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韻右手紮根心內扣了一把毒針,然後左手晃亮了隨身攜帶的火摺子。
屋內被豆大的燈火鍍上一層昏黃的光暈。
借著火摺子的亮光,水韻才發現,屋內視線的來源,竟然是牆上掛著的、大大小小的狗頭標本。
這些標本有的面目猙獰,有的滿是傷痕……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這些狗的眼睛都格外突出嚇人。
水韻環顧四周,見屋子的正當中有一張桌子,旁邊擺著一把椅子。
桌上放著油燈,還有一個看起來頗有些老舊的茶壺和茶杯。
她走過去點亮油燈,發現站在這個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牆上高低錯落的所有標本。
可以想象得到,黃大平時應該就喜歡坐在這裡,點著昏黃的油燈,喝著茶水,「欣賞」自己這一屋子的傑作。
即便明知道不是活物,被這麼多狗頭標本盯著,也讓人忍不住心裡發毛。
黃大究竟是個什麼人,這怪癖簡直讓人接受不了,難怪剛才那位老大爺過來敲門的時候,也頗有些踟躕,想必也是知道他的古怪。
水韻將二傻搬上樓,把二樓的窗紙捅破一個小口,觀察著下面的情況。
村民聚集了差不多有二十人,大家一起來到黃大家門口,發現村頭的劉老漢倒在地上。
有年輕人撲上去喊了聲爹,急忙把人抱起來查看,發現人只是昏迷過去,這才鬆了口氣。
眾人繼續往裡走,緊接著發現院中死得透透的黃大,身子底下一大灘血,身子都涼了,沒得救了。
然而接下來,出乎水韻意料的是,村民們並沒有將小樓團團圍住,而是一窩蜂地往後院跑,看到木棚的門是開著的,立刻擠著往裡鑽。
木棚內很快就響起了吵鬧聲,很快就發展成了打鬥。
水韻越發奇怪,這村子裡的村民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對人毫不關心,看到狗反倒一個個兒跟不要命了似的。
木棚裡的吵鬧很快就告一段落了,村民們似乎在爭吵中最終找到了一個和平分配的方法,很快將黃大家裡的狗瓜分一空,各自牽回家去。
水韻此時突然發現一個問題,為什麼自己一直覺得這村子有些詭異,黃大家的木棚裡有那麼多狗,其他村民家也都有類似的木棚,但是從入村到現在,她都沒聽到那些狗的叫聲。
甚至剛才自己進入木棚去找二傻,那些狗也只是沉默地看著,不發出一點聲音。
剛才也是,村民都在木棚中打起來了,這麼多狗,卻還是一聲都不叫……
水韻越想越覺得渾身不得勁兒,雞皮疙瘩一層一層地冒出來。
而此時,因為夏月初的不放心,鄒泓等人也駕著車、沿著水韻留下的記號一路追過來了。
一到村口,鄒泓就敏銳地發覺了不對勁。
唐茹眼神放光,直接脫離隊伍,去村口那戶人家的木棚中探查了一番,又很快回來道:「棚子裡好多狗,應該是被餵過葯了,叫都不叫的。」
夏月初聞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雖然從小就給兩隻狗做過拒食訓練,但是架不住有人故意算計。
她著急地說:「先別管這些了,趕緊找到水韻是正經。」
眾人正在準備繼續往村裡走,就看到一大群村民,每人牽著四五條狗,陸陸續續地從上遊處的一戶人家出來。
夏月初隱約看到很多狗的身上都有巨大猙獰的傷疤,登時覺得心裡突突直跳,簡直要撐不住了。
村民剛剛將黃大家的狗瓜分一空,雖然分的時候又掐了一頓,但是等最後分完各自牽著狗回家的時候,一個個還是都笑逐顏開的。
畢竟都是不花錢白得來的,誰會不高興。
而且黃大那個怪人也被狗咬死了,以後大家做事總算能按照自己的意願,不用再聽他擺布了。
就在大家高高興興地從上面下來的時候,正碰上進村的夏月初一行人。
村民們這才想起來,剛才還有一個外來的人,躲進了黃大的屋子裡。
最重要的是,對方手裡有兩條格外出色的大狗。
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麼今天村子裡這麼多外來人?
大家面面相覷都不知道緣故,最後還是村長上前一步問道:「幾位貴客遠道而來,不知有何貴幹?」
「老人家,攪擾了。」鄒泓上前開口道,「有人看見我家妹子今天朝這邊來了,所以我們過來找人。
村長眼珠轉了一圈,心道這麼多人不好對付,先把人都打發走了,然後只要對付那個女人就是了。
村裡那麼多光棍都娶不到媳婦,說不定還能物盡其用一下。
於是村長便笑著說:「你們看,我們這村子一共就這麼大,今天又有一家出了事,住在最上頭的黃大被他家的狗給咬死了。
黃大沒有親人,所以他的後事還得村裡人給張羅,所以今天大家都很忙,都沒見過過外來的人。」
他說著又抬手指著上遊更遠處的地方道:「如果告訴你們消息的人沒有撒謊的話,沿著我們村裡這條路繼續往上走,翻過這座山坡之後,還有個比我們村子大好幾倍的村子,你家妹子說不定是去那邊了。」
之前村長的眼睛骨碌碌亂轉的時候,鄒泓就知道他是在思考怎麼撒謊。
所以村長說的這麼一大堆話,鄒泓是半句都不信。
「既然如此,不知村長介不介意我們進村稍作尋找呢?」為了夏月初的安全,鄒泓並不想跟村裡人發生衝突,說話的態度也十分客氣。
但是村長聞言,卻猛地變了臉色,怒道:「年輕人,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覺得我一把年紀了,還會說謊騙你麽?」
唐茹此時已經按捺不住,跳起來道:「你說沒說謊,要找過了才知道!我姐一路都留下了記號,就是在你們村裡!你這老頭要是再推三阻四的,就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了!」
村長聞言,也陡然換上了一副面孔,獰笑道:「那咱們就看看,到底誰更不客氣!」
他話音未落,其他村民就將所有狗的鏈子都解開了。
村長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小的泥哨,吹出幾個詭異的音調。
剛才在村民手中還很乖順、叫都不叫一聲的狗群,突然間凶光畢露,朝夏月初一行人露出了猙獰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