蚌肚粥吃過之後,幾個人都有些對其他食物提不起興趣的感覺。
但是看到蛇羹,卻又覺得不吃有些可惜。
高水生酷愛吃蛇,所以忍不住向眾人推薦道:「蛇羹可是好東西啊,不但活血補氣,而且還舒筋活絡,尤其是咱們這些上了歲數的,吃點兒沒有壞處。」
一般來說,做蛇羹都是三蛇羹,或者是太史五蛇羹。
需要用三種或者五種不同的蛇一起來做。
但是蔣昕延買來的蛇,都是同一個品種的五步蛇,而保定府這邊素來又沒有吃蛇的習慣,時間太短夏月初也沒能買到其他品種的蛇,沒辦法,只能單獨用五步蛇來製作了蛇羹。
一來因為有蚌肚粥鮮味在旁,二來也是因為夏天本就燥熱,所以夏月初選擇了更加清爽的做法。
將蛇肉焯至九成熟之後去骨,撕成細絲,加入生薑、陳皮、桂圓肉、甘蔗水等配料一起煨熟,最後以馬蹄粉勾芡,再撒入菊花瓣,便大功告成了。
這樣一碗菊花蛇羹色澤晶瑩,賣相極佳。
吃起來更是味道甜美,白色的汁水中也充滿了蛇肉的香氣,菊花的花瓣給羹湯增添了幾分清香。
蛇羹入口之後,綿軟甘香,口感滑而毫無滯膩之感,而菊花的清香點綴其中,更增添了清爽,讓人吃起來毫無負擔,一整碗喝下去不但不覺得膩味,反倒是清爽無比,精神都為之一振。
與其說是羹湯,倒不如說更像是一碗質量上乘的糖水甜品。
一頓飯吃到這裡,魏國濤已經覺得有些不敢多下筷子了。
蛇羹雖然做得清爽,但是也架不住蛇肉也是滋陰補腎的佳品。
而最後這道鹿茸鱷龜煲,他可是碰都不敢碰了。
蔣昕延現在已經有點破罐子破摔了,既然不能讓夏月初出醜,好歹也不能白花了這個錢,要好好跟在座的幾個人拉拉關係、套套交情,最好能從這幾個大佬手底下套出來點兒賺錢的道道。
如今自己這邊鬥狗村沒了,鬥狗場裡只剩下二十多隻鬥狗,場子也眼看就要撐不下去了,下半年該怎麼辦,各處的窟窿該怎麼堵上,這些破事兒真是讓他一想起來就焦頭爛額。
想到這兒,他示意侍女給眾人杯中斟滿酒,自己舉杯道:「在座的幾位,其實我都該叫一聲叔叔伯伯的,榮寶齋在保定府開了這麼多年,也都多虧大家的光顧和照顧。
不過榮寶齋做得再好,也是家裡的買賣。
而我此番來到保定府,是想要闖出點兒自己的名堂給家裡看看。
如果各位叔叔伯伯有什麼生財之道,千萬不要忘記拉拔我一把。
而董大人是保定府的父母官,以後我在貴地混飯吃,也少不得要大人多多關照。
這杯酒,我先乾為敬,大家隨意。」
「蔣公子真是太客氣了,你放心,若是有什麼好生意,肯定不會忘了你的!」
「做生意不就是這樣,大家發財才是真的發財嘛!」
「就是就是,若是能有蔣公子一起做,肯定會更加順遂,財運亨通啊!」
其他人自然也都跟著舉杯,嘴上說著客套的話,酒卻都只是淺淺地抿上一口便放下了。
只有董元久最為豪氣,一口氣幹了杯中酒,還翻手沖蔣昕延亮了一下杯底,稍微有些大舌頭地說:「蔣公子說這話就太見外了,大家這都是互相關照,互相關照嘛!」
董元久快要換地方了,自然想要跟蔣家打好關係。
打點好蔣家,說不定能活動到一個肥缺。
所以他才對蔣昕延開鬥狗場的事兒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當然,即便沒有這一層考慮,他也是不敢動蔣昕延的。
更何況除了蔣家,這裡頭還有簡家、高家幾個小少爺們的乾股,除非他不想順順利利地離開保定府回京述職,否則哪一個他都招惹不起。
蔣昕延酒勁兒上來了,加上之前吃了這麼多補精氣的東西,此時正處於十分亢奮卻還保持著一絲理智的微妙狀態之中,頗有些興奮。
他起身,親自拿起湯杓,給每個人盛了一碗鹿茸鱷龜煲。
「夏娘子的手藝,的確是沒的說,蔣某如今也是佩服得不行。
只可惜我沒有魏員外有本事,當初再三邀請,都沒能請到夏娘子為我效力,誰知魏員外一請便將人請來了。
這就叫什麼,薑還是老的辣!對不對?」
蔣昕延說著,還抬手拍拍一旁史東的肩膀,似乎在等待他的應和。
史東微微有些尷尬地說:「三少爺,您有點喝高了,我叫人端醒酒湯上來。」
蔣昕延一揮手道:「沒,我沒喝高,這才喝了多少啊!」
魏國濤微微一笑說:「蔣公子這話可就是冤枉我了,上膳堂一直都是薛東家和夏娘子兩口子的買賣。
我只是在剛開始從旁幫助扶持了一下,說句不怕大家笑話的話,幫忙自然也不是白幫的,大家各取所需罷了。」
「魏員外這話,騙騙別人倒也罷了,拿來騙我?是不是有點兒太小瞧人了?
薛……」
蔣昕延這邊一個薛字剛出口,魏國濤就覺得渾身一個激靈,蔣家關係網龐大複雜,他們若是知道薛壯的身份也不足為奇。
但是蔣家在某些事情上,還是有些分寸的。
至少這麼長時間以來,薛壯的身份也一直都沒有被揭穿。
可是如今蔣昕延喝了酒,誰知道他會說出什麼來?
倘若在這些人面前暴露了薛壯的身份,那麼估計都不出今晚,就會變得街知巷聞了。
一旁的史東聽到蔣昕延這話越說越不對勁兒,也是臉色驟變。
待那個薛字一出口,他立刻站起身來,一手拉住蔣昕延,一手抄起桌上的湯碗,笑著說:「三少爺,您今天著實是有點兒喝高了,還是來喝口熱湯解解酒吧!」
「你幹什麼,瘋了麽?」
蔣昕延猝不及防地被灌了好幾口湯,差點兒沒嗆到,之前說到哪兒也被沖亂了,喘著粗氣瞪著史東。
好在湯已經盛出來一會兒了,沒有砂鍋裡的那麼熱了,不然怕是還得燙出個好歹來。