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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暴君一起重生了[修真]》第76章
第76章 大婚(二)

  一句話勾得雲錯眼底火起,心旌搖盪。

  他低聲說:“哪有你這樣誇自己的,雪懷哥。”

  雪懷反問他:“我不能誇嗎?君上,你怕是不知道你的道侶究竟有多好看。近些天仙家最受歡迎仙者和天家最受歡迎天官,我都是第一名呢。”

  “那我呢?”雲錯知道他又在胡謅耍寶,只瞅他。

  “你根本沒上榜。”雪懷告訴他,“這個排行榜是我安排的,要是萬一你上榜了,得了第一名,那別人要過來跟我搶道侶,那要怎麼辦?”

  雲錯笑著摟住他的腰,安靜地看著他:“傻。”

  他未嘗不知道這是雪懷用出的一種手段。

  雪懷聰明,學什麼都快,學他的那股子卑微敏感的醋勁兒也更像。一開始他是用來打趣他,後面發現效果很好,就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他們去瑤池聽琴,雪懷奏一曲驚動四座,還要跑回來拉他快走,跟他撒嬌:“我不要再在這裏彈琴了,這麼多人看著我喜歡我,萬一就有人心生嫉妒,要奪走我的愛人,這可怎麼辦呢?”攛掇他快走。

  雲錯還來不及吃醋,就反被他把話帶了過去,那點兒醋也沒地兒放,一下子就沒有了。

  雪懷第一次隨他上朝,雪懷雲錦加身,在百官列迎下淡靜前行,本來就生得好相貌,好氣度,又正逢最好的年齡,所有人的視線都黏在他身上。而他抬眼看見神道盡頭,雲錯坐在王座之上,眼底一片沉色,又像是鷹隼盯上了自己的獵物,好像在說,我為什麼會把你放出來?

  他給他打造的水晶宮,如今仍然是連著魔界的整個十九洲的仙民都津津樂道的一個話題。金屋藏.嬌,幽囚美人之類的種種傳言,曾經長時間佔據天庭話題排行榜的頭條,月老和鳳凰明尊搞的以他們倆為話題的畫本子銷量也居高不下。並且仙帝仙後的系列和其他系列——諸如浮黎宮帝后的都不同,其他系列的都非常純情,以情感取勝,吸引人追求,只有雪懷和雲錯的這一掛畫本子……裏邊有多達幾十頁的春宮。

  雲錯想把雪懷藏起來。人一旦想把什麼東西藏起來,無非是因為想獨自佔有,是怕雪懷跑了。但後來雲錯發現雪懷壓根兒沒想跑——雪懷自個兒高高興興地搬進水晶宮住了進去,並且差點還要賴著不走了。

  水晶宮裏闊大敞亮,雪懷單是看穹頂上流光溢彩的日光變幻,便可以看上一個下午,更別說他呆在這裏邊,不用應卯,不用處理事情,閒時就高高興興當他的米蟲,還能快樂夜生活。

  久而久之,雲錯也就不提這個事情了。他漸漸能從雪懷的態度中感覺到,他無論把人綁到哪里,這個人天性就是貪懶的,懶也只懶在他一個人這裏,並沒有其他時間再去愛另外的人。

  他到底還是慢慢地,慢慢地從雪懷這裏,學會了成長的方式。他也慢慢地,一天比一天更加深切地認識到,雪懷是愛他的,不比他自己對雪懷的感情更淺。

  這種認知讓他受寵若驚,只能加倍對雪懷好。雪懷在他這裏恃寵而驕,胡作非為,他也寵著。得到了什麼好東西,也都先往雪懷那裏堆,堆得雪懷嚷嚷煩了,就把東西打包送去慕容山門和深花台。

  他們從忘川回來後,想到反正已經罷了朝,乾脆又乘雲去了一趟慕容山門,拜訪慕容金川和慕容老夫人。

  慕容金川在浮黎宮後休養病好,醒來時,雪懷已經重傷昏迷睡了許久。這件事讓老人家幾乎再病了一場,四處奔走尋找靈藥。萬年一生的扁鵲傘,慕容金川走遍四海山川,半年時光,硬生生給雪懷找齊了整整十五朵。

