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薛壯忙著審問薑戟,而夏月初則開始為月底魏家的婚事做準備。
薑戟不愧是慶王手下數得上號的死士,無論是威逼利誘還是嚴刑逼供,對他來說都好像撓癢癢似的,嘴裡說得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正經的根本不往外吐露半句。
薛壯這邊的人手把所有的法子都用了一遍,著實拿他沒有辦法了,隻好滿懷羞愧地過來請示,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對於這種情況,薛壯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薑戟不是一般人,此時若是能輕易地問出什麼消息來,說實話,他也不敢相信。
「安排人把薑戟送去京城吧!」薛壯稍作沉吟下了決斷。
保定府這邊需要兼顧的事情很多,他不可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審訊上面。
把人送回京城交給大內天牢的人,聽說那裡面都是審訊的高手,哪怕犯人是啞巴,他們也能問出想要的訊息來。
正所謂術業有專攻,這種事兒,還是交給專業的人去做更好。
即便最後真的什麼有用的消息都問不出來,把薑戟斬首示眾,對慶王那邊也算是個震懾。
韓家和周家相繼倒台之後,保定府這邊的局勢看似穩定了許多,但其實暗潮洶湧,剩下的各方勢力,哪些可以拉攏,哪些還需觀望,哪些必須要斬草除根,都是需要他冷靜做出分析判斷的。
而魏國濤女兒成親這件事,也是各方勢力景象登場亮相的一個重要時機。
其實對於魏家的這門婚事,雖然已經派人前去探查過了,但薛壯心裡總還有些不踏實的感覺。
他甚至想過,要不要趁著還未成親,派鄒泓幾個人再去確認一下。
夏月初對他的這種疑慮十分不解。
魏國濤有四個兒子,年近四十方得么女魏珍兒,全家對這個女兒都是寵愛有加,從她的名字上也可見一斑,那可真是如珍似寶。
夏月初前日去魏府確認婚宴菜單的時候,與魏珍兒有過一面之緣,對她的印象十分不錯。
魏珍兒十六歲,正是女孩子花兒一樣的年紀,良好的家庭環境和家人的寵愛,並沒有讓她變得高傲嬌蠻,反倒是彬彬有禮、落落大方的樣子,稍作相處便能讓人對她生出好感。
這樣的女孩子,再配上魏家的家世,想必是年輕人趨之若鶩的婚配對象才對。
但是薛壯的考量卻與她完全不同。
魏國濤對魏珍兒寵愛有加,所以對她的夫婿自然也是千挑萬選,一直猶豫難決。
去年年底,豫州世家成家的提親,登時讓魏國濤又驚又喜。
提親的對象是成家如今的嫡長孫成旭澤,年方弱光,生得一表人才,去年秋天剛剛高中舉人,可謂是年輕才俊,前途一片大好。
最重要的是,成家乃是百年世家,家風嚴謹,耕讀傳家,在本地的口碑聲望都是極高。
只是成家人提出,因為成旭澤來年四月會啟程入京求學,所以希望能在此前成婚,到時候小夫妻帶著幾個家僕一同入京。
一來是孩子到了這個年紀,怕他獨自赴京陷入到紙醉金迷的生活中,儘快給他成親,也好讓他可以安心讀書。
二來是因為,成旭澤的母親如今在成家主持中饋,沒有辦法陪他入京,平日裡的日常起居、吃喝住行,雖說都有家僕操持,但很多事還是需要主人過目操心,也容易讓他分心、耽誤學業。娶妻之後,便相當於有了主母,能夠更好地操持家務,差遣僕人。
魏國濤雖然心裡也覺得有些太趕,從提親到成親還不到半年時間。
但是成旭澤的條件又著實很好,讓他不忍心放開這麼好的一個女婿人選。
思慮再三,魏國濤派人對成家上下調查一遍之後,沒有發現任何問題之後,他又徵求了女兒的意見,最終才應下了這門婚事。
但也正因如此,薛壯才總覺得有些說不出的不對勁兒。
成家是傳承了幾百年的世家大族,能夠歷經幾朝仍屹立不倒,族中出仕為官之人都有兩百餘人,足見其底蘊深厚。
前朝時成家還有人高中狀元,最終成為一代名相。
這樣的人家,對娶婦入門格外重視,對女方的要求也是十分嚴格的,除了身家清白、品貌端莊之外,更要看女方的家庭情況。
只是這個家庭情況,看得卻並非在於女方家是否有錢有勢,而是要看家風、品行、甚至是政治立場能否與自家相匹配契合。
魏國濤這些年雖然在保定府混得風生水起,其實背地裡全靠朝廷的支持,他並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但是對於不了解情況的外人來說,魏國濤就是一個白手起家的狠角色,做過許多見不得人的勾當,才能達到如今黑白兩道通吃的地步。
對於這樣有深厚底蘊的大族世家來說,魏家就像是乍富的暴發戶一樣,是他們根本無法入眼的。
所以按照常理來說,這樣兩個家族,應該是風馬牛不相及,不該扯上關係的。
但是成家非但主動提親,還十分著急地讓兩個年輕人儘快成親,這著實有些不合常理。
「你又沒見過魏家么女。」夏月初對薛壯這個門第之見有些理解無能,「我之前去送菜單和試吃的菜品是曾見過一次,覺得她是位相貌出眾,落落大方的好姑娘,說不定成家只是看上了她的人品而已。」
她身為一個現代人,對古代人的這種門第觀念了解並不夠深,所以並不是很能理解薛壯的這層憂慮。
「也許是我想多了吧。」薛壯聞言便沒有再多說什麼。
一來是魏國濤早已派人細細查過了成家,非但與慶王那邊完全沒有任何瓜葛,也並非那些徒有虛名的假善人家。
魏國濤不可能拿自己女兒的終身大事鬧著玩,所以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才對。
二來,他也不想當著夏月初討論門第之見的話題,畢竟按照世俗的觀念來看,他們兩個人的家世,更是極其不匹配的。
雖然他毫不在意,但也擔心說多了會讓夏月初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