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言律（6）

　　【言律：也許真的換了一個人。】

　　特案隊和特警隊分來行動，兩隊分別去往這兩個地方，特案隊來到地圖上標記一個工地上。

　　現場一片狼藉，泥土上四處沾染著血跡，一滴一滴，一灘一灘，就像是灰褐色的畫板上灑上的暗紅色墨水。

　　而血跡的聚集處，一個男人的上半身露在外面，下半身完全埋在泥土裡，他的手無力癱在地上，他的頭後仰著，嘴張大著，臉上和衣服上沾著血和一點點泥土。

　　秦淵低著頭看著男人的屍體，沉聲道：「還是來晚了。」

　　言律微眯著眼睛，「他的速度越來越快了啊。」

　　木九站在一旁沒有說話，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男人的屍體被小心挖了出來，藍筱雅檢查了一下，對他們道：「死者的腹部被刺了很多刀，腿部和腳上有被拖拉的擦傷，死亡時間在一個小時左右。」

　　死者的身份也很快被洪眉確認，死者名叫蔣永鑫，三十六歲，是一個園藝師，特警隊去的地方正是他的工作地點。

　　藍筱雅的屍檢報告很快就出來了，按照藍筱雅的要求，石元斐將死者腹部的照片放到大屏幕上，沒有了衣物和血跡，傷口很直觀地展示出來。

　　趙強看著照片摸了摸下巴，「好像是個圖案啊。」

　　秦淵道：「和言律小說裡的死者腹部的刀刺傷形成的圖案一樣。」

　　木九看向藍筱雅，「筱雅姐，每一個傷口的刺傷程度呢？」

　　藍筱雅向他們介紹道：「有深有淺，有些傷口有重複刺傷的痕跡，你們可以看到，一開始幾個傷口很淺，後來的則非常深。」

　　唐逸道：「看來這是他心理的變化，從緊張到冷靜熟練。」

　　木九輕輕搖了搖頭，漆黑的眼睛看著他們道：「但是這種變化發生在他身上卻很奇怪，在前兩個兇案現場他表現出的是一個自大、冷靜的人，能掌握整個局面，前面的兩個犯罪現場他都處理得很好，但是這次除了將屍體半埋在土裡，他沒有做任何的細節處理。他在用刀刺死者的狀態讓我感覺到他的一種抗拒感，但是因為強迫症，他不得不完成這些，他不是主動想要這樣的，而是被迫的。」

　　言律看了一眼木九，若有所思。

　　趙強想了想道：「大概是因為他的同伴被抓了，所以比較急躁，沒法冷靜下來吧，所以才草草地完成了。」

　　秦淵又仔細看了一眼現場的照片，開口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死者有傷口的地方都被埋在了地下。」

　　石元斐指著照片道：「是哦，腹部、腿上、腳上都是被埋在土裡的。」

　　秦淵道：「他把傷口掩蓋了。」

　　趙強還是沒明白，茫然地問：「啊？這說明什麼嗎？」

　　木九：「和紅絲帶一樣的原理。」

　　趙強更加迷茫了，「等等，我有些糊塗了，怎麼這個凶手也和紅絲帶扯上關係了？」

　　木九：「凶手的作案手法、心理、控制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沒有了冷靜，能看到的只有強迫症和焦慮、懼怕。」

　　秦淵接著她的話道：「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趙強轉了轉眼珠子，猜測道：「難道還有一個凶手嗎？」

　　言律挑了嘴角，「不，也許真的是換了一個人。」

　　「換了一個人？！」趙強看著大家都若有所思的樣子，鬱悶道：「等下，難道就我一個人沒聽明白嗎？」

　　木九和言律又一次走進審訊室，鄭餘慶坐在那裡，看到他們進來，他顯得更加焦躁起來，不斷地拉扯著手腕上的紅絲帶，和之前的狀態一樣。

　　言律安靜地坐在椅子上，木九站在他對面，並沒有坐下，漆黑的眼睛看著他，然後用毫無起伏的語調道：「我們在你們家裡找到了一張地圖，上面標記了所有作案地點，然後我們通過這個找到了你的同伴，可是他已經殺了一個人。」

　　「我們趕到得還算及時，我們見到了你的同伴，知道他是什麼樣子嗎？驚慌無措、恐懼，可是最後他選擇了自殺，他已經死了。」

　　鄭餘慶原本前後搖晃的身體因為木九的這句話而僵住。

　　木九緊盯著他的臉，抓住了他臉上一閃而過的細微變化，「那你該怎麼辦呢？不對，你應該很高興吧，事情完全照著你計畫的進行，先是你來簽售會現場刻意綁著紅絲帶故意被我們抓住，而後模仿他的狀態讓我們把你當做是這個案子的目擊者而不是實施者，讓我們以為一切都是你的同伴實施的，於是我們開始追捕另外一個人，而那個人漸漸奔潰，下場不是被我們抓住就是他自己自殺。」

　　「你的確設計好了一切，那個房間也是你整理好的，那張地圖也是你特地想要我們找到的，上面的地點也是你圈的，可是你卻忘了一點，你的同伴是強迫症，對二有著特別的執念，他桌子上的紙上所有畫圈的都是圈兩個圈的，而那張地圖上卻畫的都是一個圈的。」

　　「那個人的手上有傷口，他的手上也綁著一條紅絲帶，而紅絲帶是你給他的吧，你一直充當他的保護者，所以他信任你，依賴你，他會按照你說的一直做下去，因為一旦開始他就停不下來，你用屍體和你自己被抓來刺激他神經，你在逼迫他殺人犯罪。」

　　「如果不是我們提早出現，而讓他精神徹底崩潰，你接下來的計畫又是什麼？」

　　被完全拆穿，鄭餘慶終於恢復了原本的樣子，他扯下手腕上的紅絲帶，身體向後靠著，臉上甚至帶上了笑容，「不如你來猜猜？」

　　言律這時才開口：「我小說的最後一個案子是綁架案，所以是要讓他來綁架我嗎？」

　　鄭餘慶無所謂地道：「是又怎麼樣？這一切都是我安排好的，可你們知道又如何，你們有證據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手裡有的證據根本就不能證明這一切是我計畫的啊，甚至都無法證明之前的案子是我做的。」

　　「那我們就讓你的同伴來證明吧。」言律說完起身走了出去。

　　「他沒死？！你們在詐我！」鄭餘慶憤怒的聲音從房間裡傳出。

　　木九關上門，看著面露急色的言律道：「大白有危險了。」

　　藍筱雅急道：「那趕緊給他打電話啊，確定他是不是安全。」

　　言律邊往外面沖邊道：「他不會接電話的，他對電話鈴聲很恐懼。」

　　秦淵開車火速趕到言律的家裡，一路上言律陰沉著臉，兩隻手緊緊的握拳，木九默默地伸出手放在他的手上。

　　言律閉了閉眼睛，有些苦澀地道：「我就知道，一開始把他撿來放在身邊就是一個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