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孫旭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大哥臨走之前送了自己一份大功勞,唯一的要求就是讓自己多照看一下初味軒和夏家的人。
其實這些事兒,就算大哥不說,他也一樣會去做的。
但是萬萬沒想到,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夏老爺子居然被人給傷了。
孫旭把縣裡二十多個捕快全部叫起來去檢查案發現場。
火把和燈籠把初味軒門口的巷子照得恍如白晝,很快就發現了牆角處的一灘血跡,還有一行滴落血,朝著跟初味軒相反的方向而去。
孫旭手一揮道:「追!」
眾人循著血跡追出兩條街,之後就再也找不到低落的血跡了。
興許是匕首上的血跡滴沒了,或是被夜風吹得乾涸凝固,不會再繼續滴落了。
好在夜裡人少,所以路上隱約還能分辨出幾行腳印。
孫旭指揮眾人兵分三路,順著腳印繼續往下追去。
有兩路人循著腳印找到住戶家裡,經過一番搜查,確認了並沒有疑點,只是普通的夜歸百姓罷了。
但是孫旭帶著幾個人沿著另外一行腳印追下去,卻又再追出兩三條街之後便找不到蹤跡了。
他叫人分散開來四下尋找,不多時,在一條偏僻的小巷子裡找到了一把帶著血跡的匕首。
但是此處已經是縣城最邊緣的地帶,只有一片老舊破敗的房子,平時在這裡出沒的都是流浪漢和野貓野狗,各種痕跡雜亂無章,很難再找到人的去向。
孫旭見狀更是生氣,把所有人都聚攏過來,挨個兒房間去搜,把所有找到的流浪漢都聚攏到一起,一個個詢問,試圖拚湊出犯人丟掉匕首之後的行動軌跡。
但是就這樣,花了大半夜的時間,完全就是白費功夫,什麼有用的消息都沒有查到,兇手就像是長了翅膀飛了一般,沒給他留下任何線索。
眼看天都快要亮了,此時城門應該也開了,再搜不下去也沒有太大的意義了。
再看看滿臉疲憊又不敢說的手下兄弟,孫旭隻得道:「行了,你們先回去吧,我去初味軒看看老爺子。」
因為沒抓到人,所以孫旭來到初味軒門口,轉了幾圈才鼓起勇氣敲門。
「夏大哥,我是孫旭,來看看老爺子。」
這會兒夏洪慶已經睡著了,只是人還躺在店鋪大堂的兩張桌子上,看起來十分可憐。
孫旭看到之後更覺內疚,低聲跟夏瑞松道:「老爺子昨天看到什麼沒有,有沒有什麼線索?昨晚我們搜了大半個縣城,但還是沒有找到有嫌疑的人。」
夏瑞松搖搖頭道:「那個人是跟在老爺子身後的,然後拍拍他的肩膀,趁他轉身的時候就捅了一刀,他根本沒看到什麼東西。」
孫旭嘆了口氣,又關切地問:「老爺子傷情如何?大夫怎麼說?我聽小李說沒有傷到臟腑。」
「恩,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大夫說匕首被肋骨卡住所以沒能刺進去太深,只要每日換藥,好生將養著就是了。」
「這可真是無妄之災,讓老爺子遭罪了。」孫旭一臉的自責,甚至開始考慮自己搬到附近來住的可能性。
「孫大哥,這不是你的錯,我們已經多承蒙你的照顧了。若不是你安排捕快每晚都到酒樓周圍巡邏,我爹在外面還不知要挨多久才能被人發現,當時血流得那麼多,萬一有個三長兩短……」
夏瑞松說著說著,聲音就忍不住地哽咽了。
孫旭嘆了口氣,拍拍夏瑞松的肩膀道:「好好照顧老爺子,我會加緊追查這件事的。這件事我必須要寫信告訴大哥,家裡若是有什麼事要說的話,你也寫好派人送去縣衙,我從官府這邊送信,要比你們寄信快得多。」
「我爹沒什麼大礙,這件事還是別告訴妹妹和妹夫了,離著那麼遠又不方便回來,知道了還不是白白陪著擔心。」
「這麼大的事兒可不能瞞著,說還是要說一聲的。夏娘子的脾氣你也該知道,她最不喜歡這種打著為她好的旗號隱瞞她的事兒了。」
一想到妹妹的脾氣,夏瑞松也有點瑟縮道:「月初沒成親之前在家,脾氣還是挺好的,這幾年也不知是怎麼了,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孫旭道:「若不是當初太軟弱,也不會在薛家受了那麼多委屈,人被逼急了總是要升起反抗之心的。」
「是啊,當初我爹是看中了大壯的人品和本事,所以才堅持把妹妹嫁過去了,萬萬沒想到薛家其他人竟然這麼欺負人。
好在妹夫是個好的,月初為他守了幾年,也算是沒有白守,終於熬出頭了。」
孫旭心裡知道,如今的薛壯已經早就不是夏家人當初看好的那個薛壯了,不過這話是不能說出口的。
「夏大哥,你隻管照顧好老爺子,其他的事兒就不用操心了,有我呢!」
孫旭揣著夏瑞松寫好的家書回到縣衙,自己也提筆將事情經過細細寫下來,取了信封裝好封嚴,交給下頭的人趕緊寄出去。
而夏瑞松被孫旭提醒過之後,這才想起來,趕緊託人給還在府城的夏瑞軒送信。
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兒,誰也沒有心情再做生意,夏瑞松乾脆貼了張告示出去,說要歇業三日。
初味軒自從開張以來,從來沒無緣無故地歇業這麼長時間,許多來店裡吃慣了的老顧客都十分擔心。
頭天夜裡孫旭帶人搜城的事兒鬧得挺大,也是根本瞞不住的。
所以當夏瑞軒心急火燎地從府城往回趕的時候,永榆縣這邊已經是謠言滿天飛了。
有人說是劫財,有人說是尋仇,這還只是稍微靠譜一些的猜測。
其他的一些謠言就簡直扯得沒邊兒了。
甚至有人說老夏頭半夜才回家,是因為有錢在外面亂找女人,被人家的姘頭給教訓了。
家裡人聽到這些真是又氣憤又無語,卻還要瞞著夏洪慶。
誰知這天平安從學裡回來,聽到吳氏跟夏洪慶聊天,說起為什麼會被捅傷,立刻跑到炕邊說:「奶,我知道,我今天在學裡聽人說了。
他們說給小叔說親的媒婆把咱家門檻都踏破了,但是爺奶如今有錢了太挑剔,誰都看不上,所以才被人教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