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虞澤當天晚上參加完活動準備回酒店，謝小云和他分手的時候還特意問了他， 需不需要多休息兩天， 明天還能繼續宣傳嗎。

　　虞澤表示沒有問題， 他會注意休息。

　　回到酒店之後， 虞澤的助理小陳也問他：「虞老師， 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作為助理，小陳知道虞澤這兩天都不太舒服。

　　虞澤說：「可能是這段時間趕行程累的。」他不想讓人生疑。

　　參加活動的時候， 虞澤把手機靜音了，一直沒有看手機。現在他休息下來， 一打開手機，果然是一堆未看的消息和未接來電撲面而來。

　　其中當然不少都是宋彥發來的。

　　「親愛的，我看到你今天的造型了，太帥了， 太美了。我想不出語言讚美你！」

　　「我看到紅毯照片了。扎心了。」

　　「寶貝別誤會， 我當然不會覺得你和別人有什麼。我只是嫉妒她能光明正大牽著你的手， 和你一起走紅毯。自從我們公開關係以來，我們還沒有機會一起參加活動，一起出現，一起走紅毯。」

　　「以防萬一，我還是要問一句， 你不覺得謝小云有什麼特別的對吧？」

　　「我說的特別，不是指她作為演員的特別。是特別的那種特別，你懂的。」

　　「親愛的，沒事了， 我看到你帶的手錶了，是我之前送給你的禮物，你在這樣的場合帶著我的心意，我真開心。但是我還在等你的回答。再強調一下，只是以防萬一。」

　　這噠噠噠一連串消息，看得虞澤笑了起來。他彷彿看到了宋彥的神色動作，如何對著自己和謝小云那張照片左看右看，滿腹狐疑又坐立不安。

　　虞澤沒有再多折磨宋彥了，他給宋彥發了消息過去：「你想得真多。」

　　過了片刻，宋彥打了電話過來。

　　「你總算回覆我了！你再不回我，我都快要想到你和謝小云私奔了。」宋彥半開玩笑。

　　虞澤說：「你不是相信我嗎？問那麼多只是『以防萬一』，怎麼還想那麼多？」

　　宋彥說：「因為我愛你，我在乎你。而且你和她實在貼太近了！她穿的禮服還那麼性感！」

　　虞澤又笑了幾聲。

　　但宋彥不是那麼好糊弄過去的。他說：「不過說真的，你到底是為什麼……以前從來都沒有過這樣。你看，媒體和你的粉絲都被你震驚了，都說事出反常必有妖。」

　　虞澤微笑著說：「我不能偶爾作妖嗎？」

　　他語氣輕快。

　　宋彥一時語塞，他頓了一下，不解問：「什麼意思？」

　　虞澤並不打算說出實情，說他當時是眩暈腿軟感覺要暈倒了一樣。如果說出來，宋彥把這些蛛絲馬跡拼湊起來，說不定會想到什麼。他不想宋彥一驚一乍，也許是空歡喜一場也說不定。他還是暫時不提這事為好。

　　他說：「因為我有段時間沒有電影上映了，去年也只拍了這一部《婚姻長假》，我當然希望這部票房好。我和謝小云之間沒什麼，只不過是用些小手段給電影增加關注度。」

　　他的演技不論是在戲裡戲外都是渾然天成，而且這理由聽起來太合理了。

　　宋彥果然立刻追問：「你們接下來難道還要炒作嗎？這都連累我們被誤會分手了！」

　　虞澤說：「也不是炒作情侶那麼嚴重。我也不喜歡太過分的炒作，只不過是給人一點想像的空間罷了。」

　　他又說：「再說了，你的祖父和長輩們，不是不喜歡我們在一起嗎？我們最近都保持低調，有些外部因素轉移下注意力，讓他們誤會我們要分手或者在分手的邊緣。也不是壞事吧？」

　　宋彥這下無話可說了。他又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宋家給虞澤的壓力太大，所以虞澤一出來工作就有些放飛了。

　　他這麼一想，終於心平氣和了。虞澤和他在一起之前，是人見人愛的影帝，不論做什麼都十分自由，他本來不需要遷就任何人。和他在一起之後，還要顧慮他和宋家的想法……

　　「好吧，」宋彥喃喃說，「但是你答應我，牽手就是最大的尺度！」

　　虞澤溫柔說：「我答應你。」

　　兩個人又甜甜蜜蜜調/情了幾句才掛斷了電話。宋彥心裡好過多了，只是他在心裡把謝小云這一筆記下了。對他來說，低調只是暫時的，總有一天，他要天天秀！花式秀！紅毯什麼的，天天帶著虞澤走！

