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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生一個寶(養兒防老公之一)》第2章
第二章

  隨著瞿縱衡婚事的宣布,全國最大的金融併購案也同時達成共識,成為新菱集團總裁杜漢生送給女兒與女婿的新婚賀禮,這改變了金融界的版圖,也讓縱橫集團的勢力更加雄厚擴大。

  「哈哈哈,幹的好,果然是我瞿雄鷹的兒子。」滿臉皺紋,但雙眼依然銳利的老人滿意大笑。

  「很高興你這麼滿意。」瞿縱衡淡淡的回應。

  父親對他來說,從來就不是溫情與慈祥的代表,有的只是比其他人更嚴格的要求、更多的鐵血磨鍊,他的付出與功績決定他在父親心中的地位。

  瞿家的小孩必須是最優秀的,而且不能出錯,和其他人一樣,一切論功行賞,唯有對公司有實質貢獻的人,才有資格得到父親的和顏悅色。而這次,他用婚姻換來的金融合併案,大大的取悅了父親,連那總是冷凝的雙眸都被笑意渲染了開。

  「你沒有跟你大哥一樣讓我失望。之前幾次跟杜漢生那隻老狐狸談判都無法談攏條件,沒想到原來只要透過他女兒就可以輕鬆得到一切,什麼好處都讓我們佔盡,這次的金融併購案又讓我們的股價扶搖直上,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瞿雄鷹眉飛色舞的揮舞著手。

  「爸,這個併購案是賣掉我的婚姻換來的。」並不是全不費工夫,他忍不住出聲。

  瞿雄鷹睇了兒子一眼,「婚姻?你不要告訴我,你真的認為婚姻代表什麼吧?婚後你想要有多少女人都可以,不過,瞿家少奶奶的地位,當然是價高者得。」

  「就像你跟媽一樣。」甚至包括他們這些子女,全都只是他的棋子罷了。

  瞿雄鷹的黑眸微瞇,銳利的射向二兒子,冷笑道:「所有的孩子中就你最像我,你應該不會認為事情會有什麼例外吧?」

  他當然明白。但想到從小看到母親鎮日鬱鬱寡歡,直到死前都還得不到丈夫的一絲絲關愛,他還是無法克制心中對父親的不諒解,與對母親的疼惜。

  可現在,他不正在走和父親相同的路嗎?

  父親說的沒錯,他的確是最像他,就連冷酷無情也一樣。

  「婚禮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辦好,接下來,是不是把公司該處理的事情也做個交代?」瞿縱衡淡淡的暗示。

  「放心,你替公司立下一個這麼大的功勞,總裁之位自然非你莫屬,你就等著正式交接吧。」瞿雄鷹揮揮手道:「我累了,你回去吧。」

  瞿縱衡點點頭,「那我不吵你了。」

  轉身走出瞿家,他的心中突然湧起一抹落寞的惆悵感。

  沒有愛跟溫暖的家庭他已經過了三十年,如今賣掉了自己的婚姻,他還要繼續為了追逐權力和金錢,這樣冷血的過完下半輩子嗎?

  哼,他怎麼突然多愁善感了起來?能夠成功的促成這樁金融併購案,比起那種毫無用處的家庭生活與愛情來得重要得多了,不是嗎?

  沒錯,就算重新選擇,他還是會把婚姻當成一樁買賣。

  只要能達成目的,婚姻算什麼?不過是張紙罷了,哼!

  *   *   *

  「唐晴,妳說這套白紗好不好看?」杜霺霺自布幕後走出來,開心的在鏡子前轉了幾個圈圈。

  看著她穠纖合度的身材,在貼身的白紗禮服包裹下顯得凹凸有致,唐晴真心讚嘆,「很美!」

  「是嗎?可是會不會太露了呢?」她拉了拉低胸的白色蕾絲,非常的不習慣。

  「怎麼會呢?這套白紗的設計,性感中帶著純真,前面裙短及膝,可以露出新娘勻稱的修長小腿,後襬則在地上如花般散開,宛若美人魚一般,說有多美就有多美。」一旁的禮服助理邊替杜霺霺整理裙襬,邊介紹這套白紗的優點。

