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晚上下班後周昶和宋揚坐在一家咖啡店裏。

　　晚餐還沒上來，周昶一直皺著眉低頭拿著勺子攪著面前的咖啡。宋揚擺弄了一會手機，又放到一邊，問他：「你最近看起來不太好。」

　　說著伸手要去摸周昶的臉，他側過頭避開了，「有人。」

　　宋揚有些不悅，「你這幾天在想覃銳陽？」

　　周昶笑了一下，「恩。」

　　宋揚頓時變了臉色，靠在座椅上看著他，「你什麼意思？」

　　周昶笑，「你到底為什麼離婚？」

　　宋揚偏過頭，沒說話。

　　「你爸出事了，你前妻不想跟你同患難所以才離婚。你為了讓我幫你在我爸面前求情，所以騙我？」

　　周昶對自己有些哭笑不得，他看著宋揚越來越陌生的面孔，歎了口氣，道：「我們分開吧。」

　　宋揚冷笑了一下，面色又慢慢變得悲切，一字一句問他：「周昶，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很久了嗎？」

　　「我也一直以為我喜歡你。」周昶的眼睛有些酸疼，他閉了閉眼，繼續說：「所以才傷害了我最該真心喜歡的人。」

　　「別開玩笑了，你在生我的氣。對，我離婚確實是因為這件事，但是我爸的事不是我說幾句話就能搞定的，就算我讓你去求你爸管用嗎？」

　　「我會幫你。我也沒氣你，要氣也是氣我自己沒用。」

　　「我不需要，我確實瞞了你，但是我接受你跟這件事沒有關系，你對別人好我確實不舒服，我吃醋，我喜歡上你了。」

　　「對不起。」周昶拿起放在一邊的外套，准備出門，「等我回去後我會問問我爸，能幫的事我盡量做到。」

　　周昶上了車，回頭看了眼依舊坐在窗邊的宋揚，他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偏頭看著窗外，眼裏一絲神采也沒有。

　　周昶看了一會，抹了把臉，開車走了。

　　他以為自己喜歡了宋揚十幾年，而事實上這種喜歡早就變成了一種求而不得的執念，當他得到這種感情之後才知道對自己更重要的人是誰。

　　他將自己蒙蔽在覃銳陽像宋揚所以他願意與覃銳陽在一起的假象裏，而他現在才明白，就算相像，真正喜歡的那個人也無可替代。再是一樣的面孔，不是那個人，那又有什麼意義。

　　他錯的太離譜，連自己真正的感情也認識不清，真該被他好好對待的那個人已經離開他。這種事實開始一點一點的撕裂著他的心，他覺得自己已經不能習慣沒有覃銳陽的生活了。

　　而宋揚那邊，不管是不是真心他也沒辦法再繼續下去了。就算宋揚是真心的，趁著現在尚未泥足深陷，也不會有多難過。

　　畢竟在感情上，誰又不是自私的。

　　周昶開車路過修理店，放慢了速度。

　　偏頭看過去，正好見著覃銳陽站挽著袖子站在車前和別人說話。他看起來很好，至少比自己好很多。

　　周昶在放心的同時也隱隱有一些不甘心，明明覃銳陽那麼愛他，他難道不應該等著自己接他回去才對嗎。

　　覃銳陽將手裏的工具遞給店裏的其他員工，跟車主又聊了幾句就進了店。

　　他最近身體不舒服，已經很少自己去做那些事了，店裏的員工不夠用，他還要考慮多請兩個。等這邊安排好了，他得去醫院住一陣。

　　陳昊今天來了一會就請假走了，那小子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跟他說話也躲躲閃閃的，絲毫沒有前一天的大方勁。

　　覃銳陽上了樓，他現在已經不願去想起周昶，他要做的事情還很多，當務之急便是他的病。所以，在看到電話屏幕上又閃動著周昶的名字的時候覃銳陽是真的開始覺得煩躁起來。

　　當他徹底離開的時候他就決定不愛周昶了，雖然這並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但是他可以不見他不讓自己想起他。他想過新生活，他還年輕，而那個人只會騙他。

　　電話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響著，覃銳陽還是接了起來。

　　周昶聽著那邊接了電話連忙道：「我在你店外。」

　　「什麼事？」

　　「我們再見一面吧，有些事我想說清楚。」

　　覃銳陽不耐煩，他撓了撓頭發，有些無奈道：「周昶，你以前不是這種當斷不斷的人。」

　　周昶笑了一下，「我和宋揚已經斷了。」

　　「跟我有什麼關系。」

　　「見一次吧。」周昶放低了聲音。

　　覃銳陽吸了口氣，「有事電話裏面說吧。」

　　周昶在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又才很認真道：「陽陽，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我已經明白了我現在愛的人是你。」

