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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翅難逃》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對不起, 目前我們無法查詢非本人的航班信息,請您耐心等待飛機降落後再與您的朋友進行聯繫。”   

許然拉開窗簾,望著陰沉如夜色的天幕,問,“這種天氣飛機能夠正常降落嗎?”   

機場客服禮貌地回答,“這要視機場周邊天氣情況而定, 如果不能正常降落,飛機將飛往臨近的機場進行備降。”   

許然愣愣地說了聲謝謝, 掛斷了電話。   

豆大的雨滴敲打著窗戶,發出一連串沉悶的聲響。窗縫中透出如同吹哨般尖銳的動靜,刺痛了許然的耳朵。   

他看了眼電腦。航班信息顯示那架還沒有著陸的飛機還在城市上空盤旋,不知是信息延遲, 還是它找不到出去的方向。   

一個小時前, 他給賀承發了條短信:開機速回。   

直到現在都沒有回應。   

剛才客服姑娘聲音很穩, 不像是會出事的樣子, 許然這樣寬慰自己。多少年沒聽說飛機失事的消息,飛行員都是有經驗的, 不可能第一次遇見這種惡劣天氣。   

雖然這樣想著,可他的心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一點點提到了嗓子眼。   

爲什麽還沒有消息?   

他不停地刷新著航班信息,到後來按F5刷新界面幾乎成了一種機械性的動作。屏幕上的字不停地閃爍著,就是沒見到“航班備降”四個字出現。

賀承還在這城市上空的某一處,許然擡頭望著天空,卻只看到烏雲密布。天越來越陰了,馬上就要到傍晚, 再過兩個小時就 會徹底變成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   

這種情況下沒斷電都是好的。許然想起自己小時候經歷的暴雨,早上九點時天陰得像是深夜,教室裡都要開燈上課。那時候小,只覺得新鮮,現在想想,也不知那時飛在天上的乘客會有多絕望。   

“許然?”   

身後母親喚他,許然回過神來,聽見母親說,“來吃飯了。”   

“嗯,就來。”許然道。   

他最後看了眼窗外的雨,轉身來到客廳餐桌旁。   

因爲下雨許母沒有出門買菜,晚餐便是簡單的菜色。許然沒什麽胃口,勉強把飯扒光,放下筷子道,“我吃飽了。”   

許父許母相互看看,後者夾了塊排骨放到他碗裡,“天冷了,多吃點。”   

許然輕輕一笑,將碗推給母親,“您吃吧,我真的吃不下了。”   

他又來到客廳的窗前看雨。這成了今天一整天他最常做的事。   

小黑吃完了自己的魚罐頭,喵喵地蹭著他的手背,討小魚乾。   

許然擡起手指摸著它的臉。毛絨絨熱乎乎的小貓臉可愛至極,許然忍不住將它抱起來,一起看雨。  

“你看,”他指著天上對小黑說,“他在這兒呢。”   

小黑真的順著他指的方向往上看,卻不滿地叫了兩聲。許然揉揉它的腦袋,輕聲說,“我知道,這樣看不到他。”   

“我們等等他,”他的聲音幾乎像蚊子的細語,只說給自己聽,“等他回來,他會給我打電話。”   

手機一直捏在手裡,這一整天都沒有響過一聲。許然等倦了,他現在幾乎是拖著在堅持等待。   

他和賀承之間存在不少問題是沒錯,但他絕不希望賀承出意外。   

陰雨天雙腿膝蓋針紮似的抽痛,許然倒吸一口涼氣,捂住了膝關節。   

好疼。   

手機嗡地震了一下,許然一個激靈連忙點開,卻發現不是賀承的消息。   

是白錦明,他問:你知道賀承坐的哪班飛機嗎?   

許然臉色蒼白,打字的手幾乎在顫抖:不知道,他是昨天下午登機的,我這邊查不到他的信息。   

白錦明說了句等會便消失了,十五分鐘後,他打來電話,“查到了,還在飛。”   

“在隔壁市?”許然問。   

白錦明歎了口氣,“不是,還在你那兒。”   

“……爲什麽還在這兒?”   

“不知道,我在你們那兒認識的朋友不多,能了解到的就這麽多了。”   

他長歎一聲,“我再去打聽打聽,你先等著,應該不會有事的。”   

說沒事就真的沒事了嗎?許然不知道,他總覺得特别忐忑,好像有無數只手在抓撓他的心臟,疼痛而焦躁。   

這是一種什麽心情?   

說不擔心是假的,就算心中還有不肯原諒他的最後的倔強,許然依舊會擔心。這種天氣不是說迫降就迫降的,雖然很久沒出過意外,誰能擔保這一次不會是例外?   