  「可是……我怕縱衡會覺得不夠端莊。」杜霺霺猶豫著。

  「妳放心,副總裁有交代過,只要妳喜歡,他沒有任何意見。」忍住那不該湧上的酸楚,唐晴扯出抹笑回應。

  「他最近真的很忙是嗎?我已經很久沒見到他了,連我來試禮服他都沒出現……」杜霺霺說著,眼眶不禁泛紅。

  見她難過,唐晴不忍心的幫忙解釋,「最近副總裁正忙著跟新菱銀行的金融併購案,所以才沒時間陪妳。」

  「我知道。」杜霺霺收起落寞,微笑道:「唐晴,我要謝謝妳。」

  「謝我?」唐晴愣住。

  「多虧有妳這個得力助手幫忙縱衡跟我,否則我一定會很無助。」杜霺霺率真的視線,讓唐晴心虛。

  只有她自己知道,當她陪著杜霺霺看場地、試婚紗、討論一切婚禮進行的流程與細節時,她有多麼想要掉頭逃離這一切。她好羨慕杜霺霺,甚至嫉妒即將成為瞿縱衡妻子的她。

  「這是我的工作。」唐晴努力維持平靜的回答。

  「我會叫縱衡給妳加薪的。」杜霺霺沒發覺異樣,將視線轉向鏡子中的自己,打量半晌道:「不好,我還是覺得這件不適合我。妳們店裡最高級的白紗都在這裡了嗎?」

  「杜小姐,全都在這裡了。」能夠接到瞿家跟杜家聯婚的大生意,她們怎麼可能不把最好的都拿出來呢?

  「算了,我還是飛一趟美國請Vera Wang幫我量身打造一件好了。」杜霺霺決定了。

  「但是時間上會來不及。」唐晴連忙提醒,這個方案早在他們決定兩個星期後舉行婚禮就被否決了。

  「我不管,這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婚禮,每一個細節都要盡善盡美,更何況是最重要的禮服。」杜霺霺畢竟是千金小姐,即使比起其他嬌貴難搞的名媛好上許多,但該有的驕氣、任性還是在所難免。

  禮服助理無奈的看著杜霺霺,又望了望唐晴。

  「妳會幫我處理好的對嗎?唐晴。」杜霺霺也將視線放在她身上。

  「是,我會處理。」沒辦法,她只有硬著頭皮答應。

  「那我就放心了。」杜霺霺開心的漾起笑。

  「杜小姐,您真的不再考慮看看試試其他件禮服嗎?說不定會發現讓妳滿意的款式。」禮服助理不放棄的遊說。

  「不了,穿穿脫脫好麻煩。」杜霺霺搖頭拒絕。

  「不會麻煩,我們家的禮服還有一項優點,就是穿脫方便。」禮服助理趕緊補充。

  杜霺霺蹙了蹙眉頭,正想開口回絕時,一個念頭突然閃過腦海,朝站在一旁的唐晴招招手道:「唐晴,妳過來。」

  「我?」她困惑的指指自己。

  「嗯。」杜霺霺肯定的點頭,「剩下的禮服就由妳幫我試吧。」

  *   *   *

  這個女人會是在他手下工作這麼多年的唐晴嗎?

  瞿縱衡的黑眸微微瞇起,無法控制自己的視線在那副窈窕的完美曲線上打轉。

  此刻的她,放下一向盤起的長髮,任由它宛若黑瀑似的披散而下,襯托著她巴掌大的臉蛋,整個人有如芭比娃娃般美麗。

  褪下深色套裝的古板裝扮後的她,竟然擁有這麼一副動人的玲瓏曲線?那肌白如雪的渾圓,半隆在馬甲式的上衣之外,隨著她的每一個動作,宛如柔嫩的豆腐般蹦跳著,有著魔鬼般的魅力,挑逗著男人最深沉的慾望。

  這個女人,真的就是那個平常總是中規中矩、辦事認真負責的唐晴嗎?

