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聯邦的質疑
最後, 塞西爾也沒能問出周棉那是誰送的卡片和玫瑰。
畢竟周棉把他堵得無話可說。
嘖……
塞西爾坐在書房的落地窗旁,看著窗上擺著的三盆花發愣。
原本是沒有的, 這是周棉給他擺上, 並且親自照料的。
睡房的窗口上也有兩盆。
「咔嚓」一聲管家端著下午茶入內。
「這是少爺親自泡的茶, 親手做的餅乾。他說這次他沒把餅乾做毀了,上將試了一定滿意。」管家把托盤裡的點心和茶放到了桌上。
塞西爾蹙眉道:「他為什麼不親自來和我說。」
管家眼都不眨一下的, 坦然笑道:「因為少爺忙著給上將做晚飯呢。」
雖然真相是周棉覺得塞西爾今天神經兮兮的, 於是決定不來了。
「喲……」塞西爾摸了摸下巴,蹙眉道:「不會是害羞了吧,畢竟我那麼帥一個人就這麼按住他……嘶,不得害羞得原地爆炸?」
「也許是呢。」管家跟了塞西爾許多年, 睜眼說瞎話的功力一流:「上將快吃吧。」
「哼。就愛撒嬌。」塞西爾得意洋洋地吃點心, 覺得自己彷彿擁有了全世界。
管家笑道:「不過即便少爺生氣了, 這也不是一件好事嗎?」
「嗯?」塞西爾吞下了一塊餅乾,覺得味道確實很不錯。
他都快要沉迷上週棉做的食物了。
管家道:「少爺一向溫和內斂,很少見他像今天那樣,把情緒都露出來, 這是一個好的嘗試。」
塞西爾一頓。
「也是。」塞西爾也笑道:「他太拘束了。」
吃完點心後,塞西爾的終端卻是收到了一個緊急密報。
塞西爾微微蹙眉。
他的十二軍隊長, 卡斯柏給塞西爾發的。
{十六星行動不順利,顧少將小隊忽然失去聯繫。}
塞西爾面色當即沉下來, 吃到一半便直接起身取過外套道:「和周棉說不用準備晚餐了,我要出去一趟,讓他自己……」
塞西爾頓了頓, 道:「讓他準備一下和我一起出門。」
「好。」
周棉見塞西爾這副樣子,知道事態緊急,便也不磨蹭了,拉過門邊的外衣也直接和塞西爾出門。
「怎麼了?」飛行器上,周棉問道:「出什麼事了嗎?」
塞西爾道:「顧邢之,聯邦少將你聽過麼?」
周棉頷首。
顧邢之就等於冰河系的周棉,只是在聯邦,塞西爾不僅主內也主外,大戰事都是塞西爾統領。不過聯邦也不是只有一個塞西爾能領兵,還有顧邢之。
塞西爾出戰那等於帝王御駕親征,顧邢之則等同聯邦大將軍。
而顧邢之的主戰場大多都在聯邦領地偏僻的地方,例如駐守外圍震懾外邦與附屬國,保護聯邦邊疆。
除非蟲族真的囂張到直接從橋樑進攻,否則若是蟲族要對聯邦下手,那顧邢之將是第一個會面對的人。
塞西爾道:「情報局那裡傳來消息,說是邢之五個小時前忽然失去了聯繫,聯邦發去十六星的請求回應信號也無人搭理。」
周棉微微蹙眉。
這種情況他一聽便明白。
出事了。
周棉問道:「顧少將的隊伍有多少人?」
塞西爾道:「大隊在十五星,邢之帶了九人小隊前去十六星探查情況。如今十五星的大隊已經在十六星搜救了,但是沒找到人。」
