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尉明的大營中,已經有人開始踴躍請戰。
畢竟根據探子來報,對方隻帶了幾千人馬,這可是個立功的大好機會,尤其還是這場戰役的頭功。
江尉明最後將這個機會給了自己的內侄。
「梁德昌,帶八千騎兵迎戰!」
「是!」梁德昌領命,興奮地出去清點人手去了。
自打江尉明過世之後,他爹娘就跟腦子壞掉了一樣,居然去江府遊說江夫人,讓她從娘家抱個孩子過去養。
梁德昌聽說之後簡直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自古過繼也都是從同宗裡過繼,沒聽說從外家抱個孩子回去繼承家業的。
這也就是親姐弟,說了就過了,不然肯定被人從家裡拿掃帚打出來。
梁德昌懶得攙和家裡的那些破事兒,在他看來,與其寄希望於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倒不如實打實地利用江景辰過世後,江尉明對夫人複雜的愧疚之情給自己撈點好處。
比如說今天,這不就抄了個好活兒麽!
只要姑父肯給機會,只要他肯爭氣,軍功又有什麼難得,還不就像是左手倒右手。
梁德昌很快點出八千騎兵,出了大營直接奔西應戰。
秦錚的目的卻從來都不是跟江尉明硬碰硬,畢竟十萬人馬跟五千人馬想必,非要硬來的話,人家一人一腳也把他們踩死了。
所以當梁德昌帶兵奔襲半晌,卻還是沒有看到朝廷軍隊影子的時候,他立刻下令原地停止,收攏人手,預防突襲。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秦錚帶人埋伏了這麼久,等得就是這個瞬間。
「咻——」
只聽得一支穿雲響箭破空而去。
秦錚手下的人馬立刻開始點燃引線,用自己發明的千奇百怪的方法,努力把震天雷丟到敵軍當中去。
薛家軍本就都是能拉開硬弓、單手能擲長槍的壯漢,扔一個小小的震天雷完全不在話下,不但扔得遠,而且還扔得準。
梁德昌這裡卻是完全沒有想到,只見一群黑點由遠及近地襲來,他開始還以為什麼品種的甲蟲。
直到黑點越來越大,讓他能夠看清黑點後面還跟著一根呲呲冒著煙的引線之後……
「散開!大家快散開!隱蔽!」梁德昌瞳孔猛縮,簡直像是白日撞鬼一般,聲嘶力竭地大喊,「注意隱蔽!」
但是為時已晚。
第一輪震天雷如大個兒冰雹般落在士兵當中,然後接二連三地炸開,多重效果疊加在一起,簡直有點兒地動山搖的感覺。
一時間馬嘶吼、人哀嚎。
滿地都是血汙和碎肉,分不清是人的還是馬的。
輕傷或是沒有受傷的戰馬也被這震耳欲聾的聲音驚到,有的撒開蹄子就瘋狂亂跑,還有的乾脆立起身子,將馬背上的騎兵甩落。
掉下馬背的騎兵,即便沒有因為震天雷受傷,也要時刻六神,一不小心就成了驚馬蹄下的冤魂。
梁德昌不過是想來給自己掙點兒資歷,沒想到一上來就是艱難模式。
一輪震天雷扔過之後,梁德昌手下的八千騎兵,至少被削弱了兩千餘人,剩下還有一千多受傷嚴重的,不知道還能不能繼續戰鬥。
震天雷一下子把局面打開,戰士們的情緒也被調動起來,全都憋著勁兒想上去跟他們真刀真槍地比劃比劃。
秦錚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真刀真槍是刺激,可思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刺激進去了好不好?
不過此時卻的確是好機會。
梁德昌直到現在都沒能控制住四散逃竄的兵士,像是被一頓兜頭炮直接給打蒙了。
秦錚終於命人吹響了進攻的號角!
雖然他一直強調讓大家自保為主,不要戀戰。
但實際上,想讓江尉明對他們緊追不捨,最後不得不在他們築好防禦措施的大本營前開戰,就必須要打疼他們。
所以他用力一夾馬腹,手持雙刀,率先沖入敵軍之中。
佛擋殺佛、人擋殺人。
一刀割斷喉嚨。
一刀刺穿胸腔。
一刀將人攔腰截斷……
秦錚手中雙刀舞得密不透風,猶如一台人肉絞殺機。
他的刀法,當年是曾得過名師指點的,路數十分詭譎,不按常理出牌,總是會出現在對方毫無防備的方向,殺他個措手不及。
有薛家軍殿後,秦錚沖得毫無後顧之憂,將背後信任地交給同伴,就這樣一路浴血,直殺到梁德昌的面前。
梁德昌雖說是江夫人的娘家侄兒,但其實能夠進入軍中,也不完全是因為裙帶關係,自己也是從小習武,有兩把刷子的。
見秦錚殺到面前,梁德昌並沒有轉身便逃,反倒握緊手中一雙彎刀,深吸一口氣道:「咱們都是用刀,不如比上一比?」
這話的意思,便是要找秦錚單挑,其他人不得插手。
秦錚自然不虛,滿口應下,打馬就想上前,卻被身後的校尉一把拉住。
「將軍,陣前交戰,兵刃必須得趁手才行。」
秦錚聞言低頭一看,自己手中雙刀,剛才連砍帶劈,早已經傷痕纍纍,刀刃上滿是缺口。
他接過校尉遞過來的一對新刀,入手頗沉,卻不壓手,重量分佈得十分均勻。
刀身上布滿鍛打留下的花紋,刀刃閃著凜凜寒光,一看就知肯定鋒利無比。
秦錚雙手錯分,挽了個刀花,聽著兵刃劃過空氣發出的聲音,露出個驚喜的笑容贊道:「可真是好刀!多謝了!」
校尉沒有說話,默默退了下去,周圍人卻都忍不住紛紛打趣。
「呦,老田,我沒看錯吧?那不是你小老婆麽?」
「沒錯,就是那一對刀,是當初他從西夏人手裡搶過來的寶貝,天天抱著擦來擦去,自個兒捨不得用,我想借來看看都不給,這會兒怎麼捨得給秦將軍用了?」
「就是,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麽?你之前不是一直都不服氣,說秦將軍根本沒資格領兵麽?」
「這麼快就對人改觀了?這可不像你一貫的風格啊!」
老田沒理會這些人的打趣,眼神一直注視著秦錚,半晌之後才沉聲道:「他配得上這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