  瞿縱衡的黑眸在她於鏡子前轉了個圈後益發墨黑起來。

  「哇,真是漂亮,這套禮服真的很適合妳。」禮服助理忍不住發出驚嘆。

  「是還不錯。」杜霺霺反倒不怎麼起勁的評論。

  「我可以換下來了嗎?」站在鏡前的唐晴不自在的僵笑,這種代替新娘試穿婚紗的感覺讓她更覺悽苦。

  「好吧,反正也沒什麼特別的款式,我們走吧。」不同於方才的興致勃勃,杜霺霺突然意興闌珊了起來。

  「嗯。」唐晴吁了口氣,提起裙襬,正想走回更衣室換下這套火辣的馬甲式白紗時,不經意的對上了一雙灼熱的深邃瞳眸,動作霎時頓住。

  「縱衡!你怎麼會來?」杜霺霺順著她異樣的目光發現了未婚夫的身影,驚呼起身,迎向他,親暱的攬住了他的手。

  「剛好有空檔,順便來看看妳們挑完禮服了沒。」更多的原因是,他很不習慣一向幫他處理大小事的唐晴不在身邊,所以想來要人了。

  順便?這兩個字讓杜霺霺不太高興的斂了斂笑容。「我以為你是特地來看我的。」

  「妳知道我很忙。」瞿縱衡淡淡的笑笑,轉向唐晴,打趣道:「怎麼新娘換人了嗎?」

  唐晴的臉頰瞬間飛上兩朵紅暈,「我、我馬上換掉。」

  「等等,讓我看看。」瞿縱衡喊住她,雙眸肆無忌憚的在她身上遊走著。

  他的視線是如此的大膽與熾熱,讓唐晴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全身的每一根神經都在輕顫,有一瞬間,她認為自己真的是被新郎熱情凝視的新娘。

  「有什麼好看的?這裡的款式我都不喜歡,俗氣極了。」發現瞿縱衡對唐晴的特別目光,讓杜霺霺的心頭湧起一抹不安。

  早知道她就不要叫唐晴幫忙試禮服了。她怎麼也沒想到,原來唐晴脫下女強人的外衣,竟然會是這麼嫵媚性感的女人,連她看了都不禁怦然心動,更別說是男人了。

  這樣的女人,鎮日在瞿縱衡身邊伴隨著……她突然感到強烈的不安。

  「是嗎?我倒覺得這件款式還不錯。」瞿縱衡的視線依然沒有移開的意思。

  杜霺霺慌了,隨口道:「一般人穿這件白紗的確是很適合,不過卻略嫌俗氣登不了大雅之堂,也不太符合我瞿太太的身分地位。」她刻意區隔了唐晴與自己的不同。

  一般人?俗氣?唐晴的臉色微白,苦笑道:「杜小姐說的對,我先去把衣服換下來。」

  沒錯,她只是個從農村到台北打拚的鄉下姑娘,怎麼有資格跟他們這兩個豪門之後相比。

  「妳慢慢換,我跟縱衡先去吃飯,今天就不用妳陪了,換完後妳就可以下班了。」杜霺霺搶在瞿縱衡說話前開口。

  「我不能陪妳吃飯,晚上還有一個應酬。」瞿縱衡微蹙起眉,顯示了他對她剛才態度的不苟同。

  「可是,我們已經很久沒有碰面了。」她知道自己剛剛對唐晴有些不禮貌,但她是女人,也是會不安跟嫉妒啊。

  「要當我瞿縱衡的老婆就必須忍受寂寞,妳父親應該讓妳有很深的體認才對。」瞿縱衡的臉上露出了稍稍不耐。

  既然合併案已經大致底定,他不想多浪費時間在討好這女人身上。

  杜霺霺面對他的冷落,只有不吭聲的點頭。是啊,她爸爸也是忙起來好幾天都不回家,但是……除了公事上的忙碌,爸爸更多時候是在別的女人身邊。

  看到杜霺霺面露鬱色,瞿縱衡於心不忍的道:「明天我會排開一個行程陪妳吃午飯。」

  「真的嗎?」杜霺霺喜出望外。

  「嗯,我會派車去接妳。」他點頭允諾。

  這下杜霺霺的心情又從谷底往上爬,對著剛換下白紗走出更衣室的唐晴致歉道:「對不起,我剛剛心直口快,如果讓妳感覺不舒服,我向妳道歉。」

  她情緒的突然轉折讓唐晴訝異,不過還是微笑應對,「剛剛您有說什麼嗎?我不記得了。」

  杜霺霺不好意思的笑笑,將身子更偎向瞿縱衡,一臉的幸福甜蜜。

  唐晴的心陣陣刺痛,但秀麗的臉上卻仍是一貫的平靜無波。

  「走吧。」瞿縱衡淡道,卻是對著唐晴說的。

  唐晴挑眉,一臉困惑。

  「晚上有個應酬必須妳跟我去。」瞿縱衡解釋。

  「她跟你去?」杜霺霺又開始不安。

  「她是我的特別助理。」瞿縱衡的眉頭又蹙起,口氣冰冷。

  杜霺霺不敢再吭聲。

  她覺得,她越來越不了解這個即將成為丈夫的男人了。

  *   *   *

  杜漢生與瞿縱衡成為翁婿,集團版圖更形擴大,引來不少諂媚奉承,試圖從中撈點好處的各路人馬,每天幾乎都設宴邀請瞿縱衡,把酒言歡之際,也殷殷期盼可以從縱橫集團承包些工程來發財。

