麻煩,就多帶了一點:「三百。」

雖然抵不了她半隻鞋子的價格,但也當得了她半個月生活費。

江甜一邊摸著衛衣中間的通口袋,一邊皺眉:「我記得我就是裝在這的,結果沒有了,書裡也沒夾。」

陸允信給她把翻亂的書疊起來:「在哪摸掉了?」他嫌棄,「你看你翻個書,卷子都能落一地。」

「不會,」江甜避開,方便陸允信撿卷子,「我每次穿衛衣,都把錢放在這個通口袋,怎麼會以前那麼多次都沒掉,偏偏這次掉了。」

「座位找過了?寢室?」

江甜整周都沒有自己把錢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來的印象。

不過陸允信這麼一說,她把書包塞他手上:「我語文和英語做完了不用帶,你幫我收一下東西,等我回去一趟。」

「隻給十分鐘……」

江甜出教室,一溜煙跑沒了影。

她小短腿噠噠噠,陸允信看著想笑,轉念想到她丟了錢,想忍住,忍了好一會兒,還是埋頭在唇旁勾了抹淺淡的弧度。

半個小時後,江甜在教學樓下看到陸允信。

她頗為挫敗地接過書包:「沒有……」

「你不是經常要用東西找不到,不用東西東西自己跑出來。」

「可這次我真的記得自己放在衛衣這口袋就沒拿出來,」江甜把書包背好,頗為無力地癟嘴,「陸允信你說到底在哪兒啊……」

「小偷?」陸允信嗓音和步伐一樣散漫。

「進宿舍要刷校園卡,宿管阿姨中午晚上會查寢,」江甜回憶,「也不允許串寢啊。」

「那可能是你們寢室的人拿了——」

「不可能。」江甜打斷。

陸允信睨她一眼,波瀾不驚:「錢不可能平白無故消失,你少了錢肯定就有人多了錢,其他情況不可能,那就只能是,」陸允信停下腳步,「秦詩和你關係最好——」

「怎麼可能是秦詩。」

「就你粗心大意那德行,那個蔣亞男也應該知道你錢放在哪——」

「不可能是亞男。」江甜有些不耐。

陸允信視若無睹:「還有一個叫什麼,」他想不起來,給馮蔚然發了條簡訊,馮蔚然秒回,「楊紫嬋——」

「我走得早,東西經常收不好,昨天在桌面忘個水杯,今天在凳子上忘件衣服,要不是紫嬋姐姐每次順手幫我收,我評分不知道要扣多少。」

「就是因為她幫你收東西,」陸允信平靜道,「你不覺得她更有可能嗎——」

「錢丟了就丟了,陸允信你不能因為紫嬋姐姐話少、存在感低就張口胡說懷疑人啊!」

默了片刻。

「我張口胡說懷疑人?」陸允信冷笑著,看江甜。

江甜不服輸地和他對望。

一秒,兩秒,三秒。

陸允信轉臉就走。

步伐寬闊,瞬間把江甜甩在原地。

低矮的行政樓打底,與晚天廓出城市黃昏。

江甜望著他走入遠景,愣愣地有些回不了神。

一步,兩步……

陸允信停下來,倒回來,重新站到江甜面前。

他從兜裡摸出一個鋼鏰,扔進她衛衣帽子,然後,看也沒看她地轉身就走,鞋底踩著葉子「窸窸窣窣」。

混著風和蟲鳴。

………

儘管丟了錢,儘管天快黑,儘管一個人。

江甜還是一臉淡定地走到校門口,目光掠過還在擺攤的章魚小丸子,沒停留,然後用陸允信給的一塊錢上了公交車。

不少同學成群結伴嬉笑說明星說八卦,她目無焦距地欣賞華燈初上。

回家,江外公江外婆留了熱飯熱菜。

「翅中外焦裡嫩,外婆不教物理可以去米其林做總廚」「外公煲的番茄排骨湯也好好喝,豆芽很提味,是明阿姨煲了送過來的啊,也很好喝」「我有吃很少嗎,不可能,真的好吃,可能沒怎麼餓吧,嗯嗯,明天還炒這個小白菜」……

甜笑著誇了好大一堆,江甜回臥室,關門,扔書包時不小心踢到床角,痛感從腳小指擴開,她吸口冷氣,驀地紅了眼眶。

撥通陸允信,哽咽著:「人家丟了錢本來就很委屈了,只是想你安慰一下我,誰要你給我分析原因啊!誰要你懷疑我室友啊!如果是你丟了錢我隨口就說馮蔚然和沈傳你能高興嗎!」

對方沉默。

她抽噎著:「我本來很會說話的啊,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在你面前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她吸鼻子,「我不是說你那個的意思,更不是想讓你不開心,可我就是沒說對嘛,路那麼遠,天那麼黑,可你為什麼要把我一個人扔在路上嘛,比丟錢更難受……」

江甜越想越委屈:「我明明就說了自己害怕一個人走,害怕一樓寧教授養的那條小紅獒,它總是板著臉凶我,和你一樣,你們怎麼都這麼壞……」

「江甜,」對方嘆了一口氣,無奈,「你不想承認但也必須承認,你錢不見了是既定事實,既然不是自己掉的又找不到,那有人偷錢也是既定事實,知人知面不知心,」陸允信耐著性子,「你要知道很多人並不是你看到的那麼美好,有時候你至親至信的人都可能背棄你,遑論室友,室友只是——」

江甜直接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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