周棉拍了拍塞西爾的肩膀道:「你別太擔心,這要麼是受傷了暫時躲在一個難以發現的地方,要麼是被蟲族抑或海盜擄走。顧少將身份崇高,即便落入敵軍手中想必也不會喪命,他們會把他作要挾聯邦的籌碼。」
周棉語氣柔和但不失堅定,塞西爾心也跟著平靜了下來,笑著揉了揉周棉的發頂。
兩人抵達情報樓,塞西爾取出通行卡帶著周棉穿過了層層走廊和大廳,來到了一間操控室。
操控室裡四面都是屏幕,屏幕下坐了一排人,此刻正嘗試捕捉十六星的信號。
十二軍隊長卡斯柏站在一旁,監督著屏幕上的動向。
「上將,周上將。」
見兩人來了,卡斯柏微微鞠躬道:「暫無進展。」
塞西爾接過卡斯柏遞來的詳細資料,和周棉一起細細地看了起來。
卡斯柏見塞西爾一副很自然的模樣把加密資料給周棉,心裡微頓,對周棉也有了新的認知與印象。
看來上將和周上將感情確實很好。
塞西爾看著那些屏幕,道:「大隊已經在搜查十六星了,你們把信號擴大範圍,檢測附近的荒星。」
卡斯柏道:「附近的十四、十五星,還有十七已經搜查過了。」
「那十八呢?」
「十八太遠了,距離十六得用上三天的時間才能抵達,顧少將最後的信號是五個小時前,就在十六星,因此他不可能會在十八星。」
塞西爾堅持道:「試一試。」
畢竟所謂的能去到的地方至今為止已經搜救了五個小時了,也依舊杳無音信。
卡斯柏微微蹙眉,但還是服從道:「A1信號器轉換至十八星從左搜起,A2從右。」
塞西爾和周棉在等待的當兒,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繼續看衛星給出的地圖分析。
塞西爾像是想起了什麼,轉頭問卡斯柏:「你通知伊倫了嗎?」
卡斯柏一愣,隨後搖頭。
他們不是……分手了嗎?
塞西爾還是取出終端聯繫伊倫了。
「怎麼了?」伊倫那邊一片吵雜,看著像是在什麼酒吧。
塞西爾嘆了口氣,低聲道:「邢之出事了。」
「……」
對面那頭默了片刻,隨後伊倫笑道:「怎麼可能?」
塞西爾道:「是真的,他是軍人,我不會拿這種事來開玩笑。」
「……」
塞西爾補充道:「我們在情報局。」
隨後便掛斷了通話。
塞西爾搖了搖頭。
也不知道伊倫會不會來。
周棉好奇問道:「顧少將和伊倫殿下……」
「他們以前曾在一起,不過後來分手了。邢之這幾年也在外頭,很少回來,而他一回來伊倫就會以旅行為由出門。」
塞西爾頓了頓,道:「算起來,他們也有三年沒見面了。」
「滴滴……」
片刻,其中一台屏幕出現了紅光。
是檢測十八星那台!
「有了!」那個情報員激動得手都抖了,趕緊接通。
「聯邦首都A2,請問……」
那個情報員話音未落,就聽見一個男人的聲音沙啞地響起。
「我和剩餘的小隊……在十八星峽谷……咳……」
男人的聲音低沉沙啞,有氣無力地看著情況不太好。
男人一出聲,在場的人都震驚了。
三天才能到的地方,為什麼顧邢之會在那裡?!