　　覃銳陽冷笑，「你這麼花心，宋揚知道嗎？」

　　「我沒騙你，我想的很清楚，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到老。」

　　覃銳陽走到窗邊靠著，隔著窗戶看著停在外面路邊的車。雖然並不信周昶那所謂的肺腑之言，他眼睛卻還是變得有點濕，「對不起，已經晚了。」

　　太晚了，他可能活不到老。

　　周昶苦笑不已，是他自己曾經說過那麼多謊言去欺騙他，將心比心，宋揚欺騙了他之後他也一樣不肯去相信宋揚，又怎麼能讓覃銳陽對他放下防備。

　　覃銳陽看著那輛車子開走，他其實不恨周昶，只是不想再愛他罷了。他已經徹底死心了。

　　陳昊再來上班的時候已經過了兩三天了，白天的時候他沒怎麼和覃銳陽說話，等到下班後店裏的員工都離開後他才換了衣服去了覃銳陽的辦公室。

　　覃銳陽正拿著藥在吃，見到陳昊的時候嚇了一跳，「你走路怎麼沒聲音？」說完他把藥喂進嘴裏，喝了一口水。

　　陳昊笑了兩聲，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怎麼吃藥？」

　　「感冒。」覃銳陽輕描淡寫。

　　陳昊點點頭，「我有事問你。」

　　覃銳陽看著陳昊一副鄭重的模樣，情不自禁的笑了一下，「什麼事這麼嚴肅？」

　　陳昊歎了口氣，「師父，你是怎麼發現你喜歡男人的？」

　　覃銳陽愣了一下，「你……」

　　陳昊撓撓頭，「我隨便問問。」

　　「從小就這樣。」覃銳陽突然笑了一下，「我沒見過我爸，大概是缺少父愛。」

　　「哦……對不起，我……」陳昊聽他這樣說一下變得有些尷尬。

　　「沒事，我都習慣了。」覃銳陽無所謂的聳了下肩，忽然覺得鼻子裏有股熱流冒了出來。

　　陳昊一下站了起來，連忙從桌上抽了幾張紙巾遞給覃銳陽，「流鼻血了。」

　　覃銳陽摸摸鼻子，果然弄了一手的血，「抱歉，你先回去吧。」他接過陳昊手裏的紙巾，轉身去了衛生間。

　　陳昊跟著他走到衛生間門口，「我等你一起。」

　　「我住這。」覃銳陽打開水，拿紙巾按著鼻子，幸好不是很嚴重，很快就止住了。

　　他從衛生間裏出來的時候陳昊還站在辦公室裏。

　　陳昊手裏拿著他放在桌子上的藥瓶，一臉嚴肅的看著覃銳陽，眼裏還夾雜著擔憂。

　　覃銳陽歎了口氣，知道陳昊已經看到了，「一時半會還死不了。」

　　「師父……」

　　覃銳陽連忙止住他，「真沒事，醫生都說能治好。」

　　「我，」陳昊頓了頓，低著頭手足無措的看著手上的藥瓶，「我前兩天夢到你了。」

　　「該不會夢到我死了吧，夢都是反的。」覃銳陽開玩笑道。

　　「別亂說。」陳昊有些急了。

　　覃銳陽有些哭笑不得，說起來陳昊比他還大一歲，有時候看起來還和小孩子一樣，還需要自己來安慰他。

　　「好，不亂說。夢到我怎麼了？」

　　「不知道。」陳昊的臉變得有點紅，「但是每次醒過來的時候就很想你，我……我可能喜歡上你了。」

　　覃銳陽頓時傻眼了，瞪大眼看著陳昊，「你知道什麼叫喜歡嗎？」

　　陳昊有些不樂意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覃銳陽無奈，「是，你不是小孩子。所以你更該明白這兩個字的意思。喜歡不是說一個喜歡就喜歡上了，你可能是覺得新鮮。」

　　「我想陪著你。」陳昊打斷覃銳陽的話。

　　覃銳陽笑了一下，一手搭住陳昊的肩推著他往外走，「你在這裏呆了一年了，以前喜歡過我嗎？」

　　陳昊老實的搖了搖頭。

　　「對了，就是這樣。你是這幾天跟這類事接觸的多了，才產生的錯覺。而且，你看，你現在是不是在可憐我，你知道我有病，所以想陪著我。再加上你之前的錯覺，你把這種感覺當成了喜歡。」

　　「你現在需要有人陪著你。」

　　「陳昊，我很喜歡你這個朋友，即使是朋友，你也一樣可以陪著我。而且這條路不好走，你跟我不一樣，你有家人，你忍心因為自己的任性讓他們失望嗎？」

　　陳昊先前還信誓旦旦的神色一下猶豫起來。

　　覃銳陽拍拍他的肩，「回去吧。」

　　「我會好好想想。」

　　覃銳陽點點頭，對陳昊擺了擺手，關上了辦公室的大門。

　　陳昊站在門外，有些懊惱自己先前的沖動，老實說他自己也不大分得清自己對覃銳陽的感覺。他這幾天想了不少也沒想明白，後來知道覃銳陽的病情，他一時沖動，所以才對他的話無從辯駁。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持~這篇文存稿告急啦，所以是隔日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