  這段旅途中,老夫人也仍然如同他們年少時一樣,陪他走遍江湖山川,將年輕時的路重走一遍。

  他們動身之前,雲錯直接給他們跪了下來,沉聲說:“雪懷還沒有醒,一切事情徒兒來解決,請姥姥姥爺安心待在山中休養。如果你們出了任何一點岔子,我也沒辦法跟雪懷交代。”

  但是他拗不過他的師尊,慕容金川還是出行了,臨走時說:“你現在是仙主,有你的事要做。雪懷的事情,就讓家裏我們這些老的去做吧。”

  這半年裏,雲錯依然透支著他的根骨,整整半年不曾入眠。白天,他有條不紊地處理著政務,晚上則給雪懷渡氣,運輸修為,氣行周天,一次就是四五個時辰。

  後來慕容金川知道了這件事,也笑他:“我看他在山門靈洞裏修煉,半個周天的氣息都走不完。現在倒是長進迅速。”

  青鳥載著他們到了仙門口。

  慕容山門的景色一如往昔,饕餮鬼已經先跑了出去,撒歡兒在地上打滾,和小灰貓一起嗷嗚嗚地玩鬧著。

  雲錯則和雪懷手扣著手,一路往山頂的小屋走去。

  慕容金川正在給人上課,見到他們來了,順手就扣押了雲錯,叫他一起過來聽課,順便檢視他師弟師妹們課業。

  雪懷則偷偷跟雲錯比了個手勢,自己先上山去找慕容姥姥了。正逢午時,雪懷姥姥正在做菜,看見他來了也是歡歡喜喜的,拉著他話日常,讓雪懷幫她洗菜、切肉。

  “小雲呢?怎麼沒跟你一起來?”姥姥問。

  雪懷說:“他在山下幫姥爺上課呢,一會兒吃飯了我叫他們過來。”

  姥姥立刻責備地看著他:“怎麼又能帶他來?小雲現在這麼忙,你也不是不知道,這麼平常的日子,怕是又罷了朝來的罷?小懷,你應該懂事些。”

  雪懷一邊洗菜,一邊笑:“姥姥,你剛才還問我為什麼雲錯沒跟著來,現在他來了,又要說我不懂事。大婚這還沒辦呢,姥姥就急著讓他當親孫子了,不要我這個外孫了?”

  老太太也笑他:“貧得你,疼誰都趕不上疼你的,還到這裏來賣乖。前幾天我和老頭子也正在說這件事,說你們這兩個小的大婚,我們給你置辦點什麼嫁妝和隨禮。”

  雪懷說:“隨便弄弄就好了,麻煩又瑣碎。姥姥你們就是送我一塊糕餅,我喜歡,別人也不會說什麼。”

  其實雪懷一直沒覺得大婚是個頂重要的事情,實在是因為慕容金川的言傳身教。他這位外公每十年要重新為自己和妻子舉辦一場大婚,愛去哪里去哪里,想怎麼辦就怎麼辦,逍遙自在,也沒有許多繁文縟節的束縛。

  故而他和雲錯商量之後,也只把今年大婚的次數定在了兩次,一次在山門中,規模小一點,親朋好友到場恭賀,另一次則是在中洲,直接和仙後的冊封大典一起辦。

  “哎,我們也是這樣覺得的不錯,可是既然小雲他挑了你,那你也不能辜負人家,大婚辦得隆重熱鬧,那才讓小雲放心,讓人家感覺到咱們的用心,是不是?”

  雪懷說了好。

  慕容姥姥又說:“他那個眼睛,最近可有進展,小懷?”