  「瞿副總裁果然不簡單,竟然可以娶到這麼好的老婆,這下子您在集團的地位更加不可動搖了吧。」

  「那還用說,大家都知道瞿總裁一向是以能力評斷一切,現在副總裁立了這麼一個大功,我看這總裁之位肯定是非您莫屬了。」

  「果然是瞿雄鷹的兒子,連結個婚,都可以從中獲取利益,我們應該學學您才是。」

  「沒錯沒錯,以後可要多靠瞿副總裁多多關照了。」

  一群人圍著瞿縱衡你一言我一語的明褒暗諷,可焦點人物卻端著酒杯保持微笑。

  只有在一旁的唐晴發現他額邊青筋正隱隱跳動,洩漏了他真正的情緒。

  「對不起,各位,瞿總裁來電,請副總裁立刻返家一趟。」唐晴微笑走入人群,不卑不亢的道。

  「喔?」瞿縱衡挑眉,望向她的視線有種心照不宣的疲憊笑意,「真不好意思,可能父親要跟我討論婚事細節,我先告退了。」

  「咦,我們才剛喝耶,你這麼快就要閃人了?」

  「是啊是啊,這樣有點不夠意思喔。」

  眾人起鬨,不讓他離開。

  「大家放心,等我婚宴那一天,請務必賞臉,我一定跟你們喝個不醉不歸。」瞿縱衡淺笑,但黑眸中逐漸顯露不耐。

  「我已經安排好各位坐在主桌旁邊,也交代務必拿出最好的酒招待大家,屆時一定會讓各位盡興而歸。」唐晴補充。

  「嗯,果然是瞿副總裁最得力的助手,什麼事情都打點得妥妥當當,若以後妳有意思換環境,記得先通知我一聲,我出的價碼絕對會讓妳滿意。」出聲的是「磅礡建築」的董事長楊建仁。

  這個提議讓瞿縱衡一直保持的笑容斂起,難掩不悅。不知道為什麼,想到她或許會跳槽去「服侍」別人,就讓他十分不爽。

  唐晴連忙安撫的看了眼瞿縱衡,掛上職業笑容道:「謝謝楊董的賞識,不過我想除非我家老闆嫌我辦事不力解雇我,我應該會在縱橫做到退休,屆時若您不會嫌棄我年紀太大,我很樂意替您效力。」

  楊建仁愣了愣,隨即哈哈大笑,「好個退休,縱衡,你真是好福氣,能擁有這麼個忠心不貳的好員工。」

  瞿縱衡黑眸中的冷冽退去,總算又恢復輕鬆的神色道:「我只是運氣好,各位,喜宴上見。」

  這次不等他們開口,瞿縱衡已經轉身離開,唐晴也提步跟上,一起坐上等在門外的加長型凱迪拉克。

  才坐定,瞿縱衡的臉色明顯疲憊不少,無意識的舉起手撫了撫胃部。

  同一時間,唐晴已經遞上胃藥,外帶一杯水。

  他讚賞的睇了她一眼,接過胃藥和水吞下,深吸了口氣,「謝謝。」

  「這是我份內的事。」維持一貫的官方說法,只有她自己明白,她有多注意他的一舉一動,生怕遺漏了他的每一個神情所透露的訊息。

  「妳總是這麼認分,連不是自己工作的事情也毫無怨言的攬下,而且從不邀功來要求獎賞。」瞿縱衡深深凝視著她,今天的她又恢復平常模樣,盤起頭髮,平板無奇的裝扮,就連那雙黑眸也少了那日黑燦燦的光芒。

  「副總裁一向賞罰分明,即使我不要求,你也從來沒有虧待過我,不是嗎?」只要能夠待在他身邊,即使沒有任何福利,她也甘之如飴,心滿意足。

  「看來我給的還不夠多,否則,就沒人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詞想挖角了。」他的黑眸危險的半瞇起來,磅礡建築?他要記得交代,以後不再跟他們有任何合作關係。