塞西爾上前接過了麥道:「邢之,你怎麼去的十八星?」
「我不知道……」
塞西爾猜測顧邢之可能是無意發現了什麼隧道抑或捷徑,但此刻顧邢之連說話的力氣都微弱,想來神志已經不太清晰了,既然問不出來,塞西爾只得道:「那搜救隊要三天才能到你那裡,撐得住嗎?」
「……」
嘟嘟……嘟嘟……
失聯了。
塞西爾愣在了原地。
信號還通著沒掛斷,但是顧邢之卻忽然說不出話了。
周棉道:「應該是撐著交代了位置後就沒力氣了。」
塞西爾低喝道:「傳信給十六星的大隊,讓他們用最快的速度前往十八星!」
塞西爾依舊沒放下麥,只是道:「顧少將,和我說話,你還聽得見嗎?」
另一端傳來低沉的氣音。
塞西爾道:「請報告傷勢。」
隔了片刻,顧邢之道:「我可能……回不去了。」
塞西爾聲音沉靜道:「不會的,請報告你和小隊的傷勢。」
「其他人已經失去意識了。我……咳咳,不知道還活著嗎,如果我也回不去的話,幫我給伊倫……帶句話。」
「碰!」
大門被推開,伊倫還是趕來的,就見他風塵僕僕的,扶著門六神無主地看塞西爾。
麥裡傳來了男人的聲音。
「和他說我很抱歉……」
伊倫愣愣地看著塞西爾手中的麥,臉色一白。
塞西爾見到來人隨即一愣,隨後退開道:「伊倫,過來和他說說話。」
一來塞西爾想讓伊倫激勵激勵顧邢之,二來,萬一顧邢之真的回不來了……
伊倫深吸一口氣,上前捏住了麥低喝道:「顧邢之!你死了更好!」
「……」
全場隨即一片靜默,塞西爾嘴角抽搐。
伊倫喊道:「我不稀罕你回來!你最好不要回來,死外邊去!我就繼續浪,找個比你好的結婚了!」
說罷,伊倫紅著眼眶轉身逃走了。
周棉看著伊倫離開了遙控室,攔都攔不住。
遙控室內沒人說話,最後還是來自遙遠十八星的聲音打破了僵局。
「小隊在十六星遭遇海盜伏擊……倖存者包括我……咳咳,五人,目前位於十八星大峽谷……」
顧邢之開始緩緩報告,細細說明五人的傷勢。
都是被海盜炸1藥所傷,失去了戰鬥力後和海盜打鬥時被砍了幾刀,而海盜的刀抹了蟲毒,此刻他們不僅受傷還都感染了蟲族,躲藏在峽谷內不堪一擊。
那些情報員開始定位和記錄分析。
塞西爾道:「他們傷得太重,大隊的醫療裝備無法應付,我們首都這裡也必須派人出去。」
卡斯柏道:「我可以……」
「我親自去。」塞西爾看了眼周棉道:「你去嗎?」
雖然是詢問,但周棉知道塞西爾的意思,他必須去!
在其餘人眼裡,顧邢之是沒救的了,塞西爾此番去也是訣別。但塞西爾清楚,只要顧邢之能挺過這三天,中了蟲毒周棉可以嘗試解。
周棉輕聲道:「還好我之前采和做了多餘的藥。」
「好。」塞西爾拉著周棉對卡斯柏道:「準備主戰艦!」
他們會用最快的速度前往十八星!
———— XXXX ————
主戰艦在機場上就位,機場也關閉了其餘民眾出入。
大家察覺到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但一來聯邦常年征戰,二來顧邢之遇難的消息保密,因此暫時沒出現什麼騷動。
「塞西爾!」
塞西爾腳步一頓,就見伊倫提著行李站在一旁,撇頭道:「我也要去,看顧邢之死了沒。」
塞西爾嘆了口氣。
塞西爾把公務都和五位秘書交代好後,便和周棉一起帶著一支小軍隊還有伊倫低調出發。
醫療設備和醫生已經在主戰艦裡就位,這三天內顧邢之大隊將會去接他,隨後火速趕回首都,而塞西爾的主戰艦也會從首都出發在路上和他們相會,儘量縮短時間。
塞西爾和周棉坐在駕駛航裡,塞西爾翻閱著資料蹙眉道:「邢之也不是第一天在荒星了,怎麼會忽然受了這麼重的傷。」
周棉道:「海盜向來詭計多端,也擁有先進的武器,和蟲族勾結,顧少將一時失手不難理解。」
「不,我的意思是……為什麼?」
「嗯?」
塞西爾解釋道:「現在也不是什麼特殊時候,蟲族也沒來進犯,海盜為什麼忽然就瞄準邢之了呢?要把邢之傷成這樣,那得耗費不少人力和資源吧?有這個必要?」
周棉也微微蹙眉。
是啊……為什麼呢?
周棉想起那個紅衣人的眉眼。
他也……猜不透那個人在想什麼。
塞西爾低頭繼續看報告,周棉瞧了眼坐在後頭看著窗外發呆的伊倫,寬慰道:「殿下不用擔心……顧少將常年在外,這次也會平安度過的。」
「我沒有擔心……!」伊倫咬牙道:「我就是想來看他倒霉的!」
周棉愣愣地看著伊倫。
為什麼分明很擔心,還要說不擔心啊?
