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聯姻？

　　監獄裡空無一物，白牆白地板，只有頂部一排微小的通風口。

　　周棉靠牆坐在硬邦邦的床上，聽見聲響微微轉頭。

　　他的姐姐周穎穿著一套寬鬆的長裙款步而來，周棉目光停留在周穎還不明顯的肚子，隨後笑道：「姐姐來了。」

　　周穎沒有多餘的寒暄，直接站在鐵柵欄前冷聲問道：「你真的去了聯邦首都？」

　　周棉一愣，隨後點頭。

　　「去給塞西爾治病了？」

　　周棉繼續點頭。

　　「你瘋了？！」周穎抓住鐵柵欄道：「為什麼！」

　　周棉原本也不想對他唯一的親人隱瞞什麼，但看了眼四周藏著的攝像頭，周棉頓了頓，轉移話題道：「姐姐，父親已經死了，我也成為了囚犯，周家大勢已去，你待在這裡很危險，帶著寶寶去邊疆十星找姐夫吧。我之前已經安排好了，我的副官會保護你們，確保你們一路安全抵達。」

　　周穎必須走。

　　「父親！你還記得父親！」周穎瞠目道：「那你為什麼要背叛！塞西爾是我們的敵人！他死了聯邦一定亂，我們說不定，說不定還有機會贏！」

　　周穎死死地看著周棉手腳上的鐵拷。

　　周棉看了眼一旁的時鐘道：「探視的時間到了。」

　　「你不告訴我理由我是不會走的！」

　　周棉思索片刻，無奈道：「就當我喜歡塞西爾，被沖昏了腦袋吧。」

　　如今當務之急是要讓周穎快速離開這裡，否則他擔心那些人會等不及……下手。

　　「你……！」

　　周穎咬住了下唇，狠狠瞪周棉。

　　她這個弟弟從小都是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看著溫溫和和的，但就是這樣的態度隔絕了所有人。

　　「我對你太失望了！」

　　周穎紅著眼眶，轉身大步走了。

　　周棉心底有些異樣的感覺。

　　可能……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可惜了，留給姐姐最後的印象是這般的不堪。

　　周棉低頭看自己的手掌心，默不作聲。

　　周棉閉眼，腦海中都是父親臨終前的話。

　　前幾日，周棉和塞西爾簽了合約從戰場上回來後便馬上回首都。

　　直到抵達機場，姐姐才告訴他父親出事了。

　　「對不起……一直瞞著你。是父親的意思……他不願讓你掛心……」姐姐眼眶一片紅腫。

　　周棉整個人都懵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回了元帥府，看到了他的父親，原本威征四方的冰河元帥面色蒼白，眼神黯淡地躺在病床上。

　　醫生說，凶多吉少。

　　「阿棉回來了。」

　　中年男人笑道：「過來。」

　　周棉愣愣地坐在床邊，完全反應不過來。

　　然而他的父親絲毫沒給他慢慢消化的機會，只是直接握住了他的手道：「接下來我說的事，你一定要認真聽。」

　　男人直接塞給了周棉一個微小的晶片道：「這裡面藏著冰河皇室和蟲族勾結，販賣毒品的證據，我把它交給你。」

　　什麼……？

　　周棉瞪大了眼。

　　冰河皇室……？

　　那不是他們效忠的人，也是冰河系的領導嗎？

　　「我的時間不多了，具體的你自己看晶片。孩子，你一定要想辦法讓這些秘密被帶出去，除了那些蛀蟲，否則遭殃的……是冰河系的人民！」

　　「是他們下的手？」什麼陰謀詭計，什麼勾結，周棉完全聽不進去。

　　他此刻腦中都是父親出事了，父親生命垂危。

　　為什麼會這樣？

　　「不重要了。周家現在處境很危險，皇室不會放過我們。我很抱歉……留下這些麻煩。」

　　周棉愣愣地看著男人。

　　他們一直效忠的皇室……對他父親下了毒……

　　因為他的父親查到了皇室的醜聞。

　　不……不是醜聞，是為了一己私慾而犯下的，瘋狂的錯誤！

　　而老元帥終究沒撐過去，當晚便去世了。

　　老元帥的葬禮周棉沒有去，他只是壓下了所有的情緒，有條不紊地讓副官準備把周穎送走，而自己則是去了聯邦首都。

　　與其讓冰河系落入蟲族的手中，成為蟲族的腹中食物和奴隸，倒不如讓冰河系加入聯邦。

　　他和塞西爾在戰場上打了四年，他瞭解塞西爾。

　　塞西爾是個好領導，他尊重敵人，尊重所有子民，並和他一樣勢要打敗蟲族。

　　所以塞西爾不能死。

　　只有塞西爾才能插手接管冰河系的政治，和冰河皇室抗衡。

　　「咚！」

　　周棉聽見不遠處傳來的摔門聲。

　　周穎已經走了……

　　周棉無奈地搖了搖頭，但同時也鬆了一口氣。

　　所幸他未雨綢繆，在去給塞西爾治病的時候把晶片備份在藥瓶子底下了。

　　所以周棉覺得很值，這一趟不僅把晶片送了出去，還救了塞西爾。

　　如今第一步，先送走周穎，第二步，想來皇室一定會對他判下死刑。而如今冰河系戰敗了，對高軍階的將領實行死刑需要聯邦的見證官，屍首也會被運回聯邦。那麼到時候周棉只需要想辦法把晶片的密碼告訴見證官就行。