  現在祖孫二人都是藥修,沒事也常常交流一些醫術心得。雪懷這幾個月來,先是治好了小灰貓的腿傷,每天也要用靈火銃給雲錯過一道治癒術,和他雙修進益根骨,但是雲錯的眼睛依然遲遲好不了。

  雪懷搖搖頭:“不太好,他是天生半魔根骨,恰好仙氣和魔氣沖入囟門,眼睛周圍氣息混雜。後面又因為力量使用過度,這股濁氣上不去下不來,堵在這裏。越是用治癒術去紓解,反而堵得更厲害,我現在也不敢往他眼睛上做些什麼了,只能每天給他修補真氣脈絡。”

  慕容姥姥給蒸籠蓋上蓋子,聽罷有些苦悶:“那這可怎麼辦?”

  雪懷又說:“其實還有個辦法。今天過來,也是跟姥姥姥爺你們商量一下的,想知會你們一聲。”

  “你說。”姥姥聽了他這個語氣,也心懷詫異。

  雪懷說:“其實根源出在根骨上,所以替換掉一部分的仙骨就好了,等他體內的仙氣壓過魔息,眼睛自然就好了。我和他……雙修也這麼久了,氣息通和圓融,靈根互補,姥姥,我是想把我的骨頭換給他。”

  他姥姥歎了口氣:“這件事,你跑過來跟我們說有用嗎?我們要是反對,你也還是會去做的吧?”

  雪懷笑嘻嘻地望過來,又要跟姥姥撒嬌:“姥姥……我都要大婚了,您也不希望孫兒大婚前,連道侶的眼睛都是壞的吧?”

  “也罷,也罷,老頭子要是眼睛看不見,我多半也會這樣做的,隨你去就好了。”雪懷姥姥連連搖頭。

  雪懷又磨蹭過來,說:“其實……這個替換仙骨的手法,孫兒試過幾次,還是不太成功。姥姥您看,能不能給我指點一下?”

  老太太這才如夢初醒。這小子感情是在這裏等著她,哄著她這個全宗門最厲害的藥修風羽使給雲錯治病呢!

  “臭小子,去把鍋子洗了,你直接說,害怕姥姥不幫你這個忙嗎?”老夫人斥責他,說著說著又笑了起來,“德行,跟老頭子年輕時一模一樣。”

  雪懷乖乖地過去給她打下手了。

  到了午間,祖孫四人一起吃了飯,慕容氏夫婦還要留他們過夜。

  雲錯沒什麼異議,雪懷則叫了青鳥過來,讓雲錯座下的書案使過來送公文,他幫著批改。

  雪懷一個人躲起來批摺子,打發了雲錯出去跟長輩們商討大婚細節。間或,雲錯會在外邊問一聲:“雪懷,到時候大婚用的花拱門,九重葛還是藏紅花?”

  雪懷想了想:“九重葛吧,各色我都要。其他所有東西,我都各種顏色的都要。”

  到時候雲錯眼睛就好了,還是什麼顏色的都要給他看看的好。

  “好。”雲錯就在外邊記下。

  雪懷又沖外邊喊:“你別鑽牛角尖,婚服一個顏色的就好了,我要紅的。”

  “好。”雲錯又答道,低頭把“七色各式婚服”那一項捨不得地劃掉了。

  直到晚間,雲錯那邊才勉強和長輩們談好,雪懷這邊也才放下朱砂筆,伸了個懶腰。

  雲錯走進來找他,坐下來抱住他,給他捏揉肩膀和腰腿:“累不累,雪懷哥?”

  雪懷搖搖頭,舒舒服服地窩在他懷裏,“也還好。對了,寶貝今晚早點睡,我和姥姥給你把眼睛治了,好不好?”

  “今天嗎?”雲錯反而有點遲疑,不知所措似的。

  雪懷卻推著他往床邊走:“早點睡,我給你弄個昏睡訣,不痛也沒有別的感覺,明天一早,你起來就能看見我了。”

  “真的?”雲錯立刻高興了起來,像個即將得到嘉獎的孩子,有點期待地躺上床,“那好,我馬上睡。”

  “哎,我的寶貝雲錯真乖。”雪懷低頭在他唇邊親了一口,然後說,“那我現在施法了啊?”