不行,不能胡思亂想。   

他敲敲腦袋,將那些有的沒的全部清除出腦海。   

許母從背後拍拍他,“還沒有消息?”   

許然搖搖頭,對她輕輕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勉強得厲害,唇色蒼白,看得人心驚。   

許母歎了口氣,“你那個朋友,是……他?”   

什麽都瞞不過父母,許然沉默著點了點頭。   

“這種事不能幸災樂禍,”他看著窗外,定定地說,“我希望他接受懲罰,但不是以這種方式。”   

“沒人希望出事,況且現在還沒到最絕望的時候。”許母握著他的手,微微用力,“你能做的也只有擔心,不要太折磨自己。”

“我知道。”許然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我只是……有點難受。”   

就算再怎麽鬧彆扭,真到出事的時候,他還是希望賀承平安。   

他不知道這種心情算不算記吃不記打,或許在外人看來他實在是太過心軟,可許然不覺得這樣有什麽錯。   

希望認識的人平安有什麽錯?賀承永遠都是他人生畫卷中最豔麗的一筆,以後的種種都不可能比得上他,無論是那些美好還是痛苦,賀承都是獨一份的,要命的血紅。   

許然將臉埋進掌心,悶聲道,“有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已經逃開了,又似乎還沒有逃開。我這輩子身邊都得有他的影子,你們會不會覺得我很窩囊?”   

許母笑了起來,“說什麽傻話,我和你爸怎麽可能嫌你窩囊?你如果真的那麽脆弱,不可能恢復到現在這一步。”   

她問許然,“如果這次他沒事,又待你很好,你想怎麽做?”

許然愣了愣,“我……”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許母點點頭,又問,“如果他對你好了一陣子,卻又變得像以前一樣過分,怎麽辦?”   

“……揍他一頓吧。”許然無奈地笑笑,“雖然我可能打不過他。”   

“那以前呢?以前想過揍他嗎?”   

許然搖搖頭,他怎麽舍得。   

就連想想都會心痛,更别提報賀承以暴力。   

許母笑得溫柔,“你看,這不就和以前不一樣了嗎?”   

許然愣愣地看著母親。是啊,現在是和過去不一樣了,過去的許然封閉在自怨自艾的圈子裡,根本不可能擡起頭來看看前路。如果現在有個男人那般肆無忌憚地傷害他,不管是多深愛的男人,他都一定會義無反顧地離開那人,走上自己的路。   

“還是那句話,你可以不接受他,我和你爸當然也希望你過得更好,”許母說,“只是很多時候放手了不代表徹底成爲過去式,你得放過自己。”   

她點了點許然的左胸口,給了他一個輕柔的擁抱。   

許然看了看窗外。不知是不是錯覺,風雨看上去似乎小了一些。   

回過頭,看到父親站在不遠處,手裡拿著外套。  

“走吧。”他說,“趁著雨小。”   

“去哪兒?”   

“你現在想去哪?”   

許然搖動輪椅,跟上父親。他現在想去的,也只有一個地方。   

街上車流稀疏,許父將車拐上立交橋,指示牌向右轉彎的箭頭旁寫著,“前往機場方向”。   

許然低頭整理著褲腿,最近腿恢復知覺,他總覺得布料貼在皮膚上的感覺特别不習慣。   

他忽然說,“對不起。”   

許父開著車,沒有回應。   

過了一會兒他才道,“沒什麽對不對得起,你唯一要做的,只有對得住自己。”   

“可如果我選錯了呢?”許然茫然地問,“如果我不應該去……”  

許父轉了個彎,淡淡道,“你奶奶當初還覺得我不應該和你媽結婚,結果呢?我們吵過架拌過嘴,但最不後悔的事,就是生下你。”   

許然默了默,“聽說我做手術那幾天,您打過他?”   

許父毫不在意地嗯了一聲,“如果現在讓我看到他,我還是會動手。所以一會兒你自己進去,我在外面等。”   

許然樂了,他將手搭在父親肩頭,輕聲說,“謝謝。”   

到了機場附近的時候,雨勢已經明顯小了下來,但風還是很大,許父將許然送進大廳,還真就轉頭回了車上。   

許然來到服務台,“您好,我有個朋友的航班顯示正在準備迫降,請問他們現在什麽情況?”   

接待人員爲他指了一個方向,許然過去,看到一群人正圍著一塊大螢幕,焦急地等待著。   

“不好意思,借過。”   

許然從人群的縫隙中擠進去,看到電子屏上顯示著賀承那一班航空的信息。

依舊是迫降階段,不過飛行高度比他自己查的要低上許多。   

四周不少家庭,相互握著手,以慰藉彼此擔憂的心情。   

許然看看他們,再看看自己。輪椅被雨淋濕,髒得厲害,褲子上都是水。褲腳沾上了泥土,他俯身去擦,卻弄得越來越髒。   

有人遞過來一張紙巾,“在等女朋友?”   