　　或者……聯邦可以直接用他的屍首，取了他的指紋破譯晶片。

　　窮途末路之下，周棉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

　　監獄裡溫度一向偏低，甚至低得過分，這是為了降低犯人的機動。

　　周棉擦了擦自己的手臂，拉著外套躺下、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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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河系的將領被關押了，罪名叛國，雖然不知道具體，但在民間也造成了大波瀾，有人失望，有人打抱不平說是陷害，有人在猜測原因，總歸一片低沉。

　　相較之下，聯邦可就是一片喜慶了。

　　兩日後，他們的人民英雄塞西爾上將居然康復，活過來了！

　　不僅僅完全康復，恢復如初，塞西爾還能直接召開會議處理冰河系投降事宜，所有軍務直接回到了軌道。

　　聯邦一片歡呼和慶幸，此刻塞西爾正在辦公樓的最高處開會，坐在他前頭的是兩排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的臣子。

　　「在我生病這段期間我弟弟已經掃蕩了邊境試圖反抗的冰河人，安排一下，兩天後直接簽署投降協議。」塞西爾翹著腳，將手中的文件扔開道：「還有什麼事嗎？」

　　「有的。」

　　其中一個頭髮花白的臣子起身，道：「冰河系和以往上將攻佔的小國不同，它們自成一系，和太陽系一樣強大，擁有許多星球與強國，這次我們是與他們結盟，當務之急是穩固關係。」

　　塞西爾挑眉，托著臉看這位常年孜孜不倦地含淚勸他結婚的老頭子，笑道：「你是想說，讓我們和冰河系聯姻？」

　　聯姻一向是最好的辦法，能讓聯邦直接從「侵略者」成了「盟友」。

　　老頭頓了頓，想起之前逼得太緊塞西爾直接直播在全星際人民面前公佈說他要回歸古地球的信仰剃髮出家的一頓操作，嘿嘿乾笑道：「那個……不，不一定是上將，上將的弟弟也到了適婚的年齡，我聽說冰河系的公主很漂亮，年齡恰好差不多……」

　　「不用。」

　　塞西爾卻是打斷了老頭的碎碎念，抱胸道：「我可以。」

　　「可可可……咳咳……」老頭一口氣喘不過來。

　　他聽見什麼了？！

　　其餘人也目瞪口呆、

　　「冰河公主確實是非常漂亮！我敢打賭一定配得上上將！」老頭激動得面紅耳赤。

　　「不是他。」塞西爾道：「是冰河將領，周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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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

　　「不是，那個，冰河將領不是被他們政府定罪收押進監獄了嗎？我記得四天後就要被處以死刑了。」其中一個大臣蹙眉。

　　讓上將和一個罪人聯姻，不太好吧？

　　「那只要我和他聯姻，他就不會被判死刑了吧。他成為了我的人，帝國便無權踰越聯邦處置他。」塞西爾優哉游哉道：「你們不是一直希望我結婚麼。」

　　底下臣子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應答。

　　「和帝國將領聯姻遠比和公主聯姻來得有效果，不僅僅可以展示我聯邦大度，鞏固軍事聯繫，還可以用這段婚姻作為將來兩個系交融的橋樑。」塞西爾曲起食指敲了敲玻璃桌面。

　　「就這麼定了，散會。」

　　塞西爾很乾脆地離開，留下滿室驚疑。

　　還以為上將和周棉在戰場上打了那麼多年，雖然人類的敵人是蟲族，因此明文規定人與人之間交戰只能用遠程機械操作，不能傷及人命，但……這好歹也是敵對的關係，想來一定是對彼此恨之入骨，怎麼……還能聯姻？？

　　太神奇了吧？

　　塞西爾離開會議室，伸了個懶腰。

　　聯姻啊……

　　塞西爾想起周棉那天來給他治病的模樣。

　　他就坐在床邊，閉眼低頭，看著安安靜靜的，周身透著不明顯的疏離。

　　那還是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周棉，以往他們交戰的時候他只能遠遠地看見周棉在主戰艦抑或機械裡指揮。他們過了很多次手，不是面對面那種，而是戰策。

　　四年了，塞西爾慢慢瞭解周棉。

　　而如今要周棉因為他而被判死刑，他是不會允許的。

　　離開前，塞西爾不禁心想，一向淡漠的周棉知道這個消息，抑或從冰河系來到這裡的時候，一定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