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異樣

　　秘書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訂好了去歐洲的機票，就在第二天早上。

　　可是就在晚上，周聞彥接到了周父打來的跨國電話。

　　“聽秘書說你訂了來歐洲的機票？”手機裏面傳來的聲音一聽就知道是養尊處優的中年人，“怎麼了？”

　　周聞彥的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手機外殼，若無其事地回答：“正好有點事去歐洲，順便來看看您。”

　　周父爽朗一笑：“那不用了，我們這就要準備回國了。”

　　周聞彥的眸光一暗，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波動：“不是說還要再玩兩個月嗎？”

　　周父說：“哎，突發狀況，你媽有點水土不服，就先回來了。我們坐後天的飛機回來，不用來接機了。”

　　說完，周父就要掛了電話，周聞彥出言攔住：“有件事我想問您。”

　　周父：“什麼事？”

　　周聞彥：“您還記得當年給我治病的那個大師嗎？”

　　周父遲疑了一下：“記得啊，怎麼了？”

　　周聞彥：“那大師是什麼來頭？”

　　周父：“是別人介紹過來的，當時也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沒想到真的治好了，後來大師就雲遊去了，後來也沒聽到消息過了。”

　　周聞彥刨根究底：“誰介紹的？”

　　“時間這麼久，早就忘了……”周父打了個哈哈，“等我回來再說吧。”

　　周父好像怕周聞彥再問什麼，電話掛得十分快，螢幕一下子就暗了下去。

　　周聞彥放下了手機。

　　沈冬青正在拿著手柄玩遊戲，聽見周聞彥那邊的動靜，暫停了遊戲轉過身看著他。

　　周聞彥：“沒事。”

　　他盤膝坐在了沈冬青的身邊。

　　沈冬青塞給他一個手柄。

　　周聞彥有些心不在焉的，連續兩次犯了兩個小錯誤，死在了boss的面前，他抬手揉了一下額心，低低地說：“不在狀態，玩得不好。”

　　沈冬青：“沒事。”他熟練的重頭再來，還不忘關心身邊的人，“怎麼了？”

　　周聞彥：“我總覺得奇怪。”

　　砰——

　　在一番操作後，boss倒在了地上，螢幕上顯示著“通關”這兩個字。

　　沈冬青這才抽空回了一句：“哪里奇怪了？”

　　周聞彥的手搭在了膝蓋上，低垂著頭沉思片刻：“說不出來，但就是覺得……”這種感覺他說不出來，各種話在舌口轉了一圈，最終說，“我們再回老宅看看。”

　　他想再看看那個遊戲本體。

　　沈冬青奇怪：“回去幹嘛？”

　　周聞彥：“去地下室。”他行動能力很強，已經起身準備去開車了。

　　沈冬青抬手拽住了周聞彥的襯衫下擺，把人拉住後仰頭看著他：“你要去看遊戲本體？”他歪了歪頭，“可是進不去了。”

　　周聞彥有些詫異：“進不去了？”

　　“對啊。”沈冬青努了努嘴，指著手腕上的玉葫蘆，“控制器只能用一次的，現在誰也進不去遊戲的核心了。”

　　周聞彥垂眸看去。

　　原本通透水潤的玉葫蘆變得暗淡，表面還裂開了一道凹痕，彷彿輕輕一碰就會裂開來。

　　沈冬青：“去了也沒用啊，去了也只有地下室了。”

　　周聞彥盯著那玉葫蘆，一言不發。聽沈冬青這麼解釋，他好像抓到了什麼，但卻又模模糊糊的，不知道該如何將這一切串聯起來。

　　還是等周父周母回來再說吧，如果其中有什麼陰謀，等見到他們就知道了。

　　*

　　兩天過後。

　　雖然周父說不用接機，但周聞彥還是算好了時間，早早地來到了機場。

　　沈冬青坐在周聞彥旁邊，揉了揉眼睛，眼角沁出了點點淚珠。解決了遊戲以後他是無事一身輕，成為了一個不折不扣的網癮少年，昨天晚上玩遊戲到深夜，現在還困。

　　周聞彥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眯一會兒吧。”

　　沈冬青睜著紅彤彤的眼睛，含糊地問：“快到了嗎？”

　　周聞彥看了一下電子螢幕，說：“還有一段時間。”

　　沈冬青“嗯”了一聲，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閉上了眼睛。

　　而周聞彥端坐在那裏，盯著正對面的電子螢幕，螢幕上滾動著各個航班的消息，其中正好有周父那一班航班。

　　可能是國際航班，原本應該到達的時間推遲了不少。周聞彥看著那個越推越後面的時間，突然一道紅光閃過，那一行到達時間變成了“因天氣變化緊急迫降，航班到達時間推遲”。

　　剛看到這個消息，周聞彥就接到了秘書的電話。

　　“周少，周總那班飛機降落不了，現在迫降在其他地方了。”秘書說，“周總讓您不用等了。”