見周棉看著伊倫欲言又止,滿臉疑惑,拍了拍他道:「這是情趣。」
周棉:「……?」
伊倫:「……」
塞西爾笑道:「就好比你每次和我撒嬌,但又說沒有。」
伊倫微微挑眉。
喲……?
周棉:「……」
他那個真的是沒有啊!他什麼時候和塞西爾撒嬌了??
伊倫忍不住好奇問道:「看不出啊……原來嫂子會撒嬌嗎??怎麼撒的啊?」
周棉咬牙道:「我沒有,你別聽塞西爾胡說。你還不知道他嗎?」
「也是。」伊倫嫌惡道:「說話就靠一張嘴,台詞就靠自我陶醉。」
周棉拚命忍住想點頭的衝動。
總歸因為這個話題還有塞西爾的「自我犧牲」,房裡的氣氛稍微輕鬆了些。
如今擔心也沒用。
幾人在主戰艦裡睡了一夜,而在第二天,顧邢之的事便在民間慢慢有了風聲,星網上也開始說顧少將是不是出了事。
「瞞是瞞不住的,但是……未免太快。」塞西爾微微蹙眉。
頓了頓,塞西爾讓留守首都的卡斯柏留意,讓他們可以藉機開始著手查內奸了。
如果這次內奸坐不住,再次出現攪渾水……
塞西爾冷笑。
周棉看著星網上人心惶惶的樣子,疑道:「黑鳳凰的目的是擾亂上將的計劃,讓首都陷入混亂?」
不然為什麼之前暴露他采紅羅羅,如今又暴露顧邢之的情況呢?
「總歸他們的目的就是給我添堵,找機會殺了我吧。」塞西爾聳肩道:「畢竟我血洗了黑鳳凰。而這位來自黑鳳凰的內奸,我也不會放過。但凡是黑鳳凰的人,殺無赦。」
塞西爾語氣云淡風輕的,但卻暗藏著戾氣。
周棉頓了頓,頷首。
塞西爾笑道:「其實黑鳳凰裡也有好人,是一個漂亮、溫柔的女生,那時候她年長我二十歲,很照顧被黑鳳凰擄走的孩子們。只可惜她為了保護我和另一個孩子,死了,就是被黑鳳凰的人殺的。」
「另一個孩子……?」周棉忽然察覺塞西爾不是一個人被綁架的。
那還有人?
「是呢。」不過塞西爾移開了目光,不打算多說。
周棉因為精神力關係一向敏銳,所以此刻能感覺得到塞西爾的情緒變化。
在說到那個人的時候,塞西爾情緒明顯波動了。
周棉忽然想起其餘人說的,黑鳳凰是塞西爾的逆鱗,但之前塞西爾和他聊天也說了,他不怕黑鳳凰,也不是什麼陰影。
會不會……其實黑鳳凰不是,那個人才是?
周棉微微出神。
而在入夜後,主戰艦終於和護送顧邢之的飛行器碰頭了,主戰艦開了大艙門,飛行器入內後,顧邢之和倖存的兩個士兵就被一個擔架給挪入醫療室。
伊倫看著擔架道:「不是說五個人嗎?」
周棉和塞西爾默不作聲。
伊倫頓了頓便明白了,另外兩個沒能撐到救援。
幾人上前一看,三個人皆是一副血肉模糊的模樣。
醫生隨即上前就位,兩個醫生兩個護士面對一個病人。
基本上傷口已經經過最基本的止血和防止感染包紮了,所有急救也已經做了。
伊倫站在顧邢之的病床邊,身體控制不住地發顫。
顧邢之整張臉已經被鮮血覆蓋,只能依稀看見一個硬朗的輪廓。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傷,背部也一片燒傷,想來是爆炸所致。
但是致命的傷口是從肩膀橫亙到腰部的大口子,那個刀傷硬生生地在皮肉上開了一個血淋淋的深溝,看著異常可怖。
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伊倫從小便嬌生慣養的,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傷口,還是長在顧邢之身上,渾身抖如篩糠。
周棉上前擋住了伊倫的視線道:「殿下,你先去外頭候著?」
「是不是……」伊倫吸了吸鼻子道:「是不是會很疼啊?」
周棉一愣。
伊倫心態忽然就崩了,眼眶紅得跟兔子似的,平時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也不在:「我是不是錯了?我不應該那樣對他的,他會不會死?」
「是不是很疼?」伊倫雙唇發顫,再次問了這個問題。
在伊倫的認知裡,那個男人永遠是高大冷漠的,就像一塊老木頭那樣,戳一下動一下。
那樣強悍的人,怎麼可能會變成現在這副狼狽的模樣?
