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碰瓷

　　孕婦挺著個大肚子，剛剛又摔了一跤，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任誰都不會覺得她有什麼殺傷力。

　　身為當代男大學生，方祈自然也是熱於助人，他扶著孕婦來到了401的門口，後面還跟著一連串的小夥伴。

　　孕婦艱難地摸出了鑰匙打開了門。

　　門一開，裏面迎面吹來一股陰風，夾雜著難以言喻的味道。

　　這房間背陰，就算窗簾打開，也是沒有一點月光。

　　方祈扶著孕婦走了進去，借著樓道裏面的光芒勉強看清了房間裏面的擺設。

　　孕婦大概是新婚沒多久，玻璃窗上還貼著兩張囍字，只是光線黯淡，看起來暗沉沉的，不僅不喜慶，還莫名地有些詭異。

　　方祈在門口兩側的牆壁上摸索了一陣，“啪嗒”一下按下了開關，客廳裏橘色的燈光頓時亮了起來，驅散了那股詭異的感覺。

　　方祈把孕婦扶到沙發上，覺得已經大功告成，該功成身退了，於是道：“我們先走了，你真要有什麼事還是叫救護車吧。”

　　可孕婦卻拉住了方祈，仰起頭露出蒼白清秀的臉龐：“我丈夫馬上就要回來了，你能不能稍微陪下我？”

　　方祈猶豫片刻。

　　從良心方面想，把一個剛剛跌了一跤的孕婦放在家裏不太道德，他扭頭詢問其他人的意見。

　　孕婦弱弱地說：“一個人就可以了。”

　　方祈也是這麼想的，一堆人擠在孕婦家裏是有點不太好，但他又有點害怕，不敢做決定。

　　就在這時沈冬青開口：“行，沒問題，我們一起陪你。”

　　他大大方方地走了進去，一屁股坐在沙發的正中央，比孕婦還要像主人。

　　吳嘉落在最後面，他多了一個心眼，沒有把門鎖上，而是把鎖芯扭了回去再保險上，這樣就不會發現恐怖片中那種突然門被關上怎麼也逃不出的情節了。

　　孕婦看見一個個人走了進來，還一個比一個不客氣，頓時就把小小的客廳給擠滿了，她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一個方祈留下來，她還能夠索命，可這除了小屁孩，全是把她高比她壯的男人杵在這裏，她能索誰的命？

　　沈冬青瞥了她一眼，關切地問：“大姐，你的臉色怎麼變得這麼難看了？要不要幫你叫救護車？”

　　孕婦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謝謝，不用。”

　　沈冬青擺了擺手：“沒事，樂於助人。”

　　孕婦環視了一圈，沙發上坐滿了樂於助人的人，她只能憋出一個尷尬的笑容：“我給你們泡茶……”

　　她挺著肚子站了起來。

　　方祈眼疾手快地把人扶住：“要不我來吧？”

　　孕婦：“我沒事，你們是客人就先坐下吧。這次還真多虧了你，等我老公回來，一定要讓他好好謝謝你。”

　　最後三個字她說得是咬牙切齒，不像是“謝謝你”，反倒像是“要了你的命”。

　　與之前的艱難挪動不同，孕婦健步如飛跑入了廚房，看她矯健的背影，根本看不出是個剛剛摔了一跤的孕婦。

　　等孕婦離開後，一客廳的人安靜了下來。

　　過了片刻，吳嘉小心翼翼地開口：“這裏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吧？”

　　沈冬青四周看了一圈。

　　這就是一個普通的二室一廳的房子，擺設陳舊，牆壁上留著黃色的污漬，除了玻璃窗上的那兩對囍字，也沒有別的奇怪的地方了。

　　他搖了搖頭：“沒有。”

　　除了那個孕婦，其他地方都挺正常的。

　　吳嘉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又過了一段時間，方祈反應過來了：“怎麼大姐還沒出來？”

　　不僅孕婦沒出來，而且廚房裏面也沒有一點聲音。

　　方祈站了起來：“我進去看看。”

　　他走了過去，剛到廚房門口，就看見孕婦躺在了地上，生死不知，白裙子上暈開了一團腥血。

　　方祈的第一反應就是上去查看孕婦是死是活。

　　“大姐，你怎麼樣了？”他去探孕婦的氣息，焦急地喊，“大姐，大姐？！”

　　大姐涼了，一點呼吸都沒有。

　　“救護車，對、救護車。”方祈六神無主，正要伸手去摸手機，就看見原本緊緊閉著雙眼的大姐毫無徵兆地掀開了眼皮。

　　方祈還以為人緩過來了，說：“大姐，你沒事吧？”

　　大姐當然沒事，有事的人輪到方祈了。

　　大姐的臉色蒼白，一把抓住了方祈的手臂。

　　方祈被嚇得差點蹦了起來，伸手去拽大姐的手掌：“大姐，你先鬆開手再說……”

　　但大姐毫無反應，渙散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天花板。她的臉色蒼白虛弱，可手上的力氣不小，緊緊地抓著方祈的手臂，都捏出了青紫手印。

　　方祈扭頭就要求助外面的小夥伴，余光突然瞥見了什麼，整個人就愣在了那裏。

　　孕婦挺著個大肚子，看起來有六七個月了，已經高高隆起了，現在這肚子上面一拱一拱得，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裏面出來。

　　方祈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一聲熟悉的“救命”脫口而出。

　　就在其他人趕來的這短短片刻時間，方祈聽見耳邊傳來皮肉被撕裂的聲音，接著一隻血糊糊的小手從肚子的豁口裏伸了出來。

　　“嘻——”