　　周聞彥：“迫降在哪個地方了？”

　　秘書告訴了他一個地址。

　　周聞彥：“知道了。”

　　這一番動作吵醒了沈冬青，他半睜開眼睛看了過去。

　　周聞彥：“我去買兩張機票，身份證帶了嗎？”

　　沈冬青：“……我沒有。”他是一個沒有身份證的人，就算是有，也是這具身體的，他不知道怎麼佔據了這具身體，連原本的名字、身份都不知道。

　　沒有身份證是沒辦法坐飛機的。

　　周聞彥按了按太陽穴：“你一個人在這裏可以嗎？”

　　沈冬青眨巴了一下眼睛，猶豫著說：“……行吧。”他還沒有和周聞彥分開太長的時間呢。

　　周聞彥也不捨得離開沈冬青，但是沒有辦法，他必須親眼見見周父周母。

　　兩人來到了購買機票的地方，問了最快到達那個城市的機票是什麼時候，但被被告知因為天氣原因，這段時間的飛機都可能會延誤甚至取消。

　　周聞彥問：“延誤到什麼時候？”

　　售票員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天氣原因，無法預測。”

　　也就是說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好。

　　周聞彥急著敢去那個城市，算了一下開車也只要幾個小時，比起會延誤的飛機，肯定是開車比較快，他就立即換了一個計畫，準備開車過去。

　　兩人匆匆去了地下停車場，把車開了出來。

　　到了外面，才發現天空一片陰沉，大雨滂沱還伴隨著電閃雷鳴。

　　沈冬青抱著抱枕靠上了玻璃窗，看著被雨打過的玻璃，低聲說：“我怎麼也覺得有點不對勁。”

　　周聞彥停下了車，湊過去幫他扣好了安全帶，又親了親他的臉頰，說：“不管發生什麼，有我在。”

　　沈冬青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忘記帶充電寶了。”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奇怪。

　　周聞彥失笑，強硬地拿過了沈冬青的手機：“車上不准玩手機。”

　　沈冬青委屈巴巴。

　　周聞彥假裝沒看見，直直看著前方。

　　沈冬青要了兩次沒有成功，哼了一聲，扭過頭閉上了眼睛，結果閉著閉著就睡著了，一直睡到汽車一咯噔，這才被驚醒。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發現車前窗的玻璃像是被水潑過的一樣，隱約可以看見前面寫著“高速禁止通行”的一個牌子。

　　“不能開了？”他問。

　　周聞彥：“嗯。”他掛了一個倒擋，把車倒了回來，緩緩往回開去。

　　沈冬青打了個哈欠：“還挺艱難的。”

　　周聞彥說：“我覺得是有股力量讓我們不能離開這裏。”

　　沈冬青：“什麼力量？”

　　周聞彥握著方向盤，慢慢地吐出了兩個字：“遊戲。”

　　沈冬青一下子就精神了起來：“可是——”

　　可是到一半，他又說不出來了。

　　正巧前面十字路口是一個紅燈，周聞彥踩了刹車停了下來，轉過頭看沈冬青。

　　“你不覺得和遊戲副本很像嗎？”

　　遊戲副本也是這樣，把玩家困在一個固定的地方，玩家無法離開這個區域。

　　沈冬青琢磨了一下：“可是沒有鬼怪出現啊。”

　　不僅沒有鬼怪，也沒有謎題。

　　不管是什麼副本，第一要素還是解密，其中夾雜著鬼怪之類的。可這個城市……太過安靜了，就連鬼怪的影子都沒有。

　　沈冬青湊近了窗戶，鼻尖貼了上去：“還有，這個城市又不止我們在。”

　　還有其他人，鮮活的人，和遊戲裏面的不一樣。

　　他喜歡這裏。

　　可能是高速附近太過於偏僻了，在等紅綠燈的只有他們一輛車，隔著雨幕，好像這天地間只有他們兩個人存在。

　　沈冬青又有點不確定了。

　　周聞彥：“等雨停了再試試看就是了。”

　　紅燈倒計時結束，轉換成了綠燈。

　　車子緩緩駛了出去。

　　因為雨大，加上心中有事，周聞彥開得很慢，花了比平時多一倍的時間才回到市中心的公寓。

　　兩人從地下車庫坐著電梯往上去。

　　滴——

　　電梯停在了一樓，門一打開，就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龐。

　　小屁孩瞪著這兩個人，叉腰大喊：“你們都把我給忘了！”