「殿下,我們出去等著吧。」周棉攬過了伊倫的肩膀溫聲道:「還有救治的機會。」
「不了。」伊倫推開了周棉的手道:「我就在一旁坐著,不會打擾你們的,你們不用管我。」
伊倫深吸一口氣,努力做到面無表情地坐在一旁。
周棉嘆了口氣,沒有阻攔。
「怎麼樣了?」周棉上前看,就見醫生已經清洗完畢了,準備給顧邢之縫傷口。
「等等!」周棉蹙眉道:「蟲毒還沒解,你們怎麼就要封傷口了?這不是把蟲毒封在身體裡面嗎?」
其中一個醫生蹙眉道:「這是如今最好的解決辦法了,傷口不封,任由血流、感染情況會更糟。」
周棉道:「不能封,無論如何都不能封。」
周棉打開了放在一旁的箱子,取出裡頭的一株草藥道:「把這些植物泡水了覆在傷口上,然後再用紅羅羅的枝末、菟康蕨做成的粉末倒入傷口中解毒。」
「你瘋了?」那個年紀最老的醫生低喝道:「先不提其他植物用了會不會死,紅羅羅可是毒!毒品!周上將常年和蟲族海盜抗戰,難道不知道紅羅羅的危害性?!」
周棉看了眼那三個患者,還在清理傷口,還有時間爭論,於是耐著性子道:「紅羅羅的葉子才是毒,但是枝末是可以救人的藥。」
「植物根本不能救人,也不可能做成藥!古地球的植物可以,但是現在的植物不行!周上將是從何得來的結論?是哪本醫書還是哪位高人說的?」
周棉一頓。
他擁有可以看穿植物屬性的精神力。
只要是活物他都可以看穿,只是植物比人類結構簡單,他能輕易解讀。
這是周棉與生俱來的能力,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有他可以,而別人不行。
「我……」周棉微微蹙眉,似乎在思索怎麼解釋。
「周棉說可以就是可以。」塞西爾站到周棉身邊,直接拋出了最有力的說辭道:「我試過,我之前被安德斯下了蟲毒就是被周棉的辦法給治好的。」
「這……」老醫生,福特蹙眉道:「但是自從星紀元開始沒人使用植物治療了,而且一直以來也有很多人嘗試,研究,但依舊無果。這實在過於冒險。」
另外兩個打手的護士也覺得周棉在胡謅,其中一個年輕的小護士直接開口陰陽怪氣道:「不會是為了在塞西爾上將面前秀吧……」
周棉垂眸道:「那麼,福特先生覺得把傷口封起來就能救他們三位的命嗎?」
老醫生雖然固執,但並非愚笨,此刻見周棉語氣柔柔和和的,心中覺得周棉荒唐、為了在塞西爾面前出風頭而草菅人命的怒氣也慢慢平息了,搖頭道:「不能,機會薄弱,我們只是把傷口處理到最好的情況,剩餘的只能靠病患自己了。」
周棉看了眼伊倫,委婉道:「既然沒什麼機會存活,為什麼不乾脆搏一把呢?」
「我是醫生,不是打仗的將軍,從未成功的東西我不會讓你隨便試在病患身上,增加病患死亡、痛苦的機率。」
「喲,當我死的呢?」塞西爾抱胸涼涼道:「當初您也這麼說,說我沒救了,看我自己造化。」
福特微微蹙眉。
周棉看了眼一旁的兩個小憤青護士,再看了眼眉頭緊鎖的醫生,沉聲道:「我不是為了出什麼風頭,我也沒有這個必要,這事做好了我和塞西爾的感情好就是好,依舊會那麼好下去,做不好了反倒招大家嫌棄,我沒必要。」
