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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大唐寶寶成長日記》第27章
誰家陌上少年郎

大唐寶寶成長日記二十七

  四年後,大唐開元二十三年。

  “阿兄!阿兄!”

  “莫急,阿兄在這。”虞淵看向地板上,某位小郎君因為太匆忙而忘記穿履此時正光著的白嫩腳丫,皺眉。大跨步走向他,俯身一把將來人兒單臂抱起,往內室走去。

  “地上涼,下次再如此著急光腳下地,阿兄可要懲罰你了。”

  “冉冉知錯了。”懷裡的少年摟著兄長的脖子,撒嬌地往兄長的臉上蹭了蹭,十幾歲的人了,身上還帶著一股子奶香味。

  “剛才急著喚我作甚?可是魘著了?莫怕,阿兄在這。”高大的男子將瘦弱的孩子側抱在自己懷裡,托起小巧的玉足熟練地穿襪套履。末了親暱地互相蹭蹭臉蛋,在額上烙下安撫一吻。

  “嗯,夢到阿兄跟阿耶阿娘一樣,丟下冉冉走了,怎麼也追不上。”

  虞淵心下一痛,抱緊了身上的人兒,安慰道:“不會的,不要怕,阿兄會永遠跟冉冉在一起。”

  一年前,東都洛陽發生了一件震驚全城的大事:虞氏當家及其夫人在一次帶領商隊去往西域的路途中,誤入白龍堆,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世人皆知,白龍堆處於大漠深處,水草缺乏,乾旱酷熱,每到夜晚,便滴水成冰,狂風大作,鬼聲不絕。若誤入白龍堆,行人多以白骨殘骸指路,如此,還可能迷失方向,可想而知,期間的凶險重重。

  消息傳來後,在群狼虎視眈眈下,年僅十七的虞家三郎當機立斷成為新一任家主,手段狠辣,作風果決,很快穩住了局面。後來在暗衛的追查下,得知二人乃遭同行奸人所害。在下達了報復仇人的命令後,虞淵親自帶人深入大漠搜救,最終卻還是毫無所獲,令人安慰的是,也沒有尋到兩人的屍骨,不幸中的萬幸。

  “昨日讀《莊子大宗師》:'泉涸,魚相與處於陸,相呴以濕,相濡以沫',可用之於互相扶持、依賴之最親密的家人關係。阿兄,我們可是相濡以沫的最親密的人?”

  “自然,阿兄只有冉冉了。冉冉會一直陪著阿兄吧?”

  “冉冉也只有阿兄了。阿耶阿娘只是去了很遠的地方,我陪著阿兄等他們回來,有冉冉跟你相濡以沫,阿兄莫要傷心可好?”

  虞九將埋在兄長脖頸的小腦袋□□,湊到跟前,同他額頭相抵,互相依偎。

  “阿兄?”眼前人兒眼眸澄澈,像極了行商途中,玉門關外天山之巔的晴空。童言童語,奇思妙想,卻是七分熨帖三分發笑,對虞三郎來說,恰如其分。

  見他失神,喚他。

  “嗯。我們相濡以沫。阿兄會找到阿耶他們的。”

  日頭漸升,日光透過直櫺窗的縫隙射進內室,在鋪滿貂絨的地上形成斑駁。榻上的人影重疊,肩靠著肩,輕聲低語,時有笑語歡聲。

  所有的傷別離,喪親之痛,都在這一刻,得到安撫。

  “要起了嗎?”

  “嗚,不想,我還要睡~”話音未落,卻聽肚子“咕嚕咕嚕”一陣響。

  含著千年寒冰的瞳眸冰雪融化,薄涼的嘴唇逸出輕笑,高大的男人笑容寵溺,“可是餓了,快起,今日廚房做了你最愛吃的金乳酥和水晶糕,阿兄幫你梳洗,我們一起吃?嗯?”

  “我還要婆羅門輕高面,還有巨勝奴。”這兩樣糕點都是胡食,最近虞九喜歡上了這些個西邊來的吃食,虞三寵他,專門請了個胡廚在家裡做。

  金乳酥是用純乳蒸就的乳餅,用獨隔通籠隔氣,色作金黃乃起,乳香甜膩。水晶糕乃一味用糯米,甜棗製成的糕點,棗米蒸破見花方取出。而那婆羅門輕高面是用從西域來的獨特香料做成的蒸麵,巨勝奴則是蜜製馓子,爽脆可口,被虞九拿來當零食吃,一咬一個脆。

