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泓那邊壘好石灶,將鐵鍋坐在上頭,剛把火點起來,宋一然就扛著獵物回來了。
「夏娘子,看我抓了隻鹿回來,咱們今天吃鹿肉吧!」宋一然眉飛色舞地說。
夏月初聽到聲音,拿著兩把黃瓜香從林子裡出來,一看到被宋一然捆著四肢丟在地上的東西,忍俊不禁道:「這可不是鹿,是麅子。」
宋一然以前聽說過麅子,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
「嘿,難怪東北人說話總喜歡說別人是傻麅子,這東西還真是傻乎乎的,看到我也不躲,還停下來回頭看我。」
夏月初也好久沒吃麅子肉了,但是看著自己手頭的材料,又有些遺憾地說:「可惜路上帶得東西不全,不然直接來個蜜烤全麅,肯定好吃得不行。」
連夏月初都說好吃的東西,唐茹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
鄒泓聞言起身道:「想弄蜂蜜還不簡單,我去整兩個蜂窩就是了。」
「山峰可是很厲害的,你自己去能行麽?」夏月初擔心地問。
要知道,東北這邊山裡的野蜂還是毒性很強的,前世小時候,每年都會聽說有人被野蜂蜇傷甚至是蜇死的。
唐茹聞言笑著說:「夏娘子,你忘了我們老大最擅長什麼了,野蜂的毒跟他比起來,那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兒的。」
果然,沒過多久,鄒泓便一手一個,提著兩個野蜂窩回來了。
鄒泓按照夏月初的要求,砍了幾根樹枝搭起一個可以架住麅子的支架,並在下面架好樹枝生起火來。
水韻和唐茹將蜂蜜從蜂巢裡弄出來,宋一然乾脆利落地宰殺了麅子,按照夏月初的指點,用熱水燙掉麅子身上的毛,然後用兩根樹枝將麅子串起來。
等宋一然收拾完了,夏月初才將麅子接手過來,用刀在麅子身上切出均勻的花刀,而且還都是順著麅子身體各處的肌肉走向切的。
宋一然看著她手起刀落,行雲流水地將麅子處理好,不由稱讚道:「夏娘子這手刀工真是厲害了,你若是從小習武的話,如今說不定也是個高手了。」
夏月初切好花刀之後,在麅子表面抹上配好的調料,揉搓一會兒加速入味兒,然後薄薄地刷上一層油,架上鄒泓做好的木架子上,一邊烤一邊不時地翻轉麅子。
慢慢,麅子體內的油脂漸漸被烤出來,開始散發出誘人的油香。
油脂慢慢匯聚,然後滴在下面的火堆中,激起一簇一簇爆起的火花。
等到麅子已經被烤得七成熟之後,表皮都已經酥脆了,夏月初用一個臨時做的刷子,將蜂蜜厚厚地刷在麅子表面。
原本單獨烤麅子的味道就已經很香了,刷上蜂蜜之後,油香中又多了一絲香甜的氣息。
蜂蜜滋潤了原本已經被烤得酥脆的外皮,避免了外皮被烤得焦糊,蜂蜜的香甜被熱氣漸漸逼入麅子肉內部。
剩下沒能吸收進去的蜂蜜,在已經不那麼旺的火堆的烘烤下,則在麅子表面形成了一層保護膜,漸漸散發出誘人的焦香。
被蜂蜜裹在裡面的麅子肉,也慢慢地被燜熟。
趁著麅子還在烤的時候,夏月初已經手腳麻利地炒了一大鍋黃瓜香。
此時麅子肉的外皮已經變成了半透明的琥珀色,渾身油光鋥亮。
幾個人隻覺得嘴裡的口水止不住地分泌,只能不斷地吞咽,不然就要丟人地流出來了。
夏月初把炒好的山菜放在臨時架起來的桌板上,然後找宋一然借了一把匕首,一手持匕首,一手端盤子,站在麅子旁邊,將麅子肉一片片地切下來。
她手裡的動作極快,切下來的每一片都帶皮帶肉,然後準確地落在下方的盤子裡。
夏月初雙手配合得極好,不多時就把整個兒麅子連皮帶肉全都片下來了。
剩下還帶著肉的骨架,再次抹料,刷油,刷蜂蜜,繼續放在火上烘烤著。
「好了,開飯了。」夏月初端著麅子肉,看到唐茹眼巴巴的模樣,順手拿起一片,先給她塞進嘴裡了。
宋一然也被饞得不行,但是礙於跟夏月初男女有別,所以也不好意思上去求投喂,看見唐茹又上去裝小孩子謀福利,真是羨慕嫉妒恨,不過他可不敢招惹唐茹那個瘋起來六親不認的女人,只能自己在心裡默默地鄙視一番。
唐茹其實捕捉到了宋一然看向自己的眼神,不過剛才被夏月初塞進嘴裡的蜜汁烤肉簡直太好吃了,讓她根本分不出心思來收拾他。、
這隻麅子其實算不得太肥,畢竟冬天的時候,基本已經把身上積累的脂肪消耗殆盡了。
如今身上薄薄的一層皮下脂肪,還是開春之後拚命吃出來的。
所以夏月初才寧可麻煩一些,也要做燙皮的,而不是剝皮。
若是把麅子真箇兒剝皮的話,僅有的那點兒皮下脂肪就會被帶走大半,剩下那點兒根本不夠幹什麼的,到時候往麅子上抹多少油都無法彌補,那樣烤出來的麅子肉會發乾發柴,更不可能像現在這樣香。
夏月初把麅子肉放在桌板上的瞬間,宋一然就迫不及待地抓了一塊丟進嘴裡。
厚厚的蜂蜜附著在麅子皮上,已經基本被烤幹了。
連皮帶肉入口,甜味和油香同時在口中爆發開來,說出來感覺根本不搭的兩種味道,卻被烤出來的焦香完美地銜接在一起。
宋一然被燙得說話都大舌頭了,但還是忍不住道:「好出,真是太好出了……」
麅子每天在山裡跑來跑去,所以瘦肉並不夠嫩滑,但是卻很有嚼勁兒,在咀嚼中不斷散發著特殊的肉香,是幾個人第一次接觸的味道。
隨著牙齒地咀嚼,蜂蜜的香甜和皮下脂肪的腴潤被不斷嚼出來,跟精瘦的麅子肉混合在一起,最終在口中形成一個恰到好處的平衡……
四個人品嘗過這道蜜烤全麅之後,發現原本在心裡簡單打過草稿的誇獎,此時已經完全無法配上口中的美味。
除了頻頻豎起大拇指之外,語言已經完全無法描述這種夢幻般的感覺。
如果非要形容這是一種什麼神仙味道,估計只能說,這是一種會讓人覺得無比幸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