塞西爾挑眉。
周棉繼續道:「我把話說明白了吧,三位病患如今是這樣的情況,大家都知道蟲毒會導致傷口不能癒合。」
周棉轉頭看一旁的伊倫道:「殿下,顧少將會死。」
伊倫瞪大了眼。
「要麼是就這樣慢慢熬死,要麼被我的植物給毒死,但是我的植物有可能救活他,雖然此前只有塞西爾一個案例,而且塞西爾是內服,不是外敷,你願意讓顧少將試一試嗎?」
福特蹙眉道:「但是不用植物,也許顧少將也有一線生機。」
周棉道:「請問有案列嗎?傷成這樣還存活的病患。」
福特摸著下巴的鬍子思索,正打算一個個說,就見伊倫抬頭道:「我……願意試一試。」
「殿下,這些事您不懂。人命關天,不能隨意就下定論。」福特搖頭。
誰都知道伊倫王子是泡在蜜罐里長大的,從小作威作福,以前顧邢之護著他,如今顧邢之出外了也有塞西爾和那群長輩護著。
「我怎麼會隨意下定論!那是顧邢之的命,我tm比你還在乎!你懂什麼……你一個外人你懂什麼!你都不瞭解顧邢之!」被福特的話給刺激著了,伊倫整個跳了起來,紅著眼眶顫聲吼道:「顧邢之的命我會隨便下定論嗎!」
福特被這震耳欲聾的呼喊給吼得僵在原地,其他醫生護士也愣了。
「之前塞西爾出事了,你們一張嘴叭叭老半天,說沒救了!自生自滅!然後周上將來了,給救好了。」伊倫吸了吸鼻子道:「現在周上將說他也可以救好,你們有什麼資格給意見!」
福特安靜了老半天,隨後瞪著眼道:「我們是醫生,隨隨便便來個行外的人告訴我們用一個前所未有的治療方式,我們難道盲目用在病患身上嗎?這是一條人命!」
「好!你們是醫生,那為什麼不把塞西爾和顧邢之治好!」
「……」
一片靜默,伊倫死死地瞪著那些醫生,渾身都在發抖。
「伊倫。」
塞西爾上前,按住伊倫的肩膀揉了揉。
伊倫能感覺到塞西爾的力度。
「按照周上將說的做。否則……」塞西爾笑了笑,低聲道:「要是邢之今天出了什麼事,在場的所有醫務人員,一個都逃不了。」
塞西爾嘴角還帶著幾分笑,但是語氣一句比一句冷。
周棉對著那些護士道:「準備泡藥草!」
塞西爾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這事沒得退讓。
所有護士只得趕緊去打開盒子那藥草出來泡在熱水裡。
周棉感激地看了眼塞西爾,隨後開始指導護士注意事項和正確步驟。
塞西爾道:「老福特,我給周棉做擔保,出了什麼事我擔,行了吧?」
周棉需要醫生的支持,否則等主戰艦降落在首都,把病人移入醫院加護室的時候會有更多阻礙。
福特微微蹙眉。
塞西爾沉聲道:「你知道我不會拿邢之的命開玩笑,你也知道我對我手底下士兵的態度。我願意讓周棉試。一來,我親自體驗過效果,二來,邢之凶多吉少,我願意讓他去搏一搏,失敗了也是一樣的結果。福特,你仔細想一想便能明白了。」
「……」福特重重地嘆了口氣。
這對於一般人來說,就是邪教,就是毒品啊!