  飯席上,兄弟倆挨著坐。

  “立德坊和南市西坊的胡祆神廟今日有幻術表演,要去看嗎?”虞淵捏住在外翩翩清雅貴公子,在家則胡吃海塞,毫無形象的虞九郎的下顎,用錦帕輕輕拭去他唇邊的蜜汁,隨口問道。

  “阿兄今日不用處理商行事務嗎?”上次觀看廟會已是一年前的事情了,這一年來,虞家商行因為虞氏生死未卜之事,上下人心恍動,內有倚老賣老之輩妄圖奪權,外有陷害耶娘的同行們虎視眈眈,虞淵臨危受命,晝夜不息,雷厲風行,終是穩定局面,守住家業。到了最近才將將閒了下來。而虞九郎在這一年中則是陪著兄長,此類廟會也是不去了。

  每歲東都的祆神廟都會有此等廟會,商胡齊聚祈福,架起火台圍拜,烹豬羊,期間琵琶鼓笛,酣歌醉舞。祭神之後,便會有胡人為祆主,表演幻術,觀者數百人,喝聲震天,精彩處人人解下錦囊施錢於碗盆中,熱鬧非凡。

  “今日休息,阿兄可以陪你去。前幾日不是說要去白馬寺還願嗎?順道去看看。”

  “阿兄最好啦~這個糕點好吃,阿兄嚐嚐?”虞九將吃食遞到兄長唇邊,看他吃下,笑瞇了大眼,埋頭繼續跟桌上的吃食較勁。

  虞淵將口中甜的發膩的糕點吞下,連喝了幾口茶水。瞧著吃的正歡的人,搖頭,真不知他為何從小到大如此喜愛甜食。

  早膳過後,一番整理換裝,待到兄弟二人並幾人護衛趕到祆神廟時,已是摩肩接踵,無法前進,兩旁客棧二樓的窗闌處也擠滿了觀看的人,隨著表演,人群中不時爆發出陣陣喝聲。

  虞九體弱,又年紀尚幼,由兄長護在懷裡,踮高了腳尖也無法看到表演,不由得微微嘟嘴,略微喪氣。

  “阿兄,可看到了?演的是什麼?”

  虞三不答,反而俯身一把摟住懷里人纖腰,貼於耳際道:“抓緊。”

  只覺身子驟然騰空,耳邊風聲忽然大作,天翻地覆,眼前之景如亂花,待定睛時,已是站立於屋簷之上了。上方的視線果然開闊,眼前具無遮擋。這點高度,對可飛簷走壁,踏葉穿行的虞三郎和一眾護衛來說,算不得什麼。

  有那樹葉遮擋,再加上眾人都聚精於表演,倒是沒引起多大動靜。

  只見下方人群中正上演胡騰舞,來自石國的男童,身穿窄袖伊朗上衣,頭戴綴著光珠的尖頂高聳帽子,身上繫著長長的飄帶,伴隨著琵琶、橫笛樂聲,蹲身、旋轉、急速跳躍,飄帶的另一端也隨之高揚。

  “這種舞簡單之極,我回去也跳給阿兄看,一定跳得比他們好看。”

  身後一直護著的虞三郎聞言附和道:“嗯,冉冉自是他們無法相比的。”

  樂舞結束後便是中原的百姓翹首以盼的幻術表演。只見一頭戴尖頂氈帽,高目深鼻多鬚髯的胡人,取出一柄利同霜雪,吹髮不過的橫刀,忽而以刀刺向腹部,人群皆驟然大驚出聲,屋頂上的虞九也驚得不由用雙手掩目。

  刀刃自那人後背而出,可是那胡人還不覺疼痛般,握住刀柄大力攪動,血流不止。場面十分可怕,圍觀的人都被嚇到了,還有那小孩子哭聲響起。這是要出人命的呀?!

  少頃,卻見另一胡人以水噴之,那中刀之人立即做復原狀,傷口也平復如初!

  虞九第一次見這等表演,此刻張大了小嘴,扭身向身後的兄長:“阿兄,你,你看到了嗎?他竟然沒事?!”

  虞三自幼習武,且幾年來多行走西域各國,相比自小便多宅居於家中“養在深閨”的虞九而言,他對這等把戲已是早已看透,但是也不會打擊他的新奇勁。只問道:“還要看嗎?”

  “嗯嗯!”

  接下來連番上前祭神表演的還有走繩伎、柔軟伎、吞火者和侏儒伎等,種種驚奇怪志,對第一次見到這到這種表演的土包子虞九郎來說可謂大開眼界,再一次對遙遠神秘的西域產生了無限的遐想、嚮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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