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救人

　　周棉費勁兒地抬起眼皮， 睜開眼睛。

　　他如今只覺得渾身疲軟，像是從水裡撈起來一樣。

　　周棉眨了眨眼， 覺得腦子一片混沌， 還傳來陣陣的刺痛。

　　「醒了？」周棉原本想轉頭看， 但是渾身被綁得無法動彈，只能轉動眼珠子看看來人是誰。

　　依舊是那個老人。

　　「想起什麼了嗎？」老人笑道：「小時候的事。」

　　周棉默不作聲地看著老人。

　　其實一點都想不起來。

　　在那痛苦而冗長的夢裡， 過去的畫面不斷浮現， 但浮現出來的都是他原本就記得的，他記憶的起點。

　　荒星，周家……而在那之前，除了那個大哥哥模糊的身影、昏暗的小房間和零零碎碎的畫面外， 就沒了。

　　周棉啞聲道：「我恢復記憶……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周棉如此說， 答案也已經明了了。

　　老人嘆了口氣， 失望極了。

　　老人搖了搖頭道：「我們需要你的能力，你年幼時從我們學得的能力，身體的機能和你的記憶一起被封印了。唯有你恢復記憶，那些能力才會重新歸來。」

　　周棉一頓。

　　老人咧嘴道：「你知不知道， 你的身體有多麼的，多麼的厲害……！」

　　周棉冷冷地看著老人。

　　老人卻是忽然岔開了話題， 轉而問道：「你知道……這世上最珍貴的東西是什麼嗎？」

　　「……」

　　老人低喝道：「是生命！」

　　周棉一愣。

　　他沒想到這黑鳳凰想的和他一樣，不說是壞人嗎？居然還這麼愛惜生命……？

　　老人眼裡再次出現了周棉之前看見的光， 偏執而瘋狂的光：「所以最偉大的事是什麼？是研究長生啊！若是能夠長生，那就是擁有了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

　　周棉：「……」

　　老人道：「你成了將軍，你應該明白生命的可貴， 你也能認同我的理想，對吧？」

　　周棉道：「惜命和長生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了？！若是人類能夠長生，坐擁這世界上所有的財富與權力，享受永恆，那該有多好。」老人緊緊握住了周棉的手道：「加入我，幫助我吧。」

　　周棉默不作聲。

　　老人輕輕撫摸著周棉的手背道：「我怎麼說也是看著你長大的，在你五歲的時候就來到這裡了。是我們親手改造了你的身體，日以繼夜地助你進化，你才有今天！」

　　「你忘記了。但是你的血液能夠解開世界上所有的毒，你的身體也能承受超出常人的傷害。經過歲月的流失，你的能力也越來越強悍了。但這不是全部！你能更強悍！」

　　老人循循善誘道：「不要排拒也不要牴觸你那些深處的記憶，讓它出來，讓你的能力回來。若是那些能力被開發完畢，你幾乎刀槍不入！即便受傷了也能快速恢復。難道你就不心動嗎？」

　　周棉冷笑道：「這就是你們說的長生？人肉墊子，耐打耐毒是長生嗎？」

　　「這只是初步！」老人堅定道：「黑鳳凰努力打造的是一個完美的人！這個人擁有強悍的身體機能，能夠抵抗所有外來的傷害和毒害，只要加以研究，距離長生也不遠了。」

　　周棉明白了。

　　他們所理解的長生，是用身體去抵抗老去、身體系統退化和外在傷害。

　　「小七啊……孩子啊。」老人拍了拍周棉的頭道：「生命誠可貴，長生帶來的好處無可比擬。再說，如果我們的實驗得以成功不是好事嗎？人類擁有更強悍的身體機能去對抗蟲族了！」

　　「我為什麼要對這份能力心動。」周棉道：「即便我甦醒了這份能力，也不能為我所用，只會被綁著成為你們的試驗品。」

　　「孩子，你不能那麼自私。為了全人類，為了讓我們能夠對抗敵人，你必須要犧牲！」

　　周棉垂眸，沉默了。

　　過了片刻，周棉笑道：「好，我不自私。那麼按你們說的，實驗成功之後我們可能可以輕鬆地剿滅蟲族，但是……代價呢？」

　　老人一愣。

　　周棉道：「每樣東西都有代價，不可能有無敵的存在的，這是自然定律、是宇宙定律、是一切生命的定律。你要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那你們，黑鳳凰這些研究人員付出了應該付出的麼？既然這麼想要長生，那麼為什麼沒有自我奉獻的精神？」

　　老人沒想到周棉忽然這麼反駁他，一時間失了言語。

　　周棉嘆了口氣，道：「自私的是你們，你們沒有奉獻，只想索取。我雖然記不清當年的事，但有一樣我是記得的。當年你們抓了很多很多孩子，一個個地實驗，死了很多人。我每天在房子裡聽到的是哭聲和尖叫聲，你們為了實驗，瘋了般地讓孩子不停服毒，承受毒打。」