周棉領著人忙裡忙外,開始著手對著病患施救,而伊倫在一旁焦急地看著。
福特看了眼,搖頭道:「即便我接受了,民眾也不會接受。植物誤食會死人,這是大家的認知。而且聯邦人百年來深受毒品折磨,多少人因為毒品妻離子散,有多少人被海盜所殺?吸了毒的人上癮難斷,神志癲狂。你說大家怎麼會接受用植物,甚至還是紅羅羅來治療一個人。」
塞西爾被念叨得煩躁,道:「我不管那些。你直接告訴其他人,如果周棉那裡有什麼差錯,直接算在我頭上。我擔,塞西爾的名字還不夠嗎?」
福特搖頭道:「好,我信上將一回。回首都我會儘量讓醫院的人配合。」
「多謝。」塞西爾笑道:「這些別告訴周棉。」
福特一頓,隨後不禁感嘆塞西爾對周棉是真的上心。
另一頭,藥草準備就緒後,周棉一個個親自敷上。
草藥原本就刺激,周棉把草藥覆到顧邢之的傷口上後,就見顧邢之整個人抽搐了一下,眉頭緊鎖,手掌也拚命地張開。
看著顧邢之像是在壓抑什麼痛苦的模樣,伊倫看了眼他緊緊抿著的唇,再看了看他拚命張開的,滿是鮮血的手,深吸一口氣握了上去。
冷的。
伊倫伸著手握住顧邢之的手,頭卻低著,努力埋進脖子裡,肩膀也一抽一抽的。
不過周棉留意到了,伊倫也沒有哭,實際上從頭到尾伊倫都沒有哭。
周棉嘆了口氣,更加專心地留意三位病患的傷口。
伊倫就這樣坐在床邊坐了一晚。
這期間周棉不停讓護士更換藥草,醫生也在不間斷地確保傷口不惡化。
但是傷口惡不惡化,情況加不加重,醫生不是神仙,也沒法控制。
「滴滴滴———」
其中一個士兵忽然抽搐了起來,連帶著插在他身上的管子都掉落了。
那士兵瞪著大眼,張著嘴口吐白沫,隨後抽搐著……失去了呼吸。
「滴——」
所有人都愣了。
不僅是呼吸猝不及防地停,連生命跡象也猝不及防地停,這下好了,連急救都不需要了。
……
「果,果然!」其中一個護士尖叫道:「你們還不趕緊把少將和副官身上的藥草拿走!那是害人的!害人的!」
房內頓時有些亂,另外一個護士也慌了,伸手就要碰顧邢之。
「碰……!」
塞西爾動作很快地上前一腳踹開了那護士,一點都不憐香惜玉,直接拔出手1槍指著那個尖叫的喝道:「全都給我冷靜!」
……
頓時一片鴉雀無聲。
塞西爾冷笑道:「我這次點名要最好的醫療團隊,沒想到來的護士因為死了人就慌了。怎麼?你們醫院時不死人的嗎?死一個人就要兵荒馬亂了對不對?啊?!」
福特頓了頓,低聲道:「抱歉,只是為了鍛鍊新血,每一次出任務都會帶上一兩個新人,讓上將見笑了。」
福特也覺得丟人,狠狠地瞪了眼那護士,讓她趕緊滾出去洗把臉,冷靜冷靜。
「對,對不起……」那個護士看著嬌滴滴的,此刻頂著一副要哭出來的臉離開了。
福特搖了搖頭,問了他身邊的醫生道:「哪個部門的,誰管的?」
「我也不清楚……新面孔。」
之後大家平復了心情,在福特的指引下給那個死去的士兵收屍。
看著那士兵被蓋了層白布抬了出去,伊倫咬了咬下唇,閉眼緊緊握著顧邢之的手。
周棉站在一旁,把冰冷的手塞進了褲袋冷靜道:「不是因為草藥,而是和之前那等不到救援的另外兩個士兵一樣,挺不住了。每個人的身體機能和強度都不同,他已經到盡頭了,草藥也無法挽救。」
伊倫低聲念叨:「顧邢之不是一般人,他可以……」
雖然醫療隊對周棉此刻很不滿,也失去了信任,但是伊倫依舊對周棉深信不疑,而塞西爾還拿著把手1槍倚牆站在一旁,氣勢洶洶的,哪有人敢開口質疑。
房內氣氛有些緊繃。
就在這時,塞西爾的終端響了。
「上將。」
是卡斯柏。
聽了卡斯柏的報告,塞西爾隨即蹙眉。
——周上將用草藥救治病人的事已經暴露了,如今憤怒的民眾堵在機場示威,上將務必小心。
洩露了?