許然對他笑笑,輕聲說謝,“男性朋友。”   

那人歎了口氣,“這個鬼天氣……”   

所有人緊緊盯著電子屏,對著上面不時變化的數字,或是驚歎或是膽顫。   

許然别開頭去,他無法忍受越來越快的心跳,近乎殘酷地吞噬自己所有感官。   

滯留在機場的人幾乎全部心情低落,一種莫名黯然的情緒彌漫在人群之中。許然受不了這種氣氛,離開大屏幕和人群,來到角落裡透氣。   

心跳如鼓。   

許然摸摸心口,溫熱的掌心下,單薄的T恤隔開了冰涼的胸膛,他摸不到自己的心跳,卻能聽見,一下、兩下,不斷地敲打著鼓膜。   

好吵。   

腿疼,胃疼,一時間許然分不清那疼痛究竟來自於身體的哪一處,又或者是隨著血液流淌全身上下。遠處人群沒有太大的情緒變化,許然便知道沒有出事。   沒出事就是好事。   

他不敢像那些人一樣去看著飛行高度的數字,他試過,卻失敗了。   

爲什麽會害怕?   

他雙手交疊,努力抑制住顫抖。   

真是個膽小鬼。他暗暗自嘲,兜了那麽大個圈子,到頭來,自己還是像以前一樣,是個懦夫。   

他掏出手機,給賀承撥過去。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還有幾個小時今天就過去了,以前多少次被放鴿子,都沒有這樣撕心裂肺過。   

說好的陪我去做檢查,說好的一起做康復,說好的賠給我一輩子。   

你又要食言了嗎?   

兀的,人群爆發出一陣歡呼,許然茫然地擡起頭,看到人們在相互擁抱,大廳裡回響著播音員的提示,“尊敬的各位旅客,航班迫降成功,請前往B1出口等待接機。”   

他跟隨著人流前往接機口,短短一百多米的路,感覺硬生生走完了整個人生。   

停滯了一天的機場終於有條不紊地運作起來,幾分鐘後,走在最前面的乘客到達了接機口。   

人們在擁抱、哭泣,相互祝福,許然夾在人群中央,愣愣地看著出口方向。   

出來的人越來越少,終於,最後一個人走了出來,和家人一同離去。   

只剩下許然,傻乎乎地等在原地。   

他忽然覺得有些可笑,路過的人都對他報以友好的注視,他感覺自己像個自作多情的小丑,在原地等待著一個可能根本不會出現的傢伙。   

手機響起,還是白錦明。   

“你看到他了嗎?”白錦明急切地問。  

許然望著空蕩蕩的走道,背過身去,“他不在。”

“不在?不可能!”   

白錦明幾乎吼出來,許然反笑,“有什麽不可能的,人都走光了,或許他就沒登機吧。”   

“不是,你再等會兒,我保證……!”   

“我知道。”許然淡淡道,“他可能是有事耽誤了。”   

沒在這架飛機上,要麽是早就到了D市,要麽根本沒有回來。   

無論怎樣,說好的今天在店裡見,賀承爽約了。   

一邊往出口走,許然一邊笑。不過是出了點小小的意外,竟然就這麽中了圈套。二十多個小時的擔憂彷彿都是笑話,他在機場門口停下,十指糾纏。   

還有一些人在這裡等車,看著他們,許然也不知自己是羨慕還是麻木。   

白錦明又催命似的打過來。   

許然有點煩,卻還是接了,“怎麽?”   

“你沒出機場吧?”   

許然看看四周,說,“出了。”   

“什麽?你等一下……”   

沒等他說完,許然掛了電話。   

他長出一口氣,準備離開。   

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找到你了。”   

許然一愣。   

一雙手從背後抱住了他,緊緊的,似乎有一股幾乎要將他骨頭都碾碎的力道,卻一點都不疼。像抱著什麽脆弱的珍寶,賀承小心翼翼地說,“對不起,我走岔路了。”   

下了飛機著急往外走,根本沒看到公告上寫著今晚只有一個出口開門,他來到自己常走的出口直接傻了眼,再趕回來,接機口早已經空空如也。   

要不是白錦明電話來的及時,他差一點就和許然錯過。   

許然回頭,看到一張寫滿了焦急和喜悅的複雜的臉。原本精神的模樣因爲來不及整理而變得有些邋遢,下巴上也冒出了短短的鬍茬。發現他在盯著自己,賀承有些尷尬地將身子離他遠了些,“機上衛生間不讓用,沒來得及刮鬍子,你别介意。”   