　　周棉隨後看星際報導也說，塞西爾當年剿滅黑鳳凰的基地之時挖出了一個亂葬崗，屍體已達到四位數。

　　「這是必要的，為了大義的犧牲！」老人這才回神，老神在在地反駁道：「小數量的犧牲，換來的是全人類的幸福！」

　　「別和我說大義。」周棉難得外露了銳氣，不咸不淡道：「如果真的是對生命的敬畏和嚮往，就不會選擇做人體實驗，特別是這樣在孩子身上慘無人道的虐待式實驗。你們要的不是長生，而是它的附加品。對死亡恐懼才是對生命的褻瀆。」

　　「你……！」老人面色一陣紅一陣白。

　　「小七，你還年輕，你根本不懂。」

　　周棉接著道：「對，我不懂你的大義，我只知道這實驗幾乎不可能，而失敗後你們需要更多的犧牲品。」

　　「你……」老人似乎是無法理解周棉，瞪眼道：「你真的就不想要長生嗎？」

　　「不想。」

　　周棉斬釘截鐵道：「活那麼久做什麼呢？活得久了，所有一切將會變得沒有意義。」

　　周棉柔和地笑了笑，接著道：「生命最珍貴之處，就在於我們終究會死亡。」

　　從周棉成為將領的那一刻，他便對生老病死釋然了。他扛著一個軍隊的性命，所以他必須要懂得珍視所有的生命，但卻不能害怕死亡與失去。

　　「呵……」老人咬牙切齒道：「好！好！我給了你機會，但你不珍惜。我警告你，你如果不願意配合，那我只能加強刺激，逼迫你記起來！你無論如何都會為我們所用！」

　　「來幾個人！」老人拿起了一旁的呼叫鈴道：「把儀器給我搬進來！」

　　周棉冷聲道：「你要做什麼。」

　　「你說呢？」老人笑了笑，讓人給周棉戴上了那個類似頭盔的儀器狠狠道：「調到最高檔！」

　　其中一個女研究人員蹙眉道：「主任，這樣刺激過大，風險也會過高，實驗品很可能會壞的……」

　　「沒關係。」老人抱胸睥睨著周棉道：「小七長大了，性子堅韌得很，他能承受的。」

　　老人心裡想的是，其實真的壞了，瘋了也沒關係，只要能力被喚醒能夠繼續試驗便好了。

　　「滴滴。」

　　實驗中再次響起了尖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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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盜的戰艦船隻一向都在宇宙中暢遊，極少落地，但此次赤影卻是讓隊伍在B4荒星停下了。

　　降落後船員們隨即檢查船隻和戰艦情況，與其他隊伍聯繫定位。

　　赤影站在主戰艦的甲板上，雙手背在身後，沒什麼表情地看著前方。

　　「老大！」赤影的副手上前道：「我們和黑鳳凰的人聯繫上了，他們不肯放人。」

　　那副手有些生氣道：「我們一早和他們協議好了，我們協助他們搶人以要挾塞西爾，把塞西爾引到陷阱之地後便把周上將交給我們，但如今他們卻忽然改口了。」

　　赤影微微蹙眉：「他們扣押這周棉做什麼？」

　　照理來說，黑鳳凰的目標不是塞西爾麼？

　　「真奇怪。」赤影微微勾唇道：「難道還要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嗎？」

　　赤影不僅身著紅衣，連眼睛都帶著點猩紅，當他笑起來之時那瘦弱的臉看著有些詭異，讓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那如果他們不肯交，我們只能搶了。」赤影靠著桅杆道：「我倒要看看誰敢和我搶人。」

　　副手一愣。

　　果然接著就見赤影道：「讓所有人上船，定位黑鳳凰的戰艦準備作戰！」

　　副手瞪眼。

　　他不明白，為什麼一向狠戾瀟灑的老大會因為周棉的事反覆無常、親自下水，更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把周棉綁上海盜船。

　　「嗯？」赤影見副手出神，微微挑眉。

　　「是！我馬上吩咐下去！」副手趕緊離開。

　　海盜船準備進攻，聯邦軍亦是如此。

　　「報告上將，距離只剩下一個隧道了！」

　　「報告上將，目標已出現在遠程偵查視野中。」

　　塞西爾依舊站在主戰艦的遙控室，聽著廣播裡傳來的報告。

　　追了一天一夜，他們總算快追上了……！

　　「報告！後方南北方向出現無數戰艦與戰船！」

　　塞西爾微微蹙眉。

　　嗯……？

　　在外頭偵查回來的卡斯柏「碰」一聲推開了監控室的大門，匆匆趕來道：「是海盜！」

　　塞西爾一愣，冷笑道：「前後夾攻？」

　　「看著不像。」卡斯柏蹙眉道：「雖然聽起來荒唐，但海盜的佈陣看著目的似乎和我們一樣……目標是黑鳳凰。」

　　塞西爾把手按在了劍柄上，食指輕輕敲打著那銀質的劍柄思考。

　　「呵……」塞西爾笑道：「如果他們目的和我們一致，那我們必須比他們更快找到阿棉。如果不一致，卡斯柏，你覺得我們有能力同時對付海盜和黑鳳凰麼？」

　　「當然。」卡斯柏語氣堅定。

　　「那就是了。」塞西爾聳肩，勢在必得。

　　海盜若是要搶人，那也要看搶不搶得過他塞西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