塞西爾打開終端登錄星網。
【熱門】周上將用草藥救治顧少將
【驚!】周上將用草藥毒死了士兵!
果然,這是源頭。
塞西爾稍微掃了一下,發現是一個賬號忽然發了一段視頻。
視頻裡是周棉和福特的爭執,說他的草藥可以救人,而後視頻畫面一轉,是那個士兵抽搐,隨後儀器顯示已然失去生命跡象。
不到一分鐘的視頻,直接在星網上投下了一顆導1彈,讓所有人都慌了。
{你們看到沒有?!看到沒有?!視頻後面那個血肉模糊的人是顧少將,他身上也有藥草!}
{完了他會不會出事!他不能出事啊啊啊啊!聯邦塞西爾上將和顧少將誰都不能出事!出事了聯邦會崩的!}
{周上將怎麼回事?!他是不是冰河派來的臥底?他是不是要害顧少將!}
民眾擔心顧少將會被害死,直接失去了理智。
{不可能吧!你們看周上將之前的表現,他和塞西爾上將感情那麼好,人也很好,這一定是誤會!也許……也許草藥真的有用?}
{你們這些腦子進水的cp黨,顧少將性命垂危,聯邦危在旦夕,這種時候就不要萌什麼cp了!再萌cp就去死!}
{樓上的才去死!說是cp黨了?周上將之前表現確實很好,你看視頻裡塞西爾上將和伊倫殿下明顯是挺周上將的!}
{那不就更可怕了?!之前那些表現怕不是為了誘惑塞西爾上將,博得上將信任後就開始加害聯邦的中流砥柱!你看,現在好了,聯邦的王子,上將和少帥都被他捏得死死的。}
{危言聳聽了吧?現在情況還不明朗就直接污衊周上將了?周上將人品有目共睹!}
{情況還不夠明朗?周上將已經把害人的植物塞到顧少將傷口裡了!我恨不得殺了他!}
星網上吵得不可開交,有支持周棉的,但更多是反對。
或者說是害怕。
害怕周棉會透過這些高層把邪教——植物治療給流傳出去,害怕顧少將等人會遭了壞人的毒手。
也是此刻,塞西爾才意識到一個問題。
周棉之前的表現取得了聯邦人的喜愛,但這僅僅是讓他被聯邦接受,接受他成為塞西爾的聯姻人,但是不代表會把他當作聯邦人。
總歸是外人。
嘖……
麻煩了。
塞西爾關掉了終端,雙眼微眯。
塞西爾看著房內的人,心底暗自判斷。
誰能洩露?誰在這樣的情況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偷拍了?
塞西爾看似優哉游哉地靠著牆,但腦子快速轉動。
醫療隊的人把這事洩露出去了沒好處,唯一的可能就是……
那個內奸。
要麼黑鳳凰的內奸就在此地,要麼他或她安插了眼線在這裡。
塞西爾不露痕跡地觀察房內的每一個人。
……
對了!
塞西爾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讓自己帶來的小軍隊隊長入內保護周棉,自己則是和周棉打了個招呼後便先離開醫療室。
「那個護士是誰管的?」
「是新面孔……」
福特和那個醫生的話歷歷在目。
塞西爾離開後直接去了監控室,記下位置後再主戰艦的一個小走廊裡抓到了那個護士。
「上將……?怎麼了?」那護士見到塞西爾嚇得臉色都白了,匆匆忙忙地將自己手中的終端收起,乾笑道:「我……對不起!我不應該在當值的時候偷完手機!我錯了,您不要告訴福特好不好!」
「別裝了。」塞西爾抱胸道:「是誰派你來的?說出你上頭的名字,我就放了你。」
那護士愣愣地看著塞西爾。
塞西爾笑道:「你不可能是黑鳳凰安插在我身邊的內奸,你最多只是那個內奸的一顆棋子,為了他丟命,沒必要對吧?」
「……」
那護士頓了頓,卻是忽然發難,猙獰著臉朝塞西爾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