許然久久沒有說話,就那樣盯著他,賀承以爲他生氣了,猶豫一下,還是沒有鬆開手。   

兩個男人這種姿勢十分引人側目,好在周圍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只當他們是感情好的兄弟倆,在交換著逃過一劫的喜悅。   

“你……生氣了嗎?”賀承不確定地問。   

許然擡起手,示意他看表,“今天就要過去了。”   

“對不起,”賀承悔恨地喃喃著,不停地說,“對不起……”   

“走吧。”許然拍拍他。   

他忽然什麽都不想去計較了。這個人在這兒,就足夠了。   

賀承像個大型犬一樣,乖乖跟在他身後。到了停車場,一聽許然的父親在等著,他連忙擺手,“不不不,我打車回去。”   

這副樣子怎麽能讓許家人看見,太丢臉了。   

許然也不逼他,只是道,“那,路上小心。”   

賀承輕輕拉住他。   

他蹲下來,直視許然的眼睛,“你今天來,是因爲擔心我嗎?”   

許然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垂眸一語不發。   

賀承握著他的手,兩人掌心貼在一起,溫暖了雨夜冰涼的空氣。   

“我……”賀承咧開嘴,眼中閃過點點光芒,“我很開心。”   

他看四下無人,吻了吻許然的手背,“我很想你。”   

手背上的柔軟溫柔而熾熱,許然閉了閉眼,忽然覺得鼻子有些酸澀。   

他低聲說,“你要給我什麽?”   

賀承從包裡掏出一個紙袋,又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張紙,放了進去。  

“拿著。”他說,“等回家了再打開。”   

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許然看到他手背上有一處破了皮,賀承無所謂地一笑,“飛機顛簸的時候,不小心撞到安全帶的卡扣上了。”   

許然陪著他,一直等他打到車。期間許然一直沒有說話,全是賀承一個人在絮叨。   

末了,看看遠處駛來的出租車,賀承忽然擋在許然面前,俯身吻在他的額頭。   

“謝謝你來接我。”他笑得溫柔,“晚安。”   

許然帶著微紅的臉頰和一個奇怪的袋子回了家,睡覺前,他將那口袋打開,拿出一個黑金絨盒。

這盒子他再熟悉不過,打開,在紅色絨墊上躺著一枚袖扣,一顆小巧的黑寶石在月光下閃閃發亮。   

袖扣向來是一對,這裡只有一枚,另一枚自然在賀承手裡。   

男人的小心思有時候蠢得令人發笑,許然將袖扣放回袋子裡,擱在床頭。   

即將睡著的時候,他想起賀承又額外放了張紙進去。在昏暗的路燈下他沒太看清,這會兒重新取出來,攤開細看。   

忽然,他撐起身子坐起來,將檯燈調到最亮。   

紙上的每一個字,他都細細看過幾遍,直到幾乎記熟了才放下。擡起頭,眼中酸澀。   

拿起手機,他知道有個男人一定還在等他的消息。   

他點開輸入框,打下兩個字:十年。   

賀承很快回了電話。   

“你的意思是,十年以後再給我答覆?”   

“對。”許然撥弄著紙張的一角,道,“但只有一次機會,如果你再走,我不會留你,我們徹底說再見。”

“好!”賀承立即答道,“我不會走。”   

他高興得像個孩子,許然都能聽見他在地上來回溜達的聲音。   

他柔聲說著肉麻的話,“我好想你,想得睡不著覺。”   

“……你是時差倒不過來吧。”   

許然重新躺下,關上台燈,只留手機點點熒光在耳畔閃爍。   

賀承問,“我明天陪你去做檢查,行嗎?”   

“我的複檢約在下周。”   

“那下周,我陪你去。”   

“到時候再說吧。”   

“小黑呢?它有沒有想我?”   

“它在我爸媽那屋睡著。它那麽沒心沒肺,應該是沒想。”   

“沒關係,我想它就行了。”   

“……”   

“許然。”   

“嗯?”   

“我愛你。”   

天邊亮起一片霓虹燈,穿越城市的盡頭,直到一眼望不到的遠方。   

許然偏頭看著天邊明亮的月光,星星點綴在深藍色的夜幕之中,將城市照亮。有幾顆走錯了路,落在許然眼角。   

他輕輕笑起來,眉目流光,恰如少年。   

“賀承。”   

“嗯?”   

“我是三年三班的許然,我,我喜歡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   

“好啊。我們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全文完。狗血古早梗見仁見智,唯一的請求,不要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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