  「他們只是開玩笑罷了。」唐晴的唇瓣微掀,「在商場上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

  是啊,也是因為如此,他剛剛才會隱忍不發,勉強自己留在那邊,聽那些人無聊的高談闊論。

  不過也要感謝自己的好助理,在他差點失控翻臉,讓場面尷尬之前安撫了他的情緒——一直以來總是如此。

  他很明白,在她那一身冷靜專業的臉孔下,其實是一顆溫柔體貼的心。

  只有跟她在一起,他才能完全的放鬆。一鬆開緊繃的情緒,睡意竟如排山倒海般湧來。

  「王司機,請麻煩在路邊停車。」唐晴突然朝前座的司機說道。

  「繼續開。」瞿縱衡阻止了司機的動作,望向唐晴道:「我一向會送妳回家。」他的特別助理又過度貼心了。

  「你今天太累了,我想讓你早點回去休息。」她看得出來他已經筋疲力盡。

  「坐在車裡也一樣可以休息。」他雙手環胸,將身子靠向椅背。

  「可是——」

  「才說妳是個難得的好員工,現在就懂得跟上司爭辯了?」掀了掀有點沉重的眼皮,睨了她一眼。

  唐晴無奈的收回梗在喉頭的話,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他這才滿意的闔上眼。

  密閉的車中,她坐在他的身邊,敏感的感覺到自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男人氣息,充斥著她的每一個呼吸。

  偷偷深吸了口氣,這是她唯一可以自他身上竊取到屬於他的東西。

  他的鼻息平穩規律,想是禁不住疲累而沉睡了起來。

  唐晴悄悄側著身子,藉著自車外路燈投射入車窗內的昏黃光線,貪戀的瞅著他英俊的睡顏。

  他有張極為出色的俊帥臉龐,濃密的黑眉顯得他剛強,但長長的睫毛又柔和了他的堅硬,高聳的鼻梁立體了他的五官,而那片此刻抿著的唇部線條,則讓人有種想要吻去他一切煩憂的衝動。

  不讓自己揚手撫開他掉落額前的黑髮,唐晴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就怕擾了他的休憩。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上他的?應該是打從第一眼,當他替她在眾人面前解圍,化解她打翻茶水時的尷尬,她就深深愛上了他吧。

  她還記得那是場他根本用不著親自出馬的面試,沒想到因為他的臨時興起,讓他成為面試她的主考官。當大家都對她這個緊張得打翻茶水的鄉下小孩投以反對與憐憫的目光時,只有他對她綻放出溫柔的笑容,輕聲撫平她的緊張情緒。

  是那句「我請員工不是請來端茶水的,所以不會用是否打翻茶杯來論斷一個人的能力,重點是妳有多少價值,我希望妳能展現給我看,不要讓我失望」拯救了她。

  更讓她意外的是,他非但獨排眾議錄取她,還將她帶在身邊調教。

  而為了報答知遇之恩,不讓自己有機會讓他失望,她每天從早工作到晚,甚至連回家都把資料帶著徹夜研讀,就怕讓其他人私底下竊笑瞿縱衡的識人不明。

  直到現在,總算再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小看她,她儼然成為他身邊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但只有她知道,她可以什麼都不要,只求能擁有他的愛……

  唐晴怔愣的看著他帶著稚氣的睡容,心中突然一緊,暗暗警告自己。

  傻瓜!妳只是一個鄉下姑娘,父母只是務農的老實人,連讀書都得貸款才付得出學費,有什麼資格奢望他的愛?

  他的愛情與婚姻是這麼的昂貴,即使是她賺幾輩子都付不起的吧。

  呵,她想到哪裡去了,難道忘記就職前簽署的那份同意書嗎?對瞿縱衡來說,她只是個必須防範,或許會因為愛上他而造成困擾的員工罷了。

  唇畔湧起一抹酸楚的笑容。

  是呵,她不該癡心妄想,不該貪求身分跟她有如天壤之別的他的愛。

  只要能夠像此刻這樣靜靜的守候在他身邊,藉著工作之便關心他、照顧他,她就心滿意足了。

  即使必須忍著淌血的心情替他處理婚禮的大小事宜,她也無怨無悔。

  杜霺霺說的沒錯,他們都是屬於同一個金字塔頂端階級的貴族,不是她這種尋常百姓可以高攀的。

  她出神的凝視著瞿縱衡的臉龐,美麗的臉上揚起的笑容卻苦澀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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