　　宋彥又握著手機，又回味了一下，才從陽台上走回室內。

　　宋彥正在宋奇的湖邊別墅裡。最近虞澤離家跑宣傳，宋彥常常和宋奇碰頭。他們兄弟兩個人有許多事要商量。

　　最近宋家內部對宋奇的壓力很大。沈夕佳本來提出要沈家的舅舅來幫宋奇，為他出謀劃策，但是宋老爺子對沈夕佳已經不再信任，明確對宋奇說，希望他不要考慮他舅舅那邊提出的一個合併方案。

　　最近三叔的兒子，也被從東南亞調了回來，把之前宋若拙信任的一個高層擠走了。雖然宋奇竭力挽留，但是人還是走了。

　　宋家旗下的公司，在宋若拙死後，正在悄然發生著變化。

　　今天宋奇在自己家中開了個小會，只有他和宋彥，以及另兩名員工參加，事情討論到很晚，員工先離開了。宋彥留下來和宋奇多聊了一會兒。

　　宋彥給虞澤打完電話，回來對宋奇說：「我也差不多該走了。」

　　臨走時候，宋彥問他的大哥：「有關相親的事情……你打算安排了？」

　　宋奇點點頭：「人選選了幾個，日期也差不多定下來了。你如果願意，可以陪我一起去。」

　　宋彥懷疑地看了大哥一眼：「這不是陷阱吧？我和虞澤好得很，你別害我。」他現在警惕性非常高，非常有名花有主的自覺。

　　宋奇難得露出笑容：「我隨便你。」

　　宋彥拍了下大哥的手臂離開了。

　　終於所有人都離開了，偌大的湖邊別墅，又變得十分安靜了。宋奇走到廊下，目送弟弟宋彥離開。他回頭掃了一眼站在門邊的保鏢，程修正在那裡。

　　宋奇又忍不住看了他幾眼。

　　程修雖然目不斜視，卻好像能感應到他的視線，他忽然說：「宋先生。」

　　宋奇說：「你有話要和我說？」

　　程修說：「是的。」

　　宋奇點點頭：「跟我來。」

　　這次宋奇把程修帶進了自己的書房。這並不是剛從他和宋彥開會的地方，而是他用來放鬆看書的地方。

　　這間房間非常舒適，兩面都是貼著整面牆壁打的書櫃。書櫃上擺滿了書，還放了一些各具特色的紀念品和圖畫。大概這是整座別墅中唯一裝飾比較多的房間，看起來竟有幾分溫馨，不那麼冷感了。

　　宋奇在沙發上坐下，問：「你要說什麼？坐。」

　　程修沒有坐下，直接說：「宋先生，你之前答應過我的事情，沒有兌現。」

　　宋奇驚訝了一下：「你是說一百萬的事情？」

　　程修面無表情，但是宋奇覺得他很明顯震驚了一下。

　　大概直白地說出一百萬，對程修是一個衝擊。宋奇覺得有趣了。

　　程修確實很震驚。他那天一時衝動喊出了一百萬，沒想到宋奇爽快答應了。之後他們做的事情，他真想給自己腦袋來一拳或者來一槍，讓他失憶算了。事實上，他到最後確實有點斷片了，他的大腦大概是為了保護他的身心健康，自動屏蔽了一些內容和細節。

　　但是現在和宋奇談起一百萬，他的記憶好像又慢慢回來了。

　　更讓他震驚的是，事情過去好幾天了，宋奇並沒有兌現一百萬的承諾。不要說一百萬，他甚至沒有加薪，連一百萬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你不會以為我直接給你一百萬現金，或者給你一張一百萬的支票，或者直接給你的賬戶轉一百萬吧？」宋奇說，「可能你想像中覺得我隨時可以揮霍一百萬，但事情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的財產是由專業人士為我認真打理的。」

　　程修說：「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支票和轉賬之類的，對宋奇來說確實沒辦法解釋。如果他今後想把宋奇賣了，那這筆錢就是證據。為什麼宋奇會給他這麼一個無權無勢的保鏢一百萬？太容易做文章了。

　　宋奇想，這個人不笨，不是只有肌肉的武夫。

　　他說：「我相信你現在確實是這麼想的。但是誰也不能保證以後發生什麼，也許一年後，三年後……人的想法隨著時間很容易改變。」

　　程修抿緊了嘴唇。幹他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要會閉嘴，做事。所以他心中現在瘋狂吐槽，卻不能說出口。

　　他現在的感想是：一，有錢人不愧是有錢人，真會省錢。二，他被白用了。三，宋奇不是人。

　　宋奇彷彿看穿了他的想法，說：「你不用在心裡罵我。我答應你的事情，當然會做到。我認為值得一百萬，就會付出一百萬。」

　　他又問：「你要一百萬，是想打算做什麼？」

　　程修說：「給我姐姐的孩子，我的外甥治病。」

　　宋奇之前調查過程修的背景，知道他確實有一個姐姐，帶著一個病孩。既然如此，事情就很好辦了。

　　宋奇解開了衣領，說：「你不用擔心他的後續治療了。」

　　程修腦海中冒出四個大字：衣冠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