　　沈冬青恍然大悟。

　　難怪他總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東西，原來就是這個小屁孩啊。

　　小屁孩邁著大步走進了電梯。

　　沈冬青打量著他。

　　這幾天小屁孩流落街頭、無依無靠，看起來受了一點苦，小臉上都是灰塵，髒兮兮的，十分可憐。

　　沈冬青“嘖”了一下，伸出一根小指頭推了推：“離我遠點。”

　　小屁孩：？？？

　　沈冬青冷酷無情地說：“太髒了。”

　　小屁孩“哇”得一聲哭了出來，圓滾滾的眼睛裏都是淚水，要是別人看了，都要心疼死了。

　　可惜他面前站著的這兩個不是別人。

　　沈冬青：“別裝了，你年紀都有我一半大了。”

　　小屁孩最少也有百來歲了，還裝嫩，實數不要臉。

　　被這麼一說，小屁孩只能含著眼淚，跟在沈冬青後面走出了電梯。

　　進了房間，沈冬青想起了什麼，低頭問：“你進來這麼多天，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小屁孩愣愣地看著他：“我沒錢。”

　　沈冬青：“這算什麼不對勁啊？”

　　小屁孩：“沒錢就不能買東西吃。”

　　沈冬青：？

　　小屁孩怒得蹦躂了起來：“這還不算不對勁嗎？你知不知道我看著別人吃東西流口水啊！”

　　一旁周聞彥悶笑了一聲。

　　沈冬青：“笑什麼？”

　　周聞彥：“像你。”

　　不得不說，小屁孩有時候還挺可愛的，尤其是頂著那張和沈冬青有幾分相似的臉龐，讓他想到沈冬青小時候是不是就是這個樣子。

　　小屁孩自豪地說：“他是我爸爸，我當然像他！”

　　沈冬青：“誰稀罕你像我。”

　　兩個人鬧了一番，小屁孩說：“不過說不對勁的地方，還真的有。”

　　沈冬青追問：“說來聽聽。”

　　小屁孩狡黠一笑，勇於作死：“不說，除非你求我。”

　　沈冬青慢條斯理地卷起袖子，臉頰浮現了一個酒窩：“你這是欠揍。”

　　小屁孩一哆嗦，連忙跑到了距離沈冬青最遠的沙發上，縮在了後面，過了一會兒，小心地探出了半個腦袋，開始討價還價：“我餓了，要吃東西！”

　　還好沈冬青沒追過去揍人，而是附和：“我也餓了。”

　　一大一小兩個人同時看向了周聞彥，兩張臉龐如出一轍，使得周聞彥產生了一種養了兩個兒子的微妙感。

　　周聞彥指了指小屁孩：“先把洗乾淨。”然後看向了沈冬青，“要吃什麼？我點個外賣。”

　　沈冬青流利地報出了一連串的菜名。

　　等小屁孩把自己洗乾淨出來，外賣也已經到了，他眼饞這些人類食物很久了，奈何囊中羞澀，又受到沈冬青的教導，不敢去偷去搶，只能幹看著流口水。現在好不容易撞上了免費的，兩三步跑了過去，撲上去拼命吃。

　　可能是搶著吃的東西比較香，沈冬青也和小屁孩較起了勁，比誰吃得多。周聞彥後面又點了兩個外賣，這才把這兩個人喂飽。

　　吃飽喝足以後，小屁孩一抹油乎乎的嘴巴，倒在了沙發上。

　　沈冬青由周聞彥幫著擦了擦嘴角的食物殘渣，瞥著小屁孩：“你要是說不出什麼，哼哼——”

　　一切威脅都在不言中。

　　小屁孩一個激靈，連忙翻身而起：“我說，我說。”他舉起了雙手投降，“這幾天我在外面發現在某段時間，城市會靜止。”

　　“靜止？”沈冬青沒弄明白。

　　小屁孩飛快地說：“就是你們不在的時候，其他人都一動不動，所以我才能找到你們。”

　　這句話的資訊含量比較大，周聞彥打斷了他的話：“你慢慢說。”

　　小屁孩喝了一口快樂水，說：“就是這樣啊，你們看見的時候，城市在運轉，你們看不見的時候，城市就靜止了。”

　　周聞彥走向了視窗。

　　他們住的公寓在十七層，低頭可以看見對面樓的燈光閃爍，裏面有人站在窗前抽煙、有主婦在做家務、有年輕人鬼哭狼嚎……一切都是這麼的正常。

　　小屁孩打了個嗝：“都說了是你們看見的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