  雲錯點點頭,卸下身上的一切防備,安靜地等他捏法決。

  雪懷伸手在他眼前一晃,睡意襲來,雲錯很快陷入了深眠。他沒注意到,這道法術不止是昏睡訣,還有一道讓人失去知覺的咒術,屬於奇門偏方,藥修才會用到。

  *

  他睡著後,雪懷立刻就叫來了慕容老夫人。

  換骨之痛,就是生生用法術將骨骼抽出來,而且要換骨者其一用自身的靈根法術,克化不通融的地方。雪懷怕疼,趁早咬了一塊枕巾在嘴裏,眼淚汪汪地看著他姥姥,還有功夫向姥姥撒嬌。

  雪懷現在說軟話、撒嬌起來也算是得心應手,黏完雲錯來黏長輩,時常被以前的同窗們笑話。

  姥姥也心疼,知道雪懷心意已決,也不多說什麼,飛快地給他們換好了。

  因為雪懷是風羽族後人,骨骼比起雲錯來比較輕小,置換的部位也是慎重再深重。雪懷給雲錯換了整個左手掌的骨骼,還有兩邊的耳骨、一根肋骨。隨著替換的骨骼越多,雪懷體內的氣息也就越來越不穩。仙和魔的氣息正在互相試探,但因為他體內早已有雲錯的元精,故而兩邊氣息試探過後,竟然相安無事。

  雪懷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他自己倒是沒疼哭,饕餮鬼在一邊戲很足,自己給看哭了,弄得雪懷樂不可支。等換完了,他送姥姥回了屋子裏,然後抱著饕餮鬼,一起爬上雲錯的床,和他一起蓋著被子,睡下了。

  *

  第二天,雲錯比雪懷先一步醒來。

  他睜開眼,首先見到的就是他們臥房裏煙青色的帳頂。

  第一個念頭,是他能看見東西了。

  第二個念頭,是原來這個東西是這樣的顏色。從前在他的眼中看這樣事物,只以為是灰色的,毫無辨識度的灰。

  外事外物,千變萬化,萬紫千紅,就這樣毫無防備地闖入了他眼中,讓他震顫了片刻。

  饕餮鬼爬到他胸口,用大腦袋蹭著他,雲錯把它雙手抱起來,挪到眼前打量一下,饕餮鬼歡快地懸空蹬著腿兒,爪子到處揮舞。

  這只小饕餮倒是真黑色的。

  小灰貓也爬了上來,讓他看清了它碧綠的眼睛,璀璨剔透。

  身邊人動了動,雲錯這才恍然驚覺——雪懷原來也在這裏。

  這一刹那,他甚至有點不敢轉頭去看他。

  雪懷睡在他身邊,側躺著,整個人面對他。他肌膚白,但是雲錯也是現在才明白,真正的膚色下有血色,有柔和光亮的色澤,恬靜柔順。

  雲錯只看了一眼,便覺得心臟狂跳。

  他以前在觀心法中見過一次,停留在記憶裏的那一瞬間,都沒有此時此刻來得鮮活動人。這麼近,他甚至能看見雪懷眼梢自帶的暗紅,每一寸肌膚都顏色正好,那是他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一種合適和靜好,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親吻、撫摸,或是咬上一口。

  面若桃李,凝潤天成。

  他現在覺得雪懷根本不算自誇了——這怎麼算自誇?這就是該屬於他的詞,是他的寶貝。

  然後他看見這雙緊閉的眼突然睜開了,眼睫微顫,帶著睡意,水光瀲灩——這層水光之下藏著暗紅的色澤,乍一看,竟然和他自己十分相似。

  他眼中的紅色消退了一半,雪懷眼底也浮上隱紅,像是秋日映照紅楓的湖水,裏面只有他一個人的影子。

  作者有話要說:到這裏全部結束啦!作者番外死星人,很抱歉讓大家等了這麼久。微博@動動碼字機,會隨機掉落小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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