　　一個還未發育完全的嬰兒從中爬出，它拖著長長的臍帶，手腳細弱，卻長著一口不符合它年齡的細密牙齒。

　　方祈打了個顫，下一聲救命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那嬰兒看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食物，看來這嬰兒早產、母親已死，想要用其他別的什麼來補充營養了。

　　“營養品”大呼：“救命——”

　　話音落下，嘩啦一下，廚房的門口擠滿了人。

　　吳嘉和沈冬青一人佔據了一邊，小屁孩另闢蹊徑，從下面鑽了進來，唯有周聞彥站在最後，沒有摻和這個熱鬧。

　　沈冬青：“挺醜。”

　　小屁孩：“好醜。”

　　兩人對這小嬰兒評頭論足，絲毫沒有尊老愛幼之心。

　　只有吳嘉的反應還算正常：“這是什麼東西！？你不是說這裏很正常嗎？”

　　沈冬青一臉無辜：“你問的是房子啊，又沒問人。”

　　房子是挺正常的，就是住在裏面的是鬼罷了。

　　方祈快哭了：“別說了，快來救我。”

　　小屁孩：“救不了，沒治了。”

　　方祈：？？？

　　小屁孩：“鬼嬰世間難得，寄居人身，一出生就奪母體性命，極凶。”他抬起兩根手指比劃了一下，“不過比我還差這麼一點。”

　　方祈：這是什麼值得慶祝的事情嗎？？

　　小屁孩頓了一下，繼續解釋：“鬼嬰出世必殺兩人，一是母體，還是第一眼看見的人，通常這個人是父親，現在輪到你了，倒楣蛋。”

　　沈冬青：“不對。”

　　小屁孩：“哪里不對。”

　　沈冬青：“我覺得還可以搶救一下。”

　　倒楣蛋方祈急需搶救。

　　就在他們嘮嗑的時候，鬼嬰已經完全爭奪了母體的控制，四肢著地，順著孕婦的手臂爬上了方祈的肩膀，沖著他裂開了嘴，臉上滿是惡意。

　　“嘻嘻——”

　　鬼嬰的臍帶一甩，想要捆住方祈的脖子，只是還沒碰到，就被人一把拽住手裏。

　　鬼嬰一個不備就懸空了，四肢在半空中茫然地劃了一下，然後小腦袋一下子就扭過了180°，抓住臍帶往上爬，想要咬上那只抓著它的手。

　　沈冬青：“嘖，好噁心。”

　　他抄起案板上的菜刀就拍了下去。

　　砰——

　　鬼嬰被拍懵逼了。

　　不是，這裏都是非人類生物，用的都是不科學的手段攻擊，怎麼到了你這裏就搞個物理反擊，這是怎麼回事啊？

　　能不能按照規矩來？

　　沈冬青可不管什麼遊戲規則，直接把蒙圈了的鬼嬰往鍋裏一塞，再順手蓋上了鍋蓋，拍了拍手：“成了。”

　　吳嘉和方祈兩臉懵逼。

　　這就成了？

　　咚咚咚——

　　被關在裏面的鬼嬰回過神來，不太服氣，拼命拿頭撞著鍋。

　　沈冬青：“再撞就把你給燉了。”

　　鬼嬰絲毫不懼怕，撞得更歡快了。

　　沈冬青抄起勺子就往裏面澆了一勺水，又打開了開關，不一會兒鍋裏就冒氣了。

　　這下就連小屁孩都懵逼了：“燉、燉了？”

　　他不禁對鍋裏的鬼嬰生起了憐憫之心。

　　一套連招下來，鍋裏的鬼嬰終於安靜了下來，不知道是真的服氣了，還是被燉熟了。

　　沈冬青掀起蓋子正要看看，突然門口傳來了一個聲音。

　　“你們是誰？”

　　擠在門口的一群人齊刷刷地回過頭。

　　一個健壯的青年站在門口，手中拎著兩袋菜，顯然就是孕婦那馬上回來的丈夫。

　　青年質問道：“你們在我家做什麼？”

　　吳嘉和方祈又齊刷刷地回頭看向了廚房裏面。

　　做了什麼？

　　廚房地上躺著人家的老婆，鍋裏燉著人家的小孩，現在老婆涼了，小孩熟了，好一個吉祥的一家。

　　方祈被嚇了這麼兩遭，現在膽子大了，腦子也靈活了，轉得飛快：“我們是正當防衛。”

　　沈冬青捏著鍋蓋，說得更加理直氣壯：“我們是被碰瓷的！”

　　躺在地上的孕婦身體抽搐了一下，像是要被活生生得氣活過來了。

　　吳嘉見房主人走了進來，又一副正常人的模樣，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能說：“等等你……”

　　房主人一言不發，直衝衝地走了過去，一眼就看見了躺在地上的孕婦。

　　“你、你們殺了我老婆！”房主人雙眼冒火。

　　鍋子裏面的鬼嬰趁機要爬出來，沈冬青又一鍋蓋砸了回去，幹完了這事後，他痛心疾首地說：“怎麼好的不學學壞的，又趕著來碰瓷了。”

　　方祈弱弱地開口解釋：“我進來的時候你老婆就沒氣了。”

　　房主人：“我不信，我要你們血債血償！”

　　砰！

　　天花板上的電燈泡突然炸開，房間裏立刻陷入了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清。

　　就在此時，其他人聽見沈冬青說：“行啊，那報警吧。”

　　其他人：“報警？！”

　　就連房主人都愣了一下。

　　這是什麼套路？

　　沈冬青：“沒錯啊，破案不是員警叔叔做的事情嗎？”他搖頭，“虧你們還是新時代的青年，連有困難找員警都不知道——尤其是在被碰瓷的時候。”

　　他